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灭奸阉
书名: 鬼剑小子 作者: 刘建良 分类: 玄幻

        楚天英一路飞驰。北方的地理他并不熟,但妙峰山在关内他是知道的,不管三七二十一,先入关再说。绵延万里的长城在普通人眼里是雄关险隘,在楚天英眼里却不过是个稍高些的土砖疙瘩而已,晃身而过,飞驰一段,到了一个大路口,路边客栈的小二正在打瞌睡,楚天英叫醒他,打两角酒切一盘牛肉,顺便问路。小二告诉他,妙峰山在北京西面,而这里是北京东面,一东一西,中间恰好隔了个北京城。

        问清了路,酒肉也下肚了。楚天英出店,小二告诉他,这条路是山海关往北京的官道,一直走,绝错不了。

        楚天英运起轻功急赶,奔出十余里路,忽听得前面数里外也有人在以轻功赶长途,细一听,不禁大感惊讶。在他前头的总共有五个人,这五个人身手竟都十分了得,仅从轻功来看,绝不输于雾灵子或三手仙猿这些著名凶魔。楚天英吃惊的就在这里。雾灵子称雄关外,三手仙猿与乌鸦道人名列四邪八怪,武功能到他们这个级数的,武林中并不多见,而这会儿,竟一家伙出现五个,这也太让人不可思议了。

        “武林中真就有这么多高手?”楚天英心中嘀咕,正要加速赶上去,看看都是哪些人物,前面那五人忽地停下来,一人声音道:“杨参将、肖副将,你两位伏在那一面,呆会儿截断退路,我兄弟三个伏在这一面,迎头截击。”风声嗖然,五人分头埋伏。

        这人的话落在楚天英耳朵里,可把他弄了个丈二金刚摸不着头脑,心中暗叫:“什么杨参将,肖副将,难道这里面竟有两个将军?堂堂两个将军却学小土匪半夜截道,这是玩的什么玄虚?”

        楚天英心中念头急转,却完全抓不到半点头绪,暗想:“莫非又是飞龙教的人,伏在这里搞什么阴谋诡计?”

        想到这里,又惊又喜,喜的是鬼使神差,这件事恰叫他撞上了,那便合该飞龙教倒霉,惊的是飞龙教竟能网罗如此之多的高手,这邪教潜势力之大,真个让人惊心。

        “哼,不管网罗多少妖魔鬼怪,小爷都叫你们成为我剑底游魂。”楚天英心中暗暗发狠,避开大路,便朝五人埋伏处掠去。

        五人埋伏处,左右各有一个山包,官道恰从两山之间穿过,倒真是个伏击的好地方。那两个将官并没有穿军服,都是一身夜行人装扮,备了头套,另三个人也是一样装束。五人或坐或卧,个个气定神闲,显示出精湛的修为。

        五个人的头套都搁在一边,楚天英锐目如电,扫过五人脸面,竟一个也不认识,越发惊诧,暗叫:“古话说天外有天,人外有人,这话真个说得好。草莽间藏龙卧虎之士,所在都有,谁若认定一眼识尽天下英雄,那可真是井底之蛙了。奇怪,以这五人身手之强,什么人须得他们全力出手?难道是天神剑抑或地仙剑,要不就是师父?”莫怪他这么猜,这埋伏的五人都已是武林一流高手,只除非是天地三剑,否则其他任何人都不须合五人之力联手合击。

        正自猜测,远远的听得有车马之声传来,竟是大队人马,只怕有好几百人。

        “来了。”楚天英心中暗叫。其实那一大队人至少还在十里之外,埋伏的五人便没人听出来。

        “原来对方人多,但对于一流好手来说,人多并不管用,对方一定有几把好手,嗨,天下的一流好手,似乎都聚到一块来了。却又是什么人物?”楚天英暗自猜测。

        约摸又过了盏茶时分,左首三人中一个叫道:“来了。”

        “这人功力最高。”楚天英暗暗点头,看这人六、七十岁年纪,身形高大威猛,手中执一根龙头拐,黑黝黝的似乎极为沉重。留心到这人的龙头拐,楚天英突然想起一个人来,再看这人旁边的两人,一个肥肥胖胖,头手四肢都似乎缩进了身体里,另一个削瘦冷峻,身子给人一种总在游动着的感觉。

        “原来是东海三相来了,我道天下哪来这么多高手,却是这三个大海盗。”楚天英心中恍然。

        东海三相,纵横东海的大海盗头子,龙相龙半天,龟相童千斤,蛇相游无定,各怀绝艺,手下海匪上万。大明水师曾清剿数十次,每次不是无功而返,便是反遭伏击,只有任其纵横东海,无可奈何。内地武林多不知三人之名,但在沿海一带,三人却是大名鼎鼎。

        “三只海螃蟹到岸上横行来了,稀奇,咦,不对呀,另两个是朝庭军官,怎么官匪联手打起埋伏来了,这真是怪事。”楚天英越看越迷糊。一认出三人是东海三相,他便排除了这五人与飞龙教的关系,那两个军官他不知道,但东海三相极其狂傲,当年大明朝曾想招降三人,许以总兵的高官,但三人全然不为所动。因为三人纵横东海,便如东海之王一般,又何必去做什么总兵,听人家的使唤,飞龙教势力再大总还出不起总兵官这样的高价,而胁迫三人入教也几乎是完全不可能的事,三相是东海的主人,没有人能入东海去胁迫他们。

        龙半天五个一起戴上头套。又过了小半个时辰,路尽头终于现出人影来,却是一队锦衣卫,大约有三、四百人,中间一辆囚车,锁着一个人,囚车旁边一乘暖轿,遮得严严实实的,不知坐的什么人。

        楚天英站在不远处的一株大树尖上,将龙半天五人和路中的情形看了个清清楚楚,大是惊奇:“东海三相原来是要劫囚车,却怎么去和朝庭的军官联手,那囚车中坐的又是何许人物?”

        他锐目如电,看那囚车中坐着的,乃是一个五十来岁的汉子,方脸浓眉,目光炯炯,虽是披头散发,仍自具凛然之威。

        看了这人的形象,楚天英忍不住喝一声彩,暗叫:“好一条汉子,却不知是何许人。”看这队锦衣卫,虽个个鲜衣怒马,神情骠悍,却并无什么好手,但在囚车前后却有八人穿着御前侍卫的服色,个个眼光凝定,显然都是修为有成的内家好手。楚天英明白了:“原来还有御前侍卫插手,这八人合力,怕还不是东海三相的对手,这趟伏击,十拿九稳。”

        东海三相不是什么善男信女,但看了囚车中那人的形象,楚天英竟从内心里希望东海三相能得手了。

        马队驰近,待前面十余骑奔过,龙半天低喝一声:“动手。”五人便如五头大鹰,齐扑而出,一前一后,将马队斩作三截,头尾不能相顾。

        锦衣卫仓猝之间还不及拔刀,龙半天龙头拐一扫,已接连扫翻五人。童千斤使一对铜锤,游无定使一杆链子枪,那两名军官一使刀一使棍,前后夹击,眨眼间便攻近囚车,锦衣卫人数虽多,却连五人一步也阻不住。

        那八名御前侍卫连声怒喝,分头迎敌,两名使刀的侍卫拦住龙半天,双刀齐出,龙半天硬开硬架,仍是步步前进,蓦地里狂喝一声,拐尾打横,正击在一名侍卫的腰上,打得那侍卫直飞出去,半空中鲜血狂喷,另一名侍卫一呆之际,龙半天龙头拐一扫,已闯开一条路,直冲到囚车前,喝道:“张将军,我来救你。”龙头拐一举,便要砸烂囚车。

        便在这时,囚车边那乘暖轿里,忽地闪出一人,迎着龙头拐一拳击出,怦的一声剧震,龙半天龙头拐脱手飞出,连退三步,一口鲜血激喷出来。

        这人一现身,楚天英便知不对。这人武功之高,几乎到了不可思议的地步,就从他坐在暖轿里,竟能瞒过楚天英的感应,便绝对不是龙半天那一类级数,而是远远超出。

        果然,这人仅一招,硬碰硬,便震伤了龙半天。一招得手,身形不停,直向游无定扑去,游无定大喝一声,链子枪舞出无数枪影,兜头刺去,那人在枪影里直抢进来,游无定连出三枪,那人却进了三步,双指一伸,蓦地搭到了游无定眼皮子上,游无定大吃一惊,这时他枪到外门,已阻不住那人如毒蛇吐芯的一只手,危机之际,双手使阴阳把,在枪身上一磕,枪尾反打上来,砸击那人手腕。

        他这一招神乎其来,那人不得不缩手,但他却霍地一把抓住链子枪,一抖,游无定只觉双手如遭火灼,撒手丢枪,连退两步,那人反手一枪,将链子枪当棍使,当头砸下来。

        “休要伤我三弟。”童千斤一看势色不对,一锤扫开缠战的御前侍卫,跨上一步,挡在游无定身前,双锤举起,硬接了这一枪。

        枪锤相交,一声剧震,童千斤架不住枪上传来的如山巨力,双膝一软,霍地跪倒,一张脸瞬时间胀得通红,架着链子枪的双手不住颤抖。

        链子枪本是软兵器。但在这人手里,却如铁棍,压在童千斤双锤上,有如泰山压顶,一寸寸压将下来。

        这都是一眨眼间之事,囚车后面,那两名军官还在一步步猛扑上来,前面,东海三相却已陷入绝境,龙半天受伤不轻,已不能动手,游无定失了兵器,空手护在龙半天身前,迎战三名御前侍卫,已是守多攻少,最糟的是童千斤,双锤逐渐下沉,眼见便撑不住了,只要他双锤一倒,那人腾出手来,东海三相便要全军覆灭,而前面那两名军官也誓必无幸。

        便在这时,囚车中那张将军蓦地里暴喝一声,身子一震,囚车碎裂激飞,他双手上系了一根铁链。那铁链不知何物铸成,他双手一绷,只发出嗡的一声闷响,却并未绷断。他狂喝一声:“曹杰阉贼,大家同归于尽吧。”飞身而起,双掌猛击那人后心。

        一听他的话,楚天英大吃一惊:“这太监就是天下第一阉贼曹杰。”一时间又惊又疑,曹杰权倾朝野,手创的内行厂荼毒天下,但从来没人说过,他是如此可怕的武林高手。他这种身手,绝对已到了天地三剑那般级数,但武林中竟毫无传闻,岂非太怪。

        那张将军武功竟还在龙半天之上。掌声沉郁,力道雄浑之极,曹杰忽地撒手丢枪,回手便抓那张将军手腕。童千斤手上压力忽失,一口血喷将出来,一跤坐倒,一名御前侍卫见有便宜可捡,一刀刺来,童千斤蓦地里大喝一声,不闪不避,左锤迎头撞出。正中那侍卫胸口,那侍卫胸骨尽碎,狂喷鲜血而亡,但他的刀也深深扎进了童千斤的右肩。

        那张将军使动双掌,不绝向曹杰扑击,招招都是不要命的打法,却仍是眼观六路,见童千斤负伤,急叫道:“童兄弟,快护了你们大哥撤走。”

        童千斤瞪目叫道:“张将军,你以为我们东海三相是不顾道义的懦夫吗?敌不过这阉贼,大家死做一块好了。”抓着肩上的大刀,一声大叫,一把拔出,腾地跳起,他右手已不能使力,左手执了铜锤,一锤便向曹杰后心砸去。

        龙半天仰天狂笑:“东海三相能和张玉坚张大将军死在一块,那是何等光彩的事,王八崽子们,成全了你家老爷吧。”蓦地出掌,一掌将夹攻游无定的一名御前侍卫打翻在地,但自己膝头上也中了一棍,身子一晃,竟强自站定,一吸气,双掌齐出,将夹攻游无定的两名御前侍卫一齐接过,喝道:“老三,去帮老二,斩了曹杰这阉贼。”说话间,一口鲜血喷出。

        游无定担心道:“大哥。”

        龙半天怒目一瞪:“叫我大哥便听我话,你若能在曹杰那阉贼身上咬一块肉下来,我便是死一千次,也是决不后悔。”

