第十六章 看望

        东方欲晓，一道惨白天光撕裂沉夜。月落星沉，莺雀在树隙跳跃，簌簌地抖落满枝积雪。

        军营中忽来一阵喧哗，伴随着烈马的嘶鸣与纷乱的脚步声。

        姜珟从榻上坐起，侧耳倾听。

        徐霈也随之从地面的铺盖中披衣而起：属去探一情况。

        他扣好腰带，腰窄似柳，腹部平坦若川，在胯之处略有些微隆。素白的手撩起乌发，用一根黑玉簪高盘。

        徐霈去了片刻，又挑帘而至。

        瑞王来了。

        姜珟微讶。李攸竟然回来？兴善寺是皇家寺院，有重兵把守，晏云羲竟然真的把人救了来？李攸在这个时刻回来，真的是天助她也！

        她连忙整理衣冠，却听徐霈又道：瑞王似乎经历了什事，负伤在身，任何人都不让靠近。

        姜珟神色微凝。定是周襄对李攸了狠手。李攸此刻正是心性最不定之时，也给了她乘之机。

        走，去看看。

        诺大的军营中央，被坚执锐的士兵围着一辆驷马高车，谁都不敢上前。穿着黑衣的车夫一脸为难，跪在马。马车内，唯有死一般的沉寂。

        姜珟看到晏云羲站在晨曦。霞光万道，细如金丝，在他身后织成虹裳霞帔。他的目光落在她身上，又随即移开，躬身入了帐中。

        见过殿。士兵纷纷行礼，向两侧退去，让一条空道。

        你先退吧。她刚一说完，众人大松一气，奉命退去。她知晓一个人受伤之后，是什情形。她在阿弟被害后的那几日，喜欢孤身枯坐在夜色之中。无边的寂静带来安宁，只因寂静意味着无人，无人便是安全。

        李攸，我是姜珟。我来看你了。隔着车帘，她低哑的声音悠悠传来。

        姜珟？李攸恍惚记得是那个周襄中愚蠢孤僻的大皇子，受尽了周襄的苛待，最后险些丧命。他一样，命途多舛。

        姜珟左手撩起帘，蜷在角落的李攸缓缓抬眸，看到一只伤痕累累的手。他呼吸一滞，对上了一张青面獠牙的面具。

        姜珟手撑起车板，攀上了马车，弯腰入了车厢。

        去！李攸眉头微拧

        ，不快地道。

        姜珟的眸光扫过狭小的车内，地面散乱地放置各色药罐，他衣衫半解，身上松散地缠着纱布。伤似乎破裂了好几回，纱布上的血凝成了不的层次。

        怎弄成这样？姜珟跪坐在他身侧，挑开衣领，沿着细滑的肌肤，摸到了一卷随意缠绑的纱布。她手指一勾，解开了纱布。

        李攸微愣，垂眸盯着己的伤，似乎若有所思。

        姜珟取了一截素净的纱布，倒上药粉，捏住他光裸的玉臂，仔细地缠了起来。

        身上的伤，我都要重新给你包扎一遍。她柔声道。

        他眼帘微抬，看到了她颌处的一道玉弧，透着美玉的润泽。

        好。他神使鬼差地应了。许是背井离乡之后，感受到的皆是人心凉薄。这忽然而至的温柔，哪怕是掺了砒霜的蜜糖，他都想尝一。

        他褪全身衣衫。连日来的奔波让玉腿愈加修长，纤腰鲜白若纨素。他的手撑地，双膝微屈，腿间粉根软垂，菇头娇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