        “大哥,我听你的。”游无定含泪点头,怒吼一声,张开双臂向曹杰赴过去,竟似真的要去抱住他咬上一口。

        曹杰嘿嘿一笑:“想死,我成全你。左手在童千斤铜锤上一拔,童千斤连人带锤踉跄跌出,右手划圈,将张玉坚双掌尽皆封到外门,左足飞起,闪电般踹向游无定胸口。

        游无定双手张开,挡是挡不了,身子飞扑,躲也躲不开,眼见便要丧命在曹杰这一腿之下,蓦地里异声忽起,一枝劲箭,如雷如电,带着不可思议的威势,射向曹杰后心。

        曹杰是个识货的,再顾不得伤游无定性命,急转身,反腕一抄,一把接住了箭。 这一箭,自然是楚天英放的。

        在龙半天喝出张玉坚名字的当口,楚天英终于弄清了那张将军的身份,却也惊异到了极点。

        张玉坚是大明镇海大将军。当时倭寇猖厥,不住犯边。张玉坚整顿军备,迭出奇谋,屡破倭寇,并一举荡平倭寇在东海的据点野驴岛,斩杀倭寇上万,沿海边民,奉他为万家生佛,而中原武林也多传他威名。

        楚天英惊异的是,这位屡建奇勋的张大将军,怎么给御前侍卫拿进了囚车,而更惊异的是,素为官家死敌的东海三相怎么反与张玉坚的手下一同来营救张玉坚。那两个蒙面军官的身份楚天英却已知道了,乃是张玉坚手下人称哼哈二将的两大战将,杨帆,肖毅。

        锁拿张玉坚,是曹杰的主意。他在正德帝耳边造谣说张玉坚要拥兵造反,正德帝这昏君也就不问三七二十一,命御前侍卫将张玉坚锁拿进京。

        谁都知道张玉坚是冤枉的,也谁都知道他进京必是死路一条,张玉坚自己束手就缚,手下哼哈二将不肯眼睁睁看他送命,便约了东海三相,要在中途将他劫下来。

        至于东海三相,当年张玉坚抗倭之初,独驾小艇,单身闯上东海三相的三相岛,以民族大义质问东海三相:“是不是要和倭寇一起来残害自己的同胞。”东海三相即服他单身上岛的勇气,更敬他为国为民的侠心,竟就此化敌为友,上万海匪,皆做了助官军抗倭的生力军,这时闻得朝庭冤枉张玉坚,与哼哈二将不谋而合,联手救人。

        这内中的情形,楚天英当然不知道,但有一点他知道,曹杰是大奸贼,人皆可杀,张玉坚是忠良将,一定要救。

        曹杰武功过于可怕,楚天英一箭出手,再不肯停,连珠箭出,一口气将一百八十枝箭尽皆射了出去。曹杰接住了第一枝箭,以他武功,仍觉手臂发麻,掌心灼热,第二枝箭便不再接,而是以先前接到的箭拔,拨打来箭,拔到第十八枝箭,手中箭啪的一声,竟然断了,对楚天英余下的箭,只好以身法躲闪。楚天英一箭接一箭,中间几乎没有换气的时间,曹杰身法快若闪电,楚天英固然射他不中,他却也无法欺身到楚天英面前来,而同时间更只能眼睁睁的看着杨帆、肖毅拉了张玉坚及东海三相退走。

        射到最后一箭,楚天英哈哈一笑,束身急退。

        他实在想和曹杰斗一斗,但一则天光将亮,这里又是京郊,一旦和曹杰打起来,本就不一定有把握能赢,曹杰再招来内行厂御前侍卫中的好手,那他想脱身都难,二则他也实在想弄清楚东海三相和张玉坚之间到底是怎么回事,所以急速开溜。

        但他想去找张玉坚一行的心理却未能如愿,曹杰给他射得火冒三千丈,衔尾穷追,楚天英大乐,叫道:“没卵子的阉贼,我们就来比比脚力看,追得上我,小爷这对还没开市的卵蛋就转送给你了。”展开幽灵鬼影的绝世身法,跑得便如一道幻影一般。

        但曹杰轻功也当真了得,几乎半步不拉的紧跟着楚天英,但数百里跑下来,便慢慢的给拉下了,楚天英发现,曹杰轻功只比他差那么一丁点儿,一百里,大概会落后一丈左右。

        曹杰也意识到了这一点,狂叫一声:“小子,终有一天我抓到你。”停步不追了。

        楚天英心中得意,再跑一程,找家店子大吃一顿,顺便问起妙峰山,还真是妙,竟已经到了妙峰山附近,离着不过十来里了。

        见识了曹杰的武功,楚天英再不敢托大,飞龙教发展神速,雾灵子及四邪八怪这种不可一世的妖魔鬼怪纷纷入教,这教主绝非等闲,说不定又是一个曹杰也不一定,所以他一定要养足了精神才动身,当下便在店中倒头大睡,黄昏时醒来,吃了点东西,将阴阳两股真气各运使一遍,天黑得严实了,这才动身。

        到妙峰山,找到万妙谷,只见谷中一座巨大的庄院,灯火通明,门口匾额高悬,写着四个大字:万妙山庄,楚天英远远的将庄院的大致情形记在脑子里,这是他在麻无常的鬼屋受到的教训,在那些按阵图布置的房子里,轻功便是再高十倍,也永远跑不出去。

        但并不是说但凡按阵图设计的房子楚天英就不敢进去,武功到他今天这个样子,龙潭虎穴也敢去,只是在受过龙玉凤那件事的惨痛教训后,他做任何事都更加小心了。

        龙玉凤那件事带给他的伤痛,真是非常非常大,直到今天,他仍完全不敢去想这件事,只是在无形中,他已经改变了许多。

        正要飞身进庄,忽听得远远的从谷口方向,传来辚辚的车马声,他心中一动:“这会儿会有什么人进庄?”凝身不动。盏茶时分,进来一辆极大的马车,到庄门口停下,当先跳下一个人,楚天英一见他面,瞬时间全身发抖,即想扑下去,又想飞快的逃走。

        跳下来的那人,是楚天雄。

        楚天雄一挥手,跟随的马队中上来几条汉子,两人扶一人,从马车里扶出三个人来,这三个人都是高年和尚,先两个楚天英只觉得面熟,一时没认出来,到第三个,楚天英刹时认了出来,不免又惊又疑,第三个和尚是楚天雄的师傅妙目大师,前面两个自然是妙法妙慧了。

        楚天英疑的是,这里是飞龙教的总堂,半夜三更的,楚天雄带妙目三个来这里做什么?他惊的是,威震武林的少林三神僧,这会儿竟似乎是得了软骨症一般,几乎是给六个大汉架着走。

        楚天雄当先,六条大汉架了妙目三个在后,快步进庄。楚天英飘身而入,紧跟着进庄。

        万妙山庄警卫极严,明桩暗哨,一层接着一层,但今天的楚天英,已不是闯雷神教时的楚天英了,所有哨卡,对他半点作用都不起,他整个人,便如一个幽灵,即便当面从哨位从掠过,留在哨兵眼里的,,也只是一道淡淡的幻影,是耶非耶,便如梦境初醒那一刻。

        穿廊过院,楚天雄一行人进了一个大厅,楚天英飞身过去,金钩倒挂,手指以阴劲戳破窗纸,尚未看进去,耳中忽听得一阵大笑,他一惊:“曹杰,这奸阉怎么在这里?”

        凝目看进去,只见曹杰背对着妙目三个站着,装扮与昨夜所见大是不同,身披一件紫色披风,头顶用木钗挽了一个高髻,在他左肩角,露出一柄长剑,剑柄特别的长,相当奇特,或者说,古怪。

        妙目三人忽地齐声惊呼:“天神剑殷大侠。”

        惊呼入耳,楚天英惊得差点从梁上摔下来:“大奸阉曹杰会是天神剑殷九节,这怎么可能?”同时却记起,曹杰这身装扮,正是从刚懂事起就耳熟能详的当年天神剑率七大派大破魔教时的装扮。

        曹杰又是一阵长笑,道:“二十年不见,难为三位大师还记得我的声音,却不知道还认不认得我的样子。”说着缓缓转过身来。

        妙目三人齐声惊咦,妙法迟疑的道:“殷大侠,你怎么越活越年轻了。”

        妙慧紧盯着他,忽地喝道:“你习练了魔门的玄阴真经,怪道当年各大派苦搜玄阴真经不得,原来预先给你藏了起来。”

        妙法喝道:“师弟,不可胡说,殷大侠怎会……”

        曹杰却点了点头,道:“没错,玄阴真经确是我预先藏了起来,我也确是习练了玄阴真经,倒转阴阳,所以越活越年轻。”

        妙法张大嘴巴,不信的道:“这怎么可能?”

        曹杰微微一笑:“没什么不可能的,有些事其实根本就是理所当然,只是你们不知道,今夜我叫小雄请三位来,就是有些话想跟三位说。”说到这里,他略停一停,忽地里又是一阵狂笑,半晌才道:“三位可能做梦也想不到,我和天魔其实是一师所出,他是师兄,我是师弟。”

        “什么?”妙法三人齐声惊呼,天神剑和天魔竟是一个师父教出来的徒弟,确是谁也想不到,窗外的楚天英更是惊得张大了嘴巴。天神剑大战天魔,少年时无数的英雄梦境,却原来是师弟战师兄。

        曹杰道:“其实我们不但是师兄弟,还是亲兄弟,我们也不是中国人,我们是日本人,我本名西门杰,我们的父亲,便是幕府大将军座下第一剑师西门柳。”

        他的话,如一个个惊雷,震得屋中的妙目三僧,屋外的楚天英,久久没能醒过神来。

        过了半晌,妙慧才道:“原来……你是倭寇。”

        “没错。”曹杰一声大喝,一张脸霍地变得狂野无比:“我是日本人,凭什么中国有这么广阔的土地,日本没有;凭什么中国有这么宏大的文化,日本没有;更凭什么同样是人,中国有这么多的美女,日本也没有。这是不公平的,我们要改变这一切,七十年前,父亲悄悄把我们带到中土,为的就是这个目地,将中国纳入日本的版图,让所有的一切,最丰厚的物产,最美丽的女人,都成为天皇陛下的私产。所以父亲给我们订下了严酷的律条,为了成功,父子可以离别,兄弟更可以互相残杀。”

        看着他扭曲的脸,楚天英暗暗点头:“怪道这般没人性,原来是倭寇,倭寇眼热我中华地大物博,只想抢夺,却只是做梦。”

        这时大厅里妙目冷哼一声,道:“想把中华大地变成你天皇的私产,你只是做梦吧。”

        曹杰哈哈一笑:“我原先走了歪路,以为成为万人景仰的大侠,便可以因势成事,所以率七大派杀了我哥哥,成就了不世的侠名,最终发现根本不是那么回事,中国人迂腐得很,越是大侠,越受挟制,什么为国为民,简直放他妈的狗屁,所以我摇身一变,另走了一条路,另造就了一个身份。我今天找你们来,就是要告诉你们我的另一个身份,我便是你们侠义道中人人人痛恨的奸阉,曹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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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楚天英先已知道了,还没那么吃惊,妙目三人却惊得直跳起来:“你做了太监?”

        曹杰哈哈狂笑:“为了成功大业,什么事不可以做,我七十岁时挥刀自宫,三年后便做到了皇帝最信任的首领太监,一手创出内行厂,近二十年来,我翻云覆雨,终于弄得大明上下离心,民不聊生,怨声载道,暴民四起。”

        “原来这一切都是你故意弄出来的。”妙慧眼中如要喷出火来,厉声道:“这一切对你又有什么好处,你日本若是有种,挥兵来打就是,何必弄得我中华大地民不聊生?”

        曹杰哈哈大笑:“你这老和尚,太也不通,中国这么大,人这么多,文化这么恢宏深远,若不生内乱,从外面打,谁打得进来,便有十个日本也不行啊,但我这么一闹就不同了,君是昏君,官是贪官,民是暴民,锦绣中华,却是四分五裂,一团乱麻,然后我就中取事,外面配合天皇陛下的大军,中华大地,唾手可得,让我再告诉你们我的另一个身份,我便是新近创建的飞龙教的教主,一旦时机成熟,飞龙教将在全国各地诱使饥民大暴乱,彻底的弄乱大明政权,那时我天皇陛下的大军就该到了。”

        他的计划周详而严密,楚天英的眼前似乎看到,在一双黑手的操纵下,大明政权一步步丧失人心,乱民四起,自己斗得四分五裂,元气大伤之际,倭寇大军突至,锦绣中华终陷落于倭寇魔爪之中。

        “你……你好歹毒。”妙法气得全身颤抖,妙慧眼中更如要喷出火来,只是全身发软,否则早已扑上去动手了。

        曹杰哈哈大笑:“不,你该钦佩我很精明,今夜,我开始走另一招非常高明的棋子,摧毁中华武林,少林素为中华武林中流砥柱,所以我先从你们身上着手,三位大师,我给你们两条路选择,一,加入飞龙教,助我成事;二,用你们近百年的禅修,试一试我走遍天下搜集来的用中国最美丽的女子练成的天魔艳舞。”

        “你做梦。”三僧几乎是同声怒喝。

        曹杰微笑点头:“三位的反应在我预料之中,其实我并非真的想你们投降,我抓你们来,就是想试试看你们能不能抗拒我的天魔艳舞,抗得住,那我佩服,若抗不住,那就太妙了,我将以天神剑的身份召集英雄大会,大会中,名重武林的少林三大神僧,突然成了三个老不修的采花和尚,那对中华武林的打击,不用我说你们也想得到,被推崇千年的侠义精神将被彻底摧毁,代表白道武林的七大门派将变成一团乱麻,然后就轮到我动手了,骨头软愿为名利屈膝的我欢迎,少有的几根硬骨头,那我就捏碎他们。”

        他边说边笑,但落在楚天英眼里,那笑的仿佛不是一个人,而是蛟潭山洞里的那只人面蜘蛛,而他的毒,甚至比人面蜘蛛还要毒上十倍。

        曹杰说完,轻轻拍掌,一队几乎全裸的女子快步而出,后面跟着一个四十来岁的男子,正是他在怪船上看到的人妖。

        楚天英一愣:“妙目大师收大哥为徒,不就是说因为大哥挑了怪船杀了人妖吗?怎么……?”不过随即明白,那必是楚天雄设的骗局。

        只听曹杰指着那人妖道:“这是我哥哥惟一的弟子花万艳,继承了我大哥全部的衣钵,当日我一纸书信,假说小雄单人独剑挑了魔教余孽,妙目老和尚即开山门,破例收小雄为弟子,哈哈哈。”

        妙目缓缓点头道:“你处处机心,确是毒到了极点。”霍地看向楚天雄,大喝道:“楚天雄,你该有耳朵听到了他的话,你是中华儿女,你楚家也一直是侠义门庭,你难道连祖宗也忘了吗?”

        楚天英身子倏地抽紧,楚天雄却是仰天狂笑,随即一脸愤恨的道:“妙目,这要怪你少林的规矩好,我爹爹是我爹爹,我是我,可凭什么你们就不准许我再用少林武功,你们知不知道,那些日子,我是怎么熬着才没有发疯的,最后是干爹救了我,让我重又有了生的感觉,在那一刻,我就完全想清楚了,男子汉大丈夫,不流芳百世,便遗臭万年,你们想让我象一条狗一样的活着,我就偏要做一番大事业出来给你们看看。”

        曹杰鼓掌:“好,不愧是我的干儿子,想得通畅,说得明白。妙目,不必废话,拿出真本事来,且看三位加起来近三百年的禅修,挡不挡得住我大哥的一曲天魔艳舞。”

        花万艳拿出笛子,笛声起,众裸女翩翩起舞,楚天雄挟持妙目三个来万妙谷时,已用奇毒化去了三个的内力,这时的少林三大神僧,只是三个普通的老和尚,他们能倚仗的,已不是精湛的内功和神奇的少林武功,而是近百年禅修练出的心境定力,三僧盘膝坐下,闭目念佛。

        外面的楚天英,给楚天雄的话震呆了,好半天的时间里,他脑子里空空荡荡的,什么都不能想。

        龙玉凤那件事,他不愿想,不敢想,一则固然是对不住龙玉凤,二则,在他的潜意识里他感觉得到,害他和龙玉凤这样的,就是楚天雄,是他最亲最爱的大哥,所以他拼命的逃避,不愿面对那残酷的事实。

        然而现在他再也逃避不了了。

        这就是他的大哥,害了盐帮一万三千条性命的是他,飞龙教特使也是他,一切都有没有错。

        不流芳百世,便遗臭万年,是的,楚天雄从小就是这么骄傲的。

        也不知过了多久,厅中发出一声大吼,震醒了他,凝目看进去,只见妙慧站起身来,盯着眼前翩翩舞动的裸女,全身颤抖,额头上黄豆大一粒的汗珠滚滚而下。

        三大神僧中,以妙慧的性子最为刚烈暴燥,禅定之力也就最差,第一个抗拒不了天魔艳舞的诱惑,这时虽是竭力撑持,眼见已撑不了多久。

        楚天英知道再不能迟疑,只要妙慧心中最后一点灵智消失,一代神僧也就毁了。霍地里大喝一声,破窗而入,半空中手一挥,将随手抓碎窗棂弄成的一把碎木片以满天花雨的手法打将出去,众裸女立即栽倒,众女无罪,但楚天英知道以这些裸女练成的天魔艳舞实是曹杰手中一件极厉害的武器,因此出手不留情,虽是随手捏成的木屑,但以他今日如此内力,真个飞花摘叶,皆可杀人,众女中了他一点木屑,立即香消玉殒,魂归西天。

        厅中众人猝不及防,虽高明如曹杰,因万万料想不到在自己的眼皮底下竟伏得有人,也来不及出手相救诸女,眼见花了自己数年心血调教而成的一件厉害武器眨眼灰飞烟没,又急又怒,瞪着楚天英的眼睛里便如要喷出火来,但慢慢的他脸上却变了神色,反而呵呵笑道:“好,好,失之东隅,收之桑榆,好,很好。”

        妙慧于绝境中重获生机,吁了一口长气,回转头看向楚天英,微微一愣,道:“谢谢你,你是谁?”

        曹杰呵呵而笑:“他呀,他是半年前在你们少林寺的门前,地仙剑孙女招亲擂台上,打得你们少林武功落花流水的楚天英。”

        这时妙法妙目也睁开眼睛,两人同时以感激的眼光看着楚天英,要知妙慧一旦禅心失守,受他影响,妙法妙目也必禅心大乱,最终步妙慧的后尘,所以楚天英这一出手,不仅是救了妙慧一人,而是同时救了少林三僧。而对于三僧来说,救他们的名声,比救他们的生命又更要重要得多。

        听了曹杰的话,妙目眼光一亮道:“原来是你,你很好,比你哥哥要好。”

        曹杰始终在笑,道:“是很好,而且会越来越好,楚天英,你既然来了,有些事情你想不想知道?”

        楚天英紧吸着他的目光,尽量避免去看楚天雄,道:“你说。”

        曹杰道:“小雄跟我说,你老在琢磨你爹临死时的话,什么是做梦也想不到的事,现在你想到没有?”楚天英点了点头,道:“想到了,若不是亲眼所见亲耳所闻,那真是做梦也想不到,堂堂的天神剑,竟是倭寇奸阉的化身。”

        曹杰呵呵而笑:“这点你是想到了,但还有两件事你可能猜不到,第一件,当年你爹撞破了我的事,给我布局陷害,但他却咬紧牙关,死也不肯说出来,你能猜到其中的原因吗?”

        “我猜不到。”楚天英摇头:“我想不清我爹为什么要替你这大奸阉保密。”

        曹杰微微摇头:“你很聪明,真用心去想是想得到的,既然不想猜,我就告诉你,你爹不说的原因,是因为说出来没人信,不但没人信,反而会遭到整个武林的声讨,侮辱率七大门派扫平天魔教的天神剑,这个罪名,比杀死张家三十二口,只怕还要大得多啊!”曹杰呵呵而笑。楚天英心中其实已经隐隐想到,曹杰一说,便完全明白了爹爹当年的苦衷。是啊,怎么说?说是天神剑布局害他,堂堂天神剑其实是倭寇奸阉?谁信,谁也不会信啊。

        “第二件,你毁了我调教多年的天魔艳舞阵,我开始很生气,但为什么突然就很开心了呢,而且是真的开心,你想得到是什么原因吗?”

        楚天英冷冷的看着他,道:“你根本不是人,所以你心里想些什么,正常人根本猜不到。”

        曹杰哈哈大笑:“小子哎,让我告诉你吧,因为我很欣赏你,千军易得,一将难求,我若将你收归手下,那可比十个天魔艳舞阵还要有用得多。”

        “呸。”楚天英怒目而视:“想要我为你所用,做梦也休想。”

        曹杰大笑摇头:“年轻人就是这么激烈,话不要说得太满,这世上的事,难说得很,你不是已经见识了一件做梦也想不到的事吗?也许另一件就会在你身上发生。”

        “决不可能。”楚天英斩钉截铁。

        “我们不必虚言争执。”曹杰摇手:“小子,你冲进来,是想救这三个老和尚是不,那么我答应你,只要你赢了我,我不但放了这三个老和尚,而且立马解散飞龙教,并自刎以谢天下,但你也得答应我,不决出生死胜负,你不能逃走。”

        他这话叫楚天英一愣,开始还以为他会说,一旦输了,便做他手下呢,但随即明白了,冷笑道:“你追不上我,怕我出去揭露你的阴谋?”

        曹杰哈哈笑,点头又摇头:“我追不上你是事实,这世上,除了你那矮子师傅,我可以肯定再没有任何人能追得上你,但说怕你揭露我的大计,那你太天真了,你不妨现在跑去跟七大门派的掌门人把今夜见到的事说一遍,看有人信你没有?我可以肯定的说,没有。你爹爹当年死也不开口,便是一个最好的例子。”

        他说的是事实,楚天英便说破喉咙,七大门派不会有一个人信他。

        楚天英深深吸一口气,身子霍地急退,半空中低喝一声:“来吧,不死不休。”

        他惟有仗手中剑,除去这恶魔,但他不会在万妙山庄和曹杰打。这里是曹杰的老巢,对曹杰大大有利,必须引他出去。

        在下了誓死也要斩掉曹杰的决心的那一瞬间,楚天英的头脑突然变得清明无比。

        他绝不能冲动,绝不能给曹杰以半点可趁之机。曹杰是这世上最狡猾的狐狸最毒的蛇,他就要做最好的猎手。

        曹杰哈哈一笑,束尾追来,两人展开轻功,晃眼之间便跑出了一百多里,曹杰不耐烦起来,叫道:“小子,到底是想溜还是想打。”

        楚天英霍地转身,九鬼剑出鞘,一剑便刺到了曹杰喉前,喝道:“要打就来吧。”

        他于急奔之际忽地转身出剑,于绝不可能之中创造可能,只此一招,便显示出他在武学上实已达到了不可思议的极高境界。

        曹杰叫一声好,不敢托大,长剑出鞘,双手握剑,蓦地里大喝一声,剑做刀使,当头一剑劈了下来。

        他一剑劈下,楚天英立觉呼吸发紧,似乎周遭所有的空气都给他吸纳了过去,更有一种感觉,整个天地,长江黄河,茫茫宇宙,都凝聚于他这一剑之上,一齐压了下来。

        楚天英再想不到,曹杰一剑之中,竟有如许的威力,那种感觉,使他生出完全无法抗拒之念,差一点便要转身开溜。但他立即意识到,这时若跑,在气机牵引下,他轻功再快一倍,也是身首分离之祸。跑是绝对跑不得的,而且还不能被动挨打,若是躲闪招架,先手一失,在曹杰迅雷暴雨般的攻击下,他惟有苦挨到死,再不可能有扳回先手的机会。

        说时慢,那时快,楚天英脑中念头一闪,也是大喝一声,奋起全身功力,一式“三身九影”,全力还击。

        在此之先,曹杰对楚天英,一直抱有轻视之心,虽然他领教过楚天英的箭技,也自承追不上楚天英,但他内心确信,一旦正面交手,楚天英挡不了他几招。但楚天英这一招出手,他心中的想法立时大为改观,楚天英在这一剑里展示的剑术、内力还有勇气,都清清楚楚的表明,楚天英绝对是和他同一级数的高手。

        “好小子,我是越来越喜欢你了。”曹杰呵呵大笑,剑招全力攻出。

        他家传赤阳真经和玄阴真经两大秘学,他练的是赤阳真经,纯阳之劲,运于剑法之中,便如天神行法,威不可当,所以赢得了天神剑的名声,二十年前得到玄阴真经后,阴阳合练,功力大进,剑术也于百尺竿头更进一步,这时剑招使出,已不象二十年前只是急风暴雨的狂攻,而是有阴有阳,时阴时阳,剑术更见诡奇辛辣。

        他安心在数招之间便要收服楚天英,将压箱子的功夫尽数使了出来,楚天英一剑攻到,他阳劲突换阴劲,剑招一引,楚天英只觉他剑上生出极大的吸力,似乎如一张粘绸之极的蛛网一般,又仿佛江心的一个大漩涡,要将自己连人带剑一齐吸过去,大吃一惊,内力急收。他内力刚一收,曹杰一声狂笑:“小子你中计了。”阴劲变阳劲,全力攻出。

        这时楚天英内力急收之际,曹杰内力乘虚而入,等于是打开城门放敌人进来直捣自己心脏,自己找死。但这时回劲已难,眼见便要伤在曹杰剑底,忽地心中一动,想到自己体内本是两股气,阴劲用不上,还有阳劲呢,心意一动,索性便让曹杰的劲力直攻进来,中途运起阳劲,反击出去。

        曹杰感觉自己劲力沿楚天英手臂直攻进去,以为大局已定,狂喜之际,忽觉楚天英体内另生出一股新力,狂暴迅猛,便如惊涛巨浪,迎着自己内劲狂击过来,这一惊当真不小,急急回劲收招,气急败坏,怒叫道:“好小子,果然有两分本事。”

        楚天英大笑一声:“你以为世上只有你有阴阳两气,今日叫你见识见识小爷的本事。”说是这么说,其实他背心已惊出一身冷汗。曹杰剑术之高,内功之强,当真出乎他意料之外。若非他遭遇古怪,仅凭九幽剑教他的功夫,这时已然落败。方才这一剑看似简单,他却已分别用到了幽冥鬼气,神雷九掌,以及来自双蛟内丹的阴阳二气,他肚子里的东西,在一招之间,全抖了出来,却也仅仅只是将曹杰击退而已。

        两人以快打快,瞬间交换了百余招,曹杰心中焦燥:“这小子赁地了得,当年袁矮子给我一十三剑杀得落荒而逃,师傅不过如此,却怎么样教得出这般高明的徒弟。”

        十五年前,袁矮子最先发觉曹杰不对头,出剑质问,曹杰以方练成的玄阴真经内力,配合赤阳真经,阴阳互换,仅仅攻了一十三剑,袁矮子便知道他功力大进,自己奈何不了他,跳出圈子就走,他不打,曹杰还真拿他半点办法没有,但至少明打明的证明曹杰比他要强。楚天英只是袁矮子的弟子而已,仅仅这点年纪,却有这般武功,叫曹杰如何想得开。

        他却不知道,楚天英也是苦不堪言。楚天英已将吃奶的力气,肚子里全部的本事,通通拿了出来,也仅仅只落到个苦撑而已,稍不留神,便要落于下风。

        眨眼天亮,两人翻翻滚滚,已斗了上千招,曹杰略占上风,始终是六成攻,四成守,十招之中,楚天英只还得四招,却始终苦撑不倒。

        日头一步步爬高,斗得越久,楚天英剑招越熟,渐渐的已能多攻半招出去。

        曹杰先前想自己近百年的功力,无论如何要比楚天英深厚得多了,拖久了,楚天英内力不济,便可取胜。却不知道楚天英内力来自双蛟内丹,千年的积累,那是何等的浑厚,直似无穷无尽,无始无绝,越打到后来,反越见精神。眼见楚天英内力不见衰弱,剑招渐趋圆熟,又惊又疑,暗叫:“这小子真是个奇才,这身功夫到底怎么练的,这么下去,擒不住他,反倒真要给他所算了。”心中惊怒,先前始终抱了三分怜才之心,想要收服楚天英以为己用,这时担心起来,再不存幻想,将内力运到极限,全力猛攻。他这一全力进攻,楚天英压力更重,也只有将阴阳两股内力运到极限,拼命抵抗。

        太阳逐渐爬到中天,楚天英突然觉得体内起了变化。天地之理,阴阳互消,子时一阳来复,午时阴长阳消。平时子午二时,楚天英体内阴阳二气互为消长,身体都会有明显的感觉,子时身体发热,到午时达到极限,热如火炭,正午时一到,火气渐退,身子渐凉,到子时前整个人便如躺在冰窟窿里,寒不可挡,于一日之间,体验寒热两种滋味,虽不好过,但也还撑得住,然而这会儿却似乎有点不对头,寒气已生,热气却不见消退,反更有燥热之象,而寒气也以比平日快十倍的速度增长,一眨眼间,便一边身子热,一边身子凉,仿佛一边卧冰,一边烤火。而膻中穴处,先是气闷,逐渐越堵越严重。

        楚天英心下暗惊:“难道阴阳二气会在这该死的时刻互争地盘,自相残杀?”

        他的预感没错,原来他在曹杰的重压之下,极力催发阴阳二气,真气不足,便诱得潜藏在经络内的还未吸纳的双蛟内丹阴阳之气生发出来,而这种潜藏的内气,不受他支使调配,互相争道,便在这一会儿酿成大祸。

        楚天英只觉体内阴阳二气越聚越多,无论怎么运转内息都疏散不开调和不了,便如洪水泛滥,无可收拾,狂叫一声,一剑攻出,随即飞身后退,希望赶在全身瘫痪之前躲开曹杰,然而天不如人愿,身到半途,阴阳二气一炸,倏地激发,瞬时间所有经络再不归他管束,身子瘫软,跌翻在地。

        在他狂攻一剑,飞身急退之际,曹杰知道他要开溜,又急又怒却毫无办法,他没留神,没想到楚天英说走就走啊,拦已不及,而追,他试过了,他还真追不上楚天英。正急怒如狂呢,却见楚天英突地栽翻在地,竟就那么不动了。

        曹杰大奇,他先还以为楚天英使诈,他是大奸大滑之人,自然也随时提防别人使诈,起先那一瞬间,他竟是站得远远的,不敢过去,后来越来越发觉不对了,因为楚天英好似在那儿玩妖法,左边身子冷雾飘飘,一转眼结了厚厚的一层冰,而右边身子却是热浪滚滚,黄豆大一滴的汗珠不绝涌出来。

        “小子你闹什么玄虚?”曹杰大奇过去,细细一看,又惊又喜,他是练气的大行家,自然知道楚天英发生了什么事,叫道:“原来你小子阴阳同练,却又不知调和,你这不是自己找死吗?咦,不对。”他发现了奇处,伸指一搭楚天英脉博,大叫起来:“你真的吃了双蛟内丹,小雄当时跟我说的时候,我怎么也不相信,双蛟内丹那种邪物,岂是人体的经络所能承受得了的,不想还真给你抗住了,你这小子真是个怪胎,不,奇才。”说到这里,略停一停,一脸得意的道:“现在你和你哥当时的情形一模一样了,当时我若不帮你哥,你哥永远只能默默无闻,现在我若不帮你,你就会全身经络爆裂而死,因为放眼天下,只有我的阴阳大法才能凋和你体内的阴阳二气,才能救你。小子,怎么样?投降还是不投降。”

        楚天英身子瘫痪,神智不失,瞪眼怒视着他,眼中是一种决死的神情。

        曹杰哈哈一笑,伸指去他膻中穴上一点,一股强劲的内力透入,护住了楚天英的心脉,道:“我给你十二个时辰,明天中午这个时候,我的真气就会慢慢消散,那时你若再不归降于我,那么便是天王老子复生也救不了你了。”说着,一把抓起楚天英,返回万妙山庄。

        妙目三个见楚天英落到了曹杰手里,齐宣佛号,闭上了眼睛,楚天雄迎过来,道:“干爹,恭喜你擒了他来。”

        曹杰哈哈一笑:“小雄,你这弟弟实在是不世奇才,我也不瞒你,平手放斗,我还真擒不住他,但这小子真象你说的,服了双蛟内丹,阴阳不调,自己把自己闹瘫痪了。”

        楚天雄担心的道:“他没事吧?”

        曹杰道:“我用真气护住了他的心脉,可以管一十二个时辰,如果明天中午之前他向我归降,我传他阴阳大法,他便没事,否则嘛,哼哼,双蛟内丹千年积累的阴阳二气,岂是闹着玩的,他全身经络将寸寸爆裂,死得惨不堪言。”

        眼光与楚天英眼光一对,嘿嘿一笑,道:“做人,其实不必那么固执,要象你哥哥一样,想得通达些,这世上有很多好东西你还没享用过呢,这么死了岂不可惜。”对楚天雄道:“安排人给他洗澡剃须,然后找几个最妖艳的丫头服侍他,他大半个身子想动动不了,但有些地方不想动,却还真不由他控制,待得享尽人间艳福,他自然就不想死了。”

        楚天雄点头,一拍手,过来四个裸女,将楚天英扶了下去,洗澡剃须,然后四女使尽本事,勾引楚天英。

        有些东西源自生命的本能,并不由自己控制,楚天英无可奈何,只得听之任之。

        第二天早上,楚天雄进房来,楚天英一见是他,闭上眼睛,楚天雄呵呵而笑,道:“不必怕羞,孔夫子尚且说食色性也,这是再正常不过的事。”

        楚天英给曹杰内力护住心脉后,手足虽不能动,但口眼活动无碍,霍地睁开眼睛来,怒视着楚天雄道:“我不是为自己害羞,而是羞于见你。”

        楚天雄一呆,霍地暴怒道:“难道要我以绝世之才,终老乡间,甚至别人来打我也不能还手,你就不羞于见我了吗?”

        楚天英一怔,道:“少林秃驴确实太也过份,但无论如何说,你认贼作父,就是不对。”

        楚天雄恨恨的道:“我本有最好的师傅,最好的家世,最美满的婚姻,最辉煌的前途,可突然间,一切都有没有了,那种绝望的心境,你能不能体会到,这时干爹出手帮了我,让我重新拥有了这一切,甚至比原先更胜十倍,这样的重生父母,我叫他一声干爹,有什么不对。”

        楚天英看着楚天雄因激愤而扭曲的脸,心中即怒且痛,知道大哥因极度的偏激,已变得完全不可理喻,静默半晌,道:“即便天下所有人都对你不起,嫂子总没有对不起你,你为什么要这么做,你知不知道,她是一个多好的女人。”

        楚天雄神色慢慢平静下来,仰首向天,半晌才道:“玉凤确实是个好女子,我本不想这么做,但我没有办法,谁叫你是九幽剑的弟子,又还想做地仙剑的孙女婿,干爹虽神功盖世,但也并不想同时招惹天地三剑中的两剑,所以无论如何都不能让你如愿以偿的做上地仙剑的孙女婿,而用其他办法又对付不了你,便只好委屈玉凤了。”

        “原来是这样。”楚天英终于明白了,怒叫道:“为了你干爹的肮脏大业,你不惜害了嫂子这样一个世上最好的女人,你问问自己,这世上还有什么事,你做不出来?”

        楚天雄冷然一笑,道:“行大事者,不拘小节,成功者是不受谴责的,这个道理你终究会懂,你多想想吧,随我归顺干爹,不仅兄弟同聚,而且有无穷的富贵,无尽的艳福,若要死犟到底,那么明年今日,就是你的祭日,我做大哥的,不能也没本事救你。”楚天雄说完,退了出去。

        楚天英心中所有的谜底,都已揭开,想到龙玉凤,心中是无尽的欠疚和痛楚,暗叫道:“嫂子,我楚家对你不住,你现在在哪里,你还活着吗?”

        时间一分分过去,楚天雄又来了两次,曹杰自己也亲来劝了一次,楚天英闭上眼睛,再不开口,午时渐近,阴阳两气齐冲心脉,知道剩下的时间已经不多,惟一挂心的只是龙玉凤的生死,还有最终不能揭露曹杰的真面目,为父亲报仇,心有不甘,但也是无可奈何了。

        太阳当顶,楚天英全身膨胀欲裂,神智渐趋迷糊,昏昏沉沉中,忽地想到那日活僵尸传他的寂灭大法,便运起心法,将一点元神,托寄于虚无寂灭之中,无来无去,无人无我,终于什么也不知道了。

        也不知过了多久,是一天,还是一个世纪,楚天英慢慢醒转,鼻中香气微闻,他缓缓睁开眼睛,自己是睡在一张床上,床边,两个女子在做女红,一个是周萍,另一个,竟然是龙玉凤。

        “嫂子。”楚天英低呼一声。

        “小英。”他的叫声惊动了龙玉凤两个,一齐惊喜的向他看过来,与龙玉凤四目相对,突然间,所有的记忆一齐涌入楚天英脑海,他大叫一声,一弹而起,向门外冲去,却在门口“砰”的一下,与一个人撞在了一起。那人大叫:“臭小子,你想拆了我这把老骨头是不是?”竟然是师傅袁矮子。

        楚天英又惊又喜,叫道:“师父。”

        袁矮子哼了一声,道:“又想跑是不是?男子汉大丈夫,做出事来,就要勇于承担后果,只知道逃避,哼,叫我哪一只眼睛看得起你。”

        楚天英脸一红,低声道:“师父。”

        袁矮子道:“你和玉凤的事,我都知道了,错不在你俩个,是你那不是人的大哥一手促成的,但这也叫做天意,玉凤本就是和你拜的天地,难道大公鸡真的能代表人吗?而且九叶灵芝,正是双蛟内丹的克星,玉凤吃了九叶灵芝,你则吞了双蛟内丹,这不叫天意叫什么,哈,照我说,你们才是真正的龙凤缘,天仙配,再美妙不过的一对。”

        楚天英没想到袁矮子竟会说出这样一番话来,又吃惊又担心,发急地道:“师父。”

        袁矮子眼一瞪:“怎么着,你真想叫玉凤生下儿子来就没有爸爸吗?”

        “什么?”楚天英大吃一惊,看龙玉凤,果见她肚子微微凸起。

        “难道那一夜竟然有了孩子?”楚天英惊退一步,看向龙玉凤的眼睛,龙玉凤双颊晕红,目光一垂,随即勇敢的看着他,眼光又羞又喜,柔情无限,楚天英一时呆了。

        那天楚天英逃走后,龙玉凤本要寻死,却给周萍救了下来,周萍是极聪明的女孩子,连猜带问,知道了原委,大是愤怒,便要上少林寺找楚天雄算帐,龙玉凤拉住她坚决不让,周萍只得做罢,她却是个想得开的,便劝龙玉凤把楚天英找回来,索性就嫁了给他。世间嫂嫁叔的事,不是没有,况且龙玉凤本就是和楚天英拜的堂,楚天雄又不认这门亲,更是无妨。龙玉凤自然不答应,但给她日也说夜也劝,再加上突然之间发现自己竟然怀了孕,要做母亲的人心思又自不同,便同意去找楚天英,楚天英没找到,却碰到了袁矮子,袁矮子知道情形后,也大是赞同,这等于天地三剑有两剑赞同这门亲事,况且还有肚子里的孩子,龙玉凤也就完全转了心思,只是找不到楚天英。

        那么楚天英是怎么到这里来的呢,是袁矮子救回来的。袁矮子当时探知了飞龙教的老巢在万妙谷,便摸上门去,没碰上曹杰,却碰上万妙山庄的人正要去埋楚天英,先还以为楚天英死了,差点把万妙山庄给拆了,曹杰不在,谁挡得住他的九幽鬼剑,但背着楚天英大杀一场,却突然发觉楚天英还有微弱的心跳,大喜之下把他救回来,他不知道楚天英闹什么玄虚,为什么怎么也救不醒,龙玉凤却知道,因为楚天英曾把进麻无常鬼屋,掉落阴河遇到活僵尸并学会寂灭大法的事都说了给她听,知道楚天英只是在寂灭大法的功境里,终会醒来,每日耐心等待,到这一天终于等到楚天英醒来,而前后算来,楚天英处于寂灭之境中,已有整整四十九天。

        说了一切前因后果,袁矮子道:“你和玉凤的事,就这么定了,我是你师父,这件事是做得主的,有我九幽剑开口,地仙剑周老哥做旁证,天下再没有人敢说半个不字,现在只有一件事棘手得很,说来说去,还是要怨你这小子。”

        楚天英一惊,道:“什么事?”

        袁矮子一指周萍,道:“她怎么办,少林招亲擂上,当着天下英雄的面,你出尽了风头,就这么完事了。”

        “这……”楚天英呆住了。也是,少林招亲擂上,他大败楚天雄,天下英雄,已公认他是地仙剑的孙女婿,可推托不得,但他又有了龙玉凤。

        便在这时,龙玉凤开口道:“我和萍妹情若姐妹,况且我母子的性命都是她所救,所以这几天我和萍妹商量过了,我们愿效娥皇女英,共事一夫。”

        “啊哈。”袁矮子一跳起来:“我等的就是你这句话,小子,美不美?美死你了吧?拣日不如撞日,孩子都急着叫爸爸了,也不必顾那么多的繁文汝节,就是今晚,你三个拜堂成亲,讨了老婆,可别想倚红偎翠,事情多着呢,那老妖怪活动越来越频繁,我怀疑他有什么大阴谋。”

        楚天英同娶两美,喜得不知该闭着嘴好还是张开嘴好,忽想到心中一个谜团,道:“师父,你说的那老妖怪到底是谁?”

        “天神剑殷九节啊,那老妖怪,别人越活胡子越长,他越活胡子越短,似乎都缩回去了,真是奇哉怪也。”

        “曹杰?”楚天英一下子跳了起来,叫道:“师父,这件事一定要快想办法。”当下把曹杰的身份阴谋一体说了,直听得袁矮子目瞪口呆,叫道:“我就知道这老妖怪古怪,原来他堂堂天神剑,竟然自宫去当太监,还成了天下第一奸阉,又是倭寇,不好,最近他正以天神剑的名义召集天下英雄大会,难道是要开始他摧毁中华武林的阴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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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楚天英捏着拳头道:“十有八、九是这样,若给他阴谋成功,中华武林元气大伤,再给他挑起饥民造反,弄乱大明政权,倭寇奇兵突入,我中华锦绣河山,怕就要陷落倭寇魔爪之中了。”

        袁矮子眼发电光:“放着我袁矮子没死,他须没那么容易如愿。不管他,先给你娶了老婆再说。”

        他们住的,是地仙剑在洛阳郊外的一处庄子,地仙剑已于十年前过世,周萍的父母也在一次意外中丧生,她竟是个孤女,但家世宏大,佣仆如云,这婚礼倒也操办得极为隆重,只是没有外人。

        拜了天地,楚天英先到龙玉凤房中,揭去红巾,烛光映照下的那张脸,却比红巾还要红三分,楚天英一时想不到什么话来说,忽地指着龙玉凤肚子道:“孩子生出来,会叫爸爸吗?”

        龙玉凤扑哧一笑,嗔道:“当然会叫,除非是哑巴。”

        楚天英叫道:“我楚天英的儿子,那一定是绝顶聪明的,怎么会是哑巴。”

        喜乐晏晏,解衣上床,一番温存,心满意足之余,龙玉凤却流下两行泪来,在心中低叫道:“婆婆,我终于完完全全的做了你的儿媳妇了,却是嫁给小英,你高兴吗?”

        楚天英意尤未足,龙玉凤捉住他在她身体上贪婪游走的手,柔声道:“小英,我是有身孕的人,不能太过,而且你也不能冷落了萍妹,今夜也是她的洞房花烛夜呢。”

        楚天英依言过周萍房里来,揭了盖头,握住了周萍的手,先细细看她的脸,周萍给他看得羞不可抑,把脸藏到他颈窝下,楚天英怀拥美人,大乐,道:“对了,那天我问你,怎么堂堂地仙剑的孙女,却要比武招亲,你说日后自知,现在可以说了吧。”周萍娇声道:“这当然是有原因的,其实我爷爷也发现天神剑不对头,一交手,爷爷发现天神剑阴阳双修,铁定是练了天魔的玄阴真经,爷爷克制不了他,这世上也没有任何一种功法能比天神剑阴阳双修的功法更厉害,爷爷回来后冥思苦想,想一个人不行,为什么不可以双剑合璧,以二对一呢?于是创造出了一门连体内功心法,取名和合阴阳诀,男为阳,女为阴,夫妻双修后,阴阳合璧,便可对抗天神剑阴阳合练的魔功。不过要练到能对抗天神剑,非得有禀赋特别好的男子和我配对不可,所以我才摆下大擂台,于天下英雄中挑选最杰出的人选。”

        楚天英大喜,道:“原来是这样,娶得娇妻,还能学得克制老妖怪的神奇武功,太妙了。”

        忽地想到一事,道:“你说你爷爷创的和合阴阳诀可使阴阳交汇,那我一体兼阴阳二气,可不可以用这法子把它们调合到一起。”

        周萍道:“这我可不知道,我把内功秘诀说给你,你自己参详。”

        楚天英道:“也不急在一时,春宵一刻值千金呢,可不是说这个的时候。”将周萍抱上床,后面销魂之事,不说也罢。

        周长清创的这和合阴阳诀果然玄妙非凡,固可夫妻合练,体兼阴阳二气者,也可独练,楚天英于与娇妻鱼水欢合中学得此诀,试着一练,体内阴阳二气果然相互交融,你敬我让,你亲我热起来。楚天英把这事告诉袁矮子,袁矮子喜道:“想不到周老哥还留下了这手绝学,只可惜你当日将九叶灵芝尽皆塞进了玉凤嘴里,若自己吃得一两片,阴阳二气交融起来就更快,现在只有等玉凤生了孩子,你蹭点奶喝喝,再练这和合阴阳诀,便可事半功倍。”

        楚天英把袁矮子的话告诉龙玉凤,龙玉凤羞羞的告诉他,她吃了九叶灵芝后,双乳就常有少量乳汁分泌出来,染得衣服也清香扑鼻,可能是当时将整株灵芝吃下后,太多了,满则外溢之故,这两个月,尤其多了些。

        楚天英又惊又喜,解衣看龙玉凤双乳,果然殷红的乳头上晶亮湿润,含着吮了两吮,真个吮出一股乳汁来,清香扑鼻,吞下去,胸口立时说不出的舒畅,仿佛一股清风吹散乌云,瞬时间晴空万里一般,而阴阳二气再无半点冲突之象。

        楚天英喜叫道:“原来你没生孩子也有奶汁,果然是灵丹妙药,效验如神,我告诉师父去。”

        龙玉凤大羞,一把扯着他道:“这种事怎么好和师父说的。”

        楚天英想想也是,他皮厚,龙玉凤脸皮薄着呢,便瞒着不说,试着配合着和合阴阳诀一练,立即阴阳流转,水乳交融,进入了一个崭新的天地,短短数日之间,内力大进,而且再无阴阳彼此,虽然仍未能全部吸纳双蛟内丹的全部潜力,但那只是时间问题而已,困扰他的二气交战之事,再不会有了。

        他意气风发,袁矮子却是气急败坏,这日,没地方撒气,骂楚天英道:“你小子倚红偎翠,倒是美得紧,可知天下英雄正一个个赶着脚往曹杰的鱼网里钻呢。”

        原来天下英雄自得曹杰以天神剑名义相召,纷纷应约而来,是呀,天神剑是何等的侠名,他召开英雄大会,只怕不叫你来,谁还有自己不来的事,袁矮子这几天一跑几千里,所到之处,都是一片声的要去赶英雄大会,他拦没法拦,蹩了一肚子气,自然是要撒在楚天英头上了。

        楚天英吐了吐舌头,竖起耳朵听着,摆好了左耳进右耳出的架势,总之一言不发就是。

        吃了晚饭,楚天英想:“也是,老守着凤姐萍妹可不行,我也出去溜溜。”和龙玉凤两个打个招呼,飞驰出庄,试一运新得的和合阴阳诀,但觉二气流转,再无分彼此,不仅内力大进,便是幽灵鬼影的轻功,也是百尺竿头,更进一步,心中大喜,将身法施展到极限,个多时辰,跑出了三、四百里。

        正跑得兴发,忽听到不远处有掠风之声,乃是一个人在用轻功赶夜路,从身法上听来,功夫相当不错,已到一流好手之境。他心中一动,晃身赶上,一看,又惊又喜,暗叫:“果然有收获。”

        那赶夜路的,乃是老朋友,七星骷髅怪白见午。

        楚天英出来,其实也是没有办法的办法,群雄拦是拦不住的,说也没人信,惟一的是看能不能碰到四邪八怪中的人物,碰到了,便顺手除去,也算是聊尽人事吧,不想还真就给他碰到了一个。

        正欲上前拦住,两掌报销了这老魔,忽地心中一动,想:“老魔半夜赶丧,绝没有什么好事,不如跟下去看看。”打定主意,不远不近的跟着。

        跟出十多里地,白见午忽地停了下来,鼓掌三下,一株大树后,闪出一个人来,这人四、五十岁年纪,颔下三缕长须,穿着一件鸦青色长袍,清清爽爽,倒似一个书生相公。

        白见午道:“是神笔书生颜学柳吗?”

        那人一点头:“是,你是七星骷髅怪白见午?”

        白见午一点头:“是,主人让我问你,那件事怎么样了。”

        颜学柳道:“成了,这会儿只怕已经打起来了。”

        白见午道:“很好,主人让我告诉你,若是北雷神胜,你仍做你的帐房师爷,若是南雷神胜,你便鼓动四坛,与南教拼个鱼死网破,大功告成之日,主人大大有赏。”说着从怀里掏出一个包袱扔到颜学柳身前,道:“这是五百两金叶子,你先拿着。”

        颜学柳大喜,躬身道:“谢主人赏,禀上主人,颜学柳当竭尽全力,让风火神雷教自相残杀,最终两败俱伤。”

        听到这里,楚天英已明白这颜学柳的身份了,明是北雷神的帐房师爷,暗是飞龙教的奸细,目的是要挑拨南北两教自相残杀,而从今夜的对话看,他已成功的挑起了南北两雷神的决斗,雷震远的儿子雷九鸣是楚天英的朋友,而北雷神张孝友则可算是楚天英的半个师父,闻言又惊又怒,暗叫:“天叫我知晓这奸贼的阴谋。”

        这时两人揖别分手,楚天英差一点就要冲出去把两人都留下来,却忽地心生一念,只跟着颜学柳,奔出数里,再忍不住,飘近身去,去颜学柳耳后吹了口凉气,颜学柳大吃一惊,惊叫:“什么人?”霍地转身。他身手相当不错,这一转身非常的快,可若与楚天英比,却又象是乌龟与兔子比。

        楚天英早闪到他身后,轻轻叹了口气。

        颜学柳魂飞魄散,急转身,荒野寂寂,哪里有人,这时耳朵边上,却又传来一声叹息,他刹时间脸如金纸,竭力稳住心神,滴溜溜一通急转,哪里有人,而这时候,楚天英又去他颈后吹了口气,这口气阴寒无比,却凝而不散,从颜学柳脖子里吹进去,从他后背沿着脊背,一直吹下去 ,从两根裤管里钻出来。

        那种冰凉恐怖的感觉,胆子再大的人也要吓得半软,颜学柳刹时间毛发戟立,全身打一个突,两眼发直,一跤坐倒,随即叩头不迭,眼泪鼻涕齐出,哀叫道:“颜某无意冲撞大神,大神千万饶命啊,饶了我啊。”

        楚天英阴恻恻一声冷笑,道:“你近日做了什么亏心事,从实招来。”他这一句话,运用了变音之法,声音时远时近,时高时低,时而在左,时而在右,更拖长了尾音,那种恐怖的感觉,真好似地府的恶鬼,在九幽之底发出的索命之音一般。

        颜学柳全身发抖,牙关上下打颤,叫道:“我招,我招,我近日伪造书信,挑起南北两雷神决斗,以达到让南北两教自相残杀的目的。”

        楚天英喝道:“如何伪造的书信,信上都写些什么?”

        颜学柳道:“我是模仿雷震远的笔迹给张孝友写信,信上说:‘英雄大会只请真正的英雄,你我去一个便够,三年雷谷之约提前到四月初四新月初升时,若不敢来,英雄大会也就不必去了。’张孝友见信,果然大怒,我便主动请命去给雷震远下战书,终于激得南北两雷神在今晚做决死之战。”

        “叫北雷神看不破笔迹,果不愧神笔书生之名,却是不学好。”楚天英嘿嘿冷笑,道:“他们决战之处在哪里?”

        颜学柳道:“在前面十里,断魂岗上。”

        楚天英知道问得差不多了,眼见月到中天,生怕去得迟了,已酿成惨祸,去颜学柳耳边轻叹一声,道:“你回过头来。”

        颜学柳依言回头,楚天英将眼皮子翻开,拉大嘴巴,再把舌头吐出老长,与颜学柳面对面一贴,再阴恻恻一声长笑,颜学柳惨叫一声,竟就吓晕过去。

        楚天英大乐,将他一把抓起,到断魂岗上,远远的便听得掌风呼啸之声,又气又笑,想:“这两个雷神爷,还算好,总算来得及时。”忽听得一声暴喝:“今日誓要见个高下。”随即砰的一声,再无声息,楚天英吓一大跳,急掠过去,却见两人怒目而视,四掌相贴,便如两只公牛顶在了一起,原来是拼上了内力。

        楚天英挺身上前,双掌一架,分开了两人。两雷神都已是当世顶尖高手,便与少林三神僧相较,也已不逊多让,这样的两个高手以内力全力相拼,当世拆得开的,不过寥寥几人而已,楚天英若非新近学会了和合阴阳诀,还真不一定敢试,因为拆分一对以内力全力相斗的人,最是凶险,功力不够,固然有可能引火烧身,功力便是勉强够了,一个拆不好,则又有可能伤及拼斗的人,只除非功力远在两人的合力之上,才可以毫不犹豫的动手。

        他轻而易举的拆开两人,可把两雷神惊得半天做不了声。因为他两个也知道自己两个的功力,当世除了天地三剑,谁也拆他们不开,两人盯着楚天英,一脸的惊疑不信,半晌张孝友才道:“你是楚天英?”

        楚天英微微一笑:“说我是楚天英吧,长相不象,说不是吧,背上的弓又象,你接我一掌吧。”运起神雷九掌的掌力,一掌劈出,张孝友伸掌一接,他自己的掌法哪有认不出来的,呵呵大笑,一把抱住了楚天英,叫道:“你这娃娃,真真是个怪胎,是不是见风长,一年多一点点,竟就长成这个样子,但你这一身武功又是怎么长出来的。”

        雷震远却是冷眼斜视,喝道:“小子,谁叫你多管闲事的。”

        楚天英微微一笑,想:“这雷神爷的脾气可臭得很。”道:“张雷神最近收到一封信,我读了觉得挺有趣的,背给两位听听。”

        张孝友挺奇怪:“你读了我收到的信?”楚天英把颜学柳扔在了岗子下,所以他丈二金刚摸不着头脑。

        楚天英打个哈哈,道:“天机不可泄露。”背道:“英雄大会只请真正的英雄,你我去一个便够,三年雷谷之约提前到四月初四新月初升时,若不敢来,英雄大会也就不必去了。”背完了,对雷震远道:“雷教主,我没背错吧。”

        雷震远哼了一声道:“我怎么知道你背没背错。”

        楚天英咦了一声,道:“你怎么会不知道,这不是你亲手写的吗?”

        雷震远怒道:“你小子放什么屁,我什么时候写过这样的信。”

        张孝友冷哼一声道:“这明明是你亲手所写,还想抵赖不成?”说着从怀里掏出书信,扔给雷震远。

        雷震远一看,怒道:“这是哪个王八羔子写的?”与张孝友对视一眼,齐齐动疑,两雷神纵横一世,虽脾气暴躁,可不是呆瓜。

        张孝友看着楚天英道:“小兄弟,这是怎么回事?”

        “这是你的帐房先生干的好事,但在幕后主持的,是内行厂的首领太监,飞龙教的教主,曹杰。”楚天英一个起落,将颜学柳提了来。颜学柳这时已清醒过来,一见两雷神怒视着自己,顿时吓得全身发抖。

        雷震远怒叫一声道:“好个曹杰,任你权倾天下,惹上我风火雷神教,终要给你个报应。”

        “曹杰另有两个名字,一个叫西门杰,与天魔西门鹤乃是亲兄弟,他们的父亲是日本德川幕府的首席剑客西门柳。”

        “这奸阉是倭寇。”张孝友一怔。

        “先别吃惊,他还有一个名字,殷九节,也便是二十年前率七大派扫荡魔教,亲手杀死西门鹤的天神剑。”

        任两雷神纵横一世,见惯无数大风大浪,这时也一齐变色,齐道:“什么?”

        楚天英道:“你们知道他为什么支使颜学柳挑拨你们争斗吗?这是他摧毁中华武林,最终侵占中华锦绣河山的大阴谋的一小部分。”楚天英当即将自己知道的和盘托出。直听得两雷神咬牙切齿,恨声如雷。

        张孝友道:“即知倭寇的野心,我中华儿女,自当奋起反击,定叫他不能得逞。”他看向雷震远,道:“师兄,你怎么说。”

        雷震远怒声如雷:“倭寇矮子敢打我大中华的主意,我誓要叫他没有半点骨头渣子回去,师弟,南北两教就从今夜起联手,合力与倭寇一斗。”

        “好,不愧是我师兄。”张孝友伸出手去,四手相握,楚天英心中大是激动,想:“他两个为一点虚名争斗一世,差点两败俱伤,但大义当前,终是毫不含糊,不愧为中华好男儿。”道:“两位,且见我师父去。”

        三人回到庄里,见了袁矮子,说了经过,袁矮子大喜,道:“有风火神雷教相助,便要多五分把握。”

        莫怪他兴奋,两雷神不但武功高,更拥有庞大的势力,两教弟子多达数十万人,光一流好手便多达八、九个,这样两股势力一旦捏成一股合力,那力量是非常大的。

        张孝友道:“现在最恼火的,是一般人谁都不信殷九节便是曹杰,这便如何是好。”

        楚天英道:“一般人是不信,但与我们关系特别密切的,我们可预先截着,提醒他们,或干脆把他们请到我们这里来。”

        雷震远道:“这主意不错,江南帮派,多少要卖我面子,师弟在江北的影响力自也不小,这样就可以动摇一部分力量。”

        张孝友点头称是,遂定下计策,由两教发动人手,盯着各路赴会的好汉,有关系特别亲厚的,便拉将过来,一般的,或摄于压力卖面子的,为免引起曹杰的警惕,便暂时不说。

        楚天英也到了不少朋友,先是解兰带了赤火等盐帮人马来了,盐帮和楚天雄是死仇,自然信楚天英的话,然后程百望,安梅等关外七派十八帮好汉来了,七派十八帮对楚天英崇拜得五体投地,那自然是说什么便是什么了。安飞见了楚天英尤其高兴,他告诉楚天英,安梅和卜算已订了亲,只等服满便完婚,羞得安梅揪他的耳朵,楚天英笑:“安大掌门,这可恭喜两位了两位别说我又打春风,还真得请我的客。”

        安梅等人记起楚天英那日在关外道上装疯卖傻的情形,无不呵呵大笑,倍感温馨。

        这日,风火神雷教探子来报,说东海三相来了,同来的还有三个不相识的人,但功夫却还在东海三相之上,张孝友等一听都大感惊异,楚天英却直跳起来:“张大将军来了。”引两雷神当头迎上。

        东海三相老样子,张玉坚与杨帆肖毅这哼哈二将却均经过了易容改装,显然是怕给厂卫侦知。

        楚天英几个当头一拦,张玉坚东海三相没人认识他啊,童千斤铜锤一扬:“小兔崽子,拦着你爷爷的路,是不是想找死?”便要上来动手,张玉坚却一把拉住他。张玉坚武功为六人之冠,眼光也最高,看出无论是楚天英还是两雷神都是罕见的高手,且敌友未明,实不宜贸然动手。

        楚天英微微一笑,也不说话,只解下背上的惊神弓,瞄着远处一块巨石,一箭射出,他今日箭技更进一步,声未起,箭已到,齐羽而没。

        他箭一出手,张玉坚和东海三相立即明白了,张玉坚上前一把抓住他手,道:“原来那日相救我们的便是阁下,救命之恩,请受我兄弟六个一拜。”

        楚天英忙扶着他,道:“别人拜一拜也无妨,你张将军抗倭保国,有大惠于民,我若受你一拜,说不定今晚阎王爷就收了我去,我刚娶了两个貌美如花温柔似水的娇妻,可舍不得就死,你张大将军便做做好事,饶了我吧。”

        他说得有趣,众人皆哈哈大笑,童千斤上前来,啪啪便扇了自己两个耳光,骂道:“打死你这浑帐王八羔子,恩人当面不认识,却还开口骂人。”楚天英忙抓住他手,道:“童前辈为大义舍生望死,小子那晚敬佩不已。”随即替各人引见。

        张孝友雷震远听说张玉坚便是那抗倭的张大将军,不敢托大,以平辈之礼相见,张玉坚却极谦和,道了久仰,一行回庄,又引见了袁矮子,见有天地三剑的九幽剑主持,张玉坚大喜,道:“九幽剑袁前辈也在,那就太好了,我们来参加大会,主要是听得一个消息,倭寇近期有一个针对我国的大阴谋,特来禀报天神剑殷大侠,天地三剑有两剑在,那我们就更有信心了。”

        袁矮子冷哼一声道:“你那信心先减一半吧,你要找的那殷大侠,便是倭寇的头子。”

        “什么?”张玉坚大吃一惊,楚天英说了原委,直听得六人恨声不绝。

        当下为群雄引见张玉坚六个,眼见又增加六把好手,实力越发雄壮,众人齐感兴奋。

        当夜商讨大计,张玉坚屡败倭寇,名扬华夏,群雄均请他出谋划策,张玉坚也不客气,分析敌我情势,道:“曹杰最大的优势,一是他天神剑的假面具,二是利用楚天雄为妙目弟子,又借了少林三神僧的招牌,所以就算我们公开指他是倭寇奸阉,也没人会信,但我们其实有一着很重要的棋子,那就是少林三神僧已识破曹杰的假面具,而少林三神僧对少林派及以少林为主的七大门派有着莫大的影响力,从而也决定了整个武林的看法和走势,假设我们能救出少林三神僧,让他们点醒七大门派,那我们就完全有可能扭转局面,至少我们不必再对着不明真相的整个武林,而只须面对飞龙教和内行厂。”

        袁矮子道:“这主意出在了点子上。”

        张孝友道:“曹杰和楚天雄都在少林寺,三神僧自然也给他们囚在了少林寺,嘿,三神僧给关在自己的老窝里,想想可也真是窝囊。”

        雷震远道:“我们便去少林寺,将三神僧抢了出来,少林千年以来号称长胜不败门派,今夜就让我们试一试,看它到底败还是不败。”

        他说得激昂,群豪齐觉热血澎湃,激动不已。

        张玉坚想到一事,道:“但楚少侠说三神僧中了毒,这毒的毒性却不知是怎样的,万一我们解不了且又需定时服解药,我们救三神僧出来,反害了他们性命,那时曹杰倒打一耙,可就不妙了。”

        群豪一齐皱眉,楚天英看向袁矮子,道:“师父,你说凤姐服了九叶灵芝后,她喂孩子的奶还能不能解毒。”

        袁矮子道:“自然可以。”

        楚天英大喜道:“那解三神僧毒的事,包在我身上。”

        袁矮子瞪他道:“玉凤又还没生孩子,你拿嘴巴包着还是拿天来包着。”

        楚天英受了龙玉凤警告,不好说出来。只是坚持道:“反正我有办法就是。”

        袁矮子还要追问,张玉坚道:“三神僧的毒也不一定没有别的解法,或暂时不解也没要紧,我们兵分两路,其他人牵制曹杰和少林高手,由楚少侠先见三神僧,先弄清楚了,再临时决定救人不救。”

        群豪齐声说好,分头准备,楚天英到内间,他怕说把奶给三神僧喝龙玉凤会害羞,便只说自己要喝,抱着两只奶子一通猛吸,却将吸出的奶汁偷偷吐在事先准备好的小玉瓶里。

        龙玉凤缠他不过,任他胡为,心中平和喜乐,只觉说不出的开心幸福。她为爱情流了无数的泪,直到今天,才尝到爱的甘甜。

        在曹杰楚天雄心目中,楚天英早已是死了的,所以楚天英还是个秘密武器,越晚暴露越好,他蒙面,张玉坚便提议,索性大家都蒙面,最好连真实武功也不要暴露,道:“这叫打鬼惊神之计,且叫曹杰那奸阉去疑心一番,这么多的高手,从哪儿来的,都是些什么人,属于哪一股势力,这番疑神疑鬼,定叫他三晚睡不着觉。”

        群豪齐觉有趣,只袁矮子不蒙面,他身份不同,自然例外。

        群豪一共三十个人,包括袁矮子,两雷神,楚天英及张玉坚六个共十把好手,还有从七派十八帮等各路豪杰中挑出的二十名二流好手。盐帮赤火等功夫不够,虽有心却是不能入选。

        除了袁矮子两雷神几个,在其余人心目中,少林从来都是威严神圣的,今夜竟要去大闹少林寺,心中无不有一种莫名的兴奋。

        群豪在少林寺外分为四路,袁矮子从大门进去,他的对手是曹杰,张孝友与龙半天率八名好手从东面攻入,雷震远与童千斤游无定率六名好手从西面攻入,张玉坚领哼哈二将及余下六名好手从后面包抄,楚天英相机而动,先找到妙目三个囚身之地再说。

        袁矮子率先发动,一跃上了少林寺门墙,大喝道:“九幽恶鬼挑战少林寺,达摩老和尚的徒子徒孙们,给鬼爷爷滚出来吧。”

        曹杰楚天雄及方丈大拙正在商量英雄大会的事,一听袁矮子的叫声,曹杰哼了一声:“袁矮子这矮鬼,竟敢来送死。”身子一晃,迎将出去。

        大拙奇道:“九幽剑袁前辈虽行踪飘忽,但外冷内热,颇具侠心,天下英雄为抗倭而齐聚少林寺共攘盛举,他怎么反来找碴?”

        楚天雄道:“大约他不服殷大侠名头在他之上,心理不平衡吧,没事,有殷大侠坐镇,他翻不了天。”

        话未落音,寺后钟声急起,大拙吃了一惊,道:“后寺有警,敌人是前后包抄。”说话间,钟声第二遍响起,却是求援的钟声,大拙脸上变色,道:“把守藏经阁的大智师弟为二代弟子中第一高手,怎么一眨眼就撑不住了,来的到底是何方高手,藏经阁是我寺重地,我得亲自应援。”说着急出方丈室,楚天雄道:“我去守护师父。”妙目三个给他以闭关为名,变相囚禁在后院大悲堂中。

        方出门,劈面一声大喝:“原来方丈秃驴在这里,看掌。”却是张孝友龙半天杀到了,龙半天一声呼叱,一掌便向大拙击了过去。

        他招数精妙,掌力雄浑,大拙一看就知道自己遇上了劲敌,心中又惊又怒:“怪道大智师弟一上手就告急,敌人来袭的果然都是罕见的高手。”以千叶手接了一掌,喝道:“来的是何方高人,与少林寺有何冤仇,说清楚了再打。”

        龙半天冷淳一声:“哪来这么多嗦,大爷的规矩是打清楚了再说。”呼呼呼连环三掌,猛击过去,大拙半步不退,接了三掌。龙半天眼见他举重若轻,轻而易举便化解了自己三招重手,也不由暗赞:“好秃驴,果不愧为天下第一大派的掌门人。”兴致勃发,狠招迭出,狂呼酣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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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便在这时,西面又响起告急声,西面罗汉堂由大苦把守,他也撑不住了,大拙惊怒交加,眼见敌人四路围攻,而已方除正门一路,其余的都落在了下风,自己虽不输给对手,但身侧的弟子,却给其他的敌人打得落花流水,又急又怒,大叫道:“师弟,少林今日大难,快请三位师叔提前出关。”同时间暴喝一声,上步进身,掌变拳,一拳击出,这是他平生绝技,少林七十二艺中的百步神拳。

        龙半天是个识货的,不敢托大,以七分掌力虚接一掌,两股内力碰实,只觉大拙拳力凝而不散,雄浑如山,便如一根巨木,直捣过来,虽是虚接,仍觉气机震动,又惊又喜,叫道:“好和尚,压箱底的功夫全掏出来了吗?看你家大爷的。”双掌一错,施出一路掌法来。他这掌法名“怒涛掌法”,乃是他从东海怒涛中悟出,一掌之出,便如怒涛狂涌,势不可挡,两人各施绝学,仍是难分高下。

        其实不要大拙招呼,楚天雄也早想开溜了,倒不是想去叫醒妙目三个,而是去大悲堂守着,提防有敌人或本寺弟子惊慌中闯入,发现了妙目三个不对头,揭露了他的阴谋,但他却一直动不了,张孝友虽未动手,却一直以气机遥制着他,他可以肯定,只要他自己一动,身法露出破绽,立即会受到对手致命一击。

        这纯是一种感觉,但楚天雄肯定这种感觉是真实无误的。

        纯以气势便能压得自己心生危机,对手武功之高,实是不可思议,楚天雄又惊又疑,叫道:“你到底是什么人,似你这等高手,当是名震天下的人物,何必藏头盖脸?”

        张孝友背手于后,冷冷的看着他,忽地开口道:“听说你是少林寺中除三神僧外,惟一练过少林镇山神功易筋经的弟子,是也不是。”

        楚天雄下巴微抬,道:“是又怎样?”

        张孝友微一点头:“很好,便让老夫领教少林名震天下的易筋经神功。”往前一踏,明明是一小步,身子却忽地到了楚天雄面前,一拳击出。

        他这一拳看上去平平无奇,不带半点风声,但楚天雄却知道他这一拳劲力凝而不发,实为毕生功力所聚,竟是一起手就拼上了内力,大吃一惊,运起易筋经内功,全力迎出。

        “扑”的一声闷响,张孝友嗨的一声,身子一震,楚天雄通通通连退三步,瞬时间面白如纸。

        张孝友暗叫一声:“好,这家伙虽不是人,但的是练武的奇材,接老夫这一拳,只退了三步,竟不受伤,了得。”要知天下间能硬接他十成功力打出一拳的人,屈指可数,所以他暗赞,大喝一声:“再接老夫两拳。”复要一拳击出,楚天雄忽地叫一声:“看镖。”袖子一扬,同时飞身后退,张孝友一凝神,却哪有什么飞镖,情知上当,楚天雄却已闪过了一堵院墙,张孝友大怒,喝道:“老夫看你能逃到你师娘裤裆里去。”正要追出,耳边忽听得楚天英传音道:“张雷神,你弄错了,他没师娘的,你就别追了吧。”

        原来楚天英早将少林寺搜了一遍,却并未能找到妙目三个,便只有在楚天雄身上打主意,他料定楚天雄这一溜,必是去守着妙目三个,正好带路,所以叫张孝友先莫追。

        张孝友哈哈大笑:“我倒没去想这小子的师父是妙目,没师娘裤裆可钻。”

        楚天英紧跟着楚天雄,他料得没错,楚天雄果是去大悲堂察开妙目三个。大悲堂在后院偏僻之地,尚未有警,见他过来,四名守卫的少林弟子迎上来,楚天雄道:“没发现敌人吧?”四弟子摇头,楚天雄道:“紧守外院,一步不可擅离。”尤是不放心,进里间小院,开门一看,见妙目三个好端端的盘膝而坐,嘿嘿一笑。带上门到外院,搬一条椅子,当门坐下。

        楚天英一直跟在他身后,他一开门之际,楚天英便也看见了妙目三个,又惊又喜,见楚天雄去守在门口,更不迟疑,以阴劲无声无息的推开门,溜进了屋中。

        妙目三个闭目打坐,楚天英低叫道:“三位大师,我是楚天英,请睁眼说话。”

        妙目三个一齐睁开眼来,妙慧呸的一声:“畜牲,还想骗人。”

        楚天英知道他三个亲眼见到自己为曹杰所擒,必无幸理,所以以为自己是楚天雄假扮去骗他们的,知道说是说不清楚的,拔出九鬼剑,一运内力,九鬼剑霍地通体发亮,剑尖更吐出两尺来长一条剑芒,一晃收剑,微笑道:“楚天雄可还没这般功夫吧?”

        妙目三个自然都是识货的,又惊又喜,妙目道:“你怎么样逃出曹杰魔掌的。”

        楚天英道:“我师父救我出来的。”掏出装了龙玉凤乳汁的玉瓶,道:“我先给三位解毒。”边喂妙目三个喝奶,边把形势说了。乳汁下肚,妙目三个眨眼功力全复,妙法喜道:“楚少侠,你这是什么玉液仙浆,当真是效验如神。”

        楚天英可不敢说是自己老婆的乳汁,嘻嘻一笑,道:“这是采自地心的地母汁,解毒至宝。”

        “地母汁。”妙法凝神思索,“没听说过。老衲实是孤陋寡闻得很。”

        楚天英暗笑:“我信口瞎编的你若也知道,那你不是老和尚,是如来佛了。”

        妙慧霍地站起,怒目道:“我们出去,与那阉贼决一死战。”

        妙目却一把拉住了他,道:“现在离英雄大会尚早,天下英雄十九未至,我们即便杀了他,天下英雄面前只怕也不好交代,他声名太响,我们又没他罪证,空口无凭,到时只怕另生变故。”

        妙慧怒道:“那我们就忍了这口鸟气?”

        妙目沉思道:“依我之计,我们可以先联络上其它六大门派,预先通知他们的掌门人,奸阉必是先以毒毒翻六派掌门,然后加以胁迫,我们就假作屈服于他,待他在天下英雄前自己露出狐狸尾巴,我们再一举发难。”妙法点头道:“这主意好。”

        妙目道:“只是要六大掌门信我们的话,我们三个非亲自和他们见面不可,但若想不暴露,又誓必不能离开少林寺,这却不好办。”

        楚天英道:“这个交给我,我想办法让六大掌声门到这里来见三位大师。”

        妙目看着他道:“阉奸防守极严,功力又极高,稍稍一点异响便可暴露,你能有什么妙计。”

        楚天英嘻嘻一笑:“天机不可泄露。”当下告辞,发出信号,群雄分头撤出,回到庄上,群雄个个兴奋不已,只袁矮子闷闷不乐,他与曹杰斗了三百多招,便渐落下风,此后只仗身法游斗,他在蛟潭为青蛟所伤后,又未能找到其它的天材地宝,功力不进反退,但这时却是说不出口。

        楚天英说了妙目的想法,群雄齐叫好计,张玉坚道:“只是六派掌门如何肯听我们的话,悄悄溜进少林寺去见三位大师。”

        楚天英道:“这个不难,我们把六大掌门人捉了来,他们自己若不肯去,我们便牵了他们去。”

        “捉六大掌门人。”群雄齐声惊呼,楚天英这个主意,比攻打少林寺更加荒唐刺激,雷震远摩拳擦掌道:“小子这主意不赖,这些家伙平日扯高气扬,咱们这回偏摸摸他们的老虎屁股看。”

        风火神雷教早在大江两岸布下严密的侦察网,六大派的行程全在掌握之中,最先入河南境内的是青城派,青城七子余下的六子全来了,包括二、三代弟子,共有二十多人,到伏牛山下的老君观,给楚天英几个堵住了。

        青城派的掌门人是七子中的大师兄秋呤,余下分别是秋雨、秋晴、秋悲、秋叶、秋林,死了的秋风子排行老四。除秋呤可算一流高手,其余的勉强能挨着一流的门槛,但七子齐出,声势也是不弱,在七大派中名头仅次于少林武当两大派。

        捉六大掌门的事,袁矮子自重身份,不愿动手,两雷神却是兴致勃勃,自也少不了张玉坚六个,再加上楚天英,一共九个人,另带了庄丁押人。

        为避免泄露风声,楚天英几个是半夜里动的手,可怜,青城七子平日声名赫赫,威风八面,碰上楚天英两雷神这一群饿虎,不到两个照面,个个失手遭擒,点了穴道,连夜运了回来。

        到庄上,请六子与袁矮子及群雄相见,说了原委,六子半信半疑,楚天英道:“我们也知道你们难以相信,所以要请你们去见少林三神僧,他们的话你们该信,不过得稍等一等,三神僧现在给囚在大悲堂中,只有见一次的机会,得等我们捉了其他五大掌门人,你们六个一块儿去。”

        堂堂七大门派,一直是武林中流砥柱,七大派掌门人更个个德高望重,威震武林,但在楚天英嘴里,说捉就捉,仿佛去塘里捉鱼一般,秋吟几个又羞又怒,却也暗暗惊心,想:“亏得他说他是一番善心,否则武林七大派,只怕有六派要悄无声息的亡根灭种。”

        其余五派也差不多,先后遭擒,全军尽没。

        六大掌门捉到手,张玉坚道:“第一步算是顺利,咱们第二步还是和先前一样,再攻少林寺,楚天英则带六大掌门去见三神僧。”

        楚天英道:“第一次不热闹,咱们这次给他们来个热闹的,多去些人,带了铜锣大鼓,再多买些鞭炮,便上少林寺唱戏去。”

        他这主意有新意,童千斤第一个叫好,群雄愿去的都去,连安飞这小鬼头也跟了去,扛了两大卷鞭炮。

        到少林寺,袁矮子两雷神等四面邀战,其余的便在寺外敲锣打鼓大放鞭炮,里面少林群僧紧张到了极点。外面却嘻嘻哈哈,笑闹不绝,更有那能唱的,唱开了小调,一时南腔北调,大鼓梆子,此起彼落,把少林寺庄严了千年的山门佛地,变成了个大戏台子。

        震天喧闹中,楚天英领了六大掌门悄无声息的进了大悲堂,三神僧的话,六大掌门信,怒骂声中,定下大计,先服下曹杰的毒,假作屈服,再服楚天英的解药,待英雄大会上曹杰自己露出狐狸尾巴后,再出其不意的反弋一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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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计策已定,六大派分头入寺。

        四月十六群雄到齐,英雄大会开始。

        曹杰果然先毒翻了六大掌门人及少林方丈大拙,以七大门派的存亡相威胁,众掌门顽抗一阵后,依计应允了他。楚天英随后悄悄替众掌门解了毒,自然都是用的龙玉凤的乳汁。

        是日大会开始,曹杰信心十足,上台道:“时逢乱世,内有昏君污吏及内行厂荼毒百姓,外有倭寇侵我疆土,哀民遍野,百姓苦不堪言,我武林儿女,学一身本事,岂可坐视父老乡亲受苦,所以殷某这次重新出山,组建飞龙教,内反昏君贪官,外抗倭寇,誓要救天下黎民于水火。我组建飞龙教的设想,事先征得了七大门派的同意,并且七大门派都已决定,一体加入飞龙教,共创大业,所以我殷切希望天下英雄,但凡心中有一腔热血的,都来加入我飞龙教,为天下百姓出一把力。”

        他一说完,群雄大哗,议论纷纷,曹杰的话冠冕堂皇,但说七大派会同意一体加入飞龙教,却也没几人相信。楚天英等人早有准备,楚天英拿了一个鬼面拦了脸,冷笑一声道:“七大派会加入飞龙教,鬼才相信,据我得来的消息,是你用毒药毒翻了少林三大神僧和各大掌门,然后胁迫他们加入的。”

        他这番话以内力发出,声震全场,群雄顿时大哗。

        曹杰没料到会有人说这样的话,怒视着楚天英道:“你是什么人?拿下你的鬼面具。”

        楚天英冷笑:“我嘛,我是知情者,我不但知道你是用药胁迫了七大掌门,而且知道你另有一个名字叫曹杰,便是那荼毒天下的大奸阉,而你的真名却是叫西门杰,父亲是倭寇德川幕府首席剑客西门柳,你是真正的倭寇头子,化身曹杰,是为了弄乱我大明政权,组建飞龙教,是为了摧毁我中华武林,最终勾结倭寇大军,占我中华锦绣河山。”

        他这番话,把曹杰的底子全揭了出来,群雄议论声四起,曹杰又惊又怒,实摸不清楚天英是什么路数,喝道:“你满嘴谣言,休想有人会信你的,你到底是什么人,造谣生事,到底有何目地,再不拿下鬼面具,老夫便要出手了。”

        “你不男不女,身份稀奇宝贵,可不敢劳你老人家的驾。”楚天英嘻嘻一笑:“我是谁吗?老熟人了,请看。”拿下鬼面具,却做了个鬼脸。

        “是你。”一见是楚天英,曹杰楚天雄都大吃一惊,楚天雄叫道:“你不是死了吗?”

        楚天英不理他,大声喝道:“天下英雄,我刚才说的句句是实,大家不信,不妨问问台上的三神僧和七大门派的掌门人,看他们怎么说。”

        听了楚天英的话,群雄一齐看向三神僧和七大掌门人,曹杰自以为已控制了七大掌门,暗叫一声:“小子,你是自己跟自己过不去。”转头对妙目几个道:“三位大师,各位掌门,便请你们驳斥这小子的谣言。”

        妙目缓缓站起来,台下数千人鸦雀无声。

        妙目看向楚天雄,道:“楚天雄,你过来,跪下。”

        楚天雄莫名其妙,看一眼曹杰,只得过来跪下。曹杰也不知道妙止弄什么玄虚,冷眼狠狠的看着他。

        妙目冷冷的看着楚天雄,道:“楚天雄,你欺师灭祖,认贼作父,我今日当着天下英雄的面,将你革出师门,你再不是我的弟子。”

        他这话大出楚天雄意料之外,抬头看着妙目,却不知该说什么。曹杰又惊又怒,对妙目传音道:“妙目,你自己不怕死,难道也不顾其他人的死活了。”

        妙目哈哈一笑,霍地怒视着曹杰,道:“奸阉,死,威胁不了人,其实我们先前答应你加入飞龙教,是预先商量好的,就是要你在天下英雄前自露狐狸尾巴,而我们身上的毒,也早已给楚天英少侠解了,否则,七大门派便是死尽死绝,也休想我们会答应你。”

        “什么?”曹杰这一惊当真不小,楚天雄更一惊跳起。

        这时七大掌门人一齐站起来,怒视着曹杰,妙目向台下群雄一扫,喝道:“天下英雄,楚天英少侠说的没错,我们景仰信任了二十年的天神剑,另一个身份就是荼毒天下的大奸阉曹杰,真正的身份则是倭寇西门杰。”

        “竟是这样。”“谁想得到。”“杀了这奸阉倭寇。”群雄惊愤交集的议论呼叫声中,曹杰蓦地里仰天长笑,大叫道:“你们即不想活了,那就一起死吧。”手一挥,一枝火箭冲天而起,远处立时喊杀声如雷涌起,不一会,上万飞龙教徒和厂卫一齐杀到。

        群雄一齐拔出兵器,齐叫:“奸阉设下了伏兵,大家和他们拼了。”但来敌人多势众,又是训练有素,群雄虽各有武功,却是一群乌合之众,这一拼上,死伤必重。

        台上妙目和众掌门均想到了这一点,却是毫无办法,一齐怒叫:“奸阉好毒。”

        慌乱中,楚天英一声长笑,竟将飞龙教和厂卫近万人的喊杀声一齐掩了下去,摸出一枝火箭道:“你有火箭,我没有吗。”抖手射上天,众人正不知他闹什么玄虚,蓦地里喊杀声四起,但见无数风火神雷教弟子,三面掩杀过来,反将飞龙教徒围在了中间,砍瓜切菜般杀了起来。

        原来曹杰暗藏人马在寺外山谷中的举动,并没能瞒过风火神雷教的侦察网,两教特选出三万名精壮弟子,埋伏在寺侧,专等羊入虎口。

        楚天英看着曹杰,嘻嘻一笑:“人妖,你还有什么不男不女的招数,不妨拿出来。”

        曹杰恶狠狠的看着他,道:“小子,我的大计全毁在你手里,也算是天意,但你仍旧奈何不了我,回到京城,我仍是首领太监曹杰,皇帝信我,谁也杀不了我。”一声长笑,拔身而起,便向空档跑去。

        楚天英仰天长笑:“人妖,这就是你最后一招吗?那你又失算了。”身子一晃,霍地追到曹杰身后,一剑刺出。

        在曹杰的想法中,单打独斗,谁也不是他对手,谁也拦他不住,袁矮子功力衰退,甚至在轻功上都已大不如前,追不上他,惟一能追赶上他的只有楚天英,但相差也只是一线,他若起步在先,百里之内,楚天英休想赶上他,却再也想不到,楚天英两个起落就赶了上来,惊慌中反剑一封,叫道:“你这臭小子,轻功竟又有了长进。”

        楚天英嘻嘻一笑:“只是轻功吗?那你看好了。”倏地脸凝寒霜,冷叫道:“今日为我中华百姓报仇。一剑。”一剑刺出。

        曹杰反腕横削,双剑一碰,他身子霍地一震,楚天英剑上内力之强,竟如狂涛巨浪,沛不可挡,怒叫道:“臭小子,你强运内力,只是自寻死路,忘了先前的教训吗?”

        “多谢关心。”楚天英脸上再无半点笑意,叫道:“两剑。”再一剑刺出,九鬼剑霍地通体发亮,剑尖涌出两尺长的剑芒,闪烁不定。

        “剑芒。”群雄一齐惊呼,曹杰脸色惨白,暗叫:“强运内力,我看你小子攻得几剑。”

        直到这时候,他仍然以为楚天英体内阴阳不调,强运内力,一旦透支,立时便会引得阴阳二气互争。他再也想不到,楚天英这几天几乎将龙玉凤的乳汁当饭吃,更苦练和合阴阳诀,终于内力大进,三花聚顶,五气朝天,达至天人之境。

        楚天英攻一剑,喝一声,并无多少花巧,但剑上的力道却一剑强过一剑。因为他知道,和曹杰这样的高手比招数,斗个三天三夜也分不出高下,只有斗内力。这时袁矮子两雷神,少林三神僧四面合围,周遭更密密麻麻围了数千群雄,曹杰要跑已全无可能,只能硬接楚天英剑招,十余剑接过,手臂发麻,全身更是大汗淋漓,在头顶凝成一团浓雾,他苦撑着期待楚天英内力衰退,但楚天英的内力却一剑比一剑强。

        “二十七剑。”楚天英冷叱声中,曹杰再握不住手中的宝剑,脱手飞出。楚天英住剑不攻。

        曹杰看看楚天英,再看看周遭群豪,点了点头,惨笑道:“中华气数未绝,竟出了你这样一个奇怪的小子,天亡我,非战之罪。”狂叫一声,举掌猛击天灵盖,一个尸身扑通栽倒。

        楚天雄呆立群雄之中,脸若死灰,群雄皆不作声,楚天英全身颤抖,霍地跪下,他不出声,但谁都知道他的意思。

        张孝友微微一叹,闪开一边,他身后群雄一齐闪开。

        楚天雄牙关紧咬,一步步走出,霍地里身子一晃,手中已扣了一个人,却是龙玉凤,扭曲了脸狂叫道:“我便要走,也凭我自己的力量,不要你替我求情,让路。”

        话未落音,身子霍地一抖,一截剑尖从胸口直穿出来,他大声狂叫,一把折断剑尖,倏地转过身来,手掌高举。临死一击,他全身功力都聚在了这只手上。

        站在他身后的是解兰。

        解兰一动不动,两眼直视着他,一字一句的道:“楚天雄,你这狗贼,我今日终于为大哥和盐帮兄弟报了仇。”

        楚天雄的手慢慢放了下来,惨笑一声道:“死在你手里,也算死得其所。”仰天一跤栽倒。

        两行清泪,从龙玉凤脸颊上缓缓流了下来。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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