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节谁的心在痛——
医院。
王浩云一身是血的站在走廊上,身上已经分不清,哪些是他自己的血,哪些是杜依依的血。
他看着已换好手术服,戴着氧气罩,趴着躺在床上,却毫无生机的杜依依被快速的推了过来。
“依依!”
“她情况怎么样!”
杜依依和被那医生都没有回答他。
杜依依安静的趴在那里,做出虚弱无力状,而实际上,她了确实流了很多血,伤势虽不至致命,却也是非同小可!
而那医生一副冷冰冰的样子,装出不认识王浩去的样子,只是例行的用他那医生独有的频率和冰冷说道:“病人出血过多要输血,腰部需要手术,哪位是病人家属,请过来签字!”
王浩云接过手术通知单,看着那通知单上写得一堆吓死人的后遗症、并发症,明明就是他和李子说的要说严重一点,这一刻,拿着笔的手却在微微颤抖着,不确定的看了医生一眼,迟迟签不下去。
那医生皱了皱眉,冷声说道:“你和病人什么关系?这种大手术要直系亲属签字才可以,或者是病人、病人直系家属授权,否则我们不能手术!”
王浩云沉下双眸,在手术单上刷刷的签上自己的大名,对着那医生狠狠的瞪了一眼,怒声说道:“我就是她的家人!”
尾随而来的楚璇,看着王浩云眼里的担心、听着他坚决的说出:他就是她的家人,一时间,失去了走进去的勇气!呆呆的愣在了那里。
趴在床上的杜依依却突然伸手夺过他手里的笔,用口型问着医生:“自己签,可以吗?”
在得到医生的首肯后,坚定的在家属同意那一栏用力的划掉王浩云的名字,艰难的写下了自己的名字,整个过程,都没有看王浩云一眼。
而一身狼狈,身上血迹斑斑的王浩云却满脸愤怒的看着杜依依写字的手不停的颤抖,却坚持着写完后才松下笔,任那笔滚落在地上。
“你就这么恨我?连做朋友的机会都不肯给我?”王浩云对着杜依依,腥红着眼睛,双手紧紧抓住手术床的边缘,咬牙切齿的说着。
杜依依对着他,只是虚弱的笑了笑:“我好疼,我要进去了!”
是的,她好疼,他的爱让她好疼;身上的伤,也让她好疼!她不要再继续了,她想忘记!
看着王浩云不自觉的想跟进去的脚步,那医生却拦住了他,轻瞟了一眼旁边的警员,严肃的说道:“病人情况严重,有生命危险!手术重地,闲人一律得许进入!”
看着医生严肃的表情,看着被推进去的杜依依脸上没有一丝血色,那曾经最吸引他的那双灵动的眼睛,也是一片死寂。
王浩云现在已分不清李子(医生的名字)是在演戏,还是杜依依真的很严重。
在手术室的大门砰的关上的那一瞬间,王浩云只觉得心脏在刹那间停顿了一秒,那种心慌和心痛的表情,刺痛了远处的楚璇的眼睛,让她几乎站立不稳。
“他是那么在乎那个女孩儿的!他是那么心疼那个女孩儿的!这样的王浩云就算回到自己的身边,自己还能要吗?”
“一个心里装着对别人的疼爱的男人、一个曾经迷失却仍不愿意放手的男人、一个想两全其美的男人!自己还能要吗?”
楚璇努力平复着自己的情绪,强作镇定的摸出电话,给王浩云拔了过去:“浩云,你现在在哪儿,不是说好了看完工地,来接我和铃铃去游乐场的吗?我们都等了好久了!”平静的声音里,带着些许的期待和颤抖。
她多希望他能说实话啊,最起码,也能坦然承认;最起码,心里也是坦荡的吧!
远远的看着王浩云机械的掏出电话,微微愣了一下才接起来,心神一片混乱的他,根本没有听出来楚璇声音里的异常:“小璇?对不起,工地上临时出了点儿事,我可能一时半会儿还回不来!要不让小君带铃铃去吧!”
他不知道自己今天到底有没有约过楚璇,最近两个人刚刚开始进入良性的状态,两个人说话也都不再小心冀冀的生怕一不小心就触怒了对方。
他也正计划着找个时间,带上楚璇和铃铃出去旅游一次,可没想到,在这个时候,遇见了杜依依被袭。
依依在北京没有亲人,这种时候,让他怎么能放心丢下她?一切等依依好了再说吧!
“那你现在还在工地上吗?”楚璇似是随口问道。
看着急救室门口的王浩云,好似犹豫了一下,这才回答道:“是的,我还在工地上!”与小璇的关系刚刚有所松动,他不希望她这时候有什么误会!
楚璇冷笑了一下,那一点点的希望或者说是奢望,也被他的慌言给浇熄了!
电话那头,她冷冷的说道:“今天太阳大,工地环境又复杂,你自己小心点儿!”说完,不等他回答,便挂掉了电话。
此刻她的心,比她的话更冷;挂掉电话,她已是泪流满面!
——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了,手术室门口那刺眼的红灯一直没有熄灭,看着王浩云一直那么紧张而又烦燥、担心而又心疼的表情,楚璇站在远处,深深的看了他一眼,绝然的转身而去。
这一切,王浩云都不知道,他只是一直紧张的盯着手术室的红灯,盼着它早点熄灭、盼着能早点知道依依的消息!
跟随而来的警员安静的坐在一边的休息椅上,平静的脸上带着一点点惋惜:一个大好年华的青春女子,可能就要这样没了。
但这样的事情,他们见得多了,说不上麻木,除了惋惜之外,却也没有更多的表情:人麻,生死有命,富贵在天!
——
而手术室里面,却不若外面那么一片凄风惨雨,赫然又是另一番景象:
轻柔的音乐环绕着整个房间,杜依依趴在那里与李子畅快的聊着天,不时的疼得叫两声,有时的又被李子的笑话给逗得笑两声。
护士给她小心的清洗着背上的伤口,右手上吊着一瓶消炎药。而腰上的伤口早已经包扎起来了,还好扎得不深,没有伤到内脏,但伤口还是挺吓人的!
被刚才出去的主治医生李子正是这家医院的院长,也是王浩云的好朋友,所以自然也是认识杜依依的。
杜依依也曾来这里做流产手术,那次是背着王浩云的。他对他们的事情比任何人都来得熟悉和了解;他对这个不撞南墙不回头的女子,很是感到惋惜,却又苦于没有立场去劝她。
只是以浩云朋友的身份,在她需要的时候,给她一点帮助!
“依依呀,你说这手术做多久,才算合适呢?”李子悠悠的问道。
“等我朋友去了警局,让那帮不干活儿的警察开始紧张了就可以了!”杜依依一边龇牙裂嘴的叫着,一边回答着。
“李子,能给打点儿麻药不?真TM太疼了!”杜依依在极度的疼痛下,不禁爆起粗口来。
李子看着杜依依一副天真未凿的样子,双眸不禁变得幽暗起来,对那清理伤口的护士交待道:“清洗的药棉多沾些麻药。”
然后低头看着杜依依,半开玩笑半认真的说道:“要是浩云知道他心里的小天使在我面前粗话连篇,而我又看光了你的整个背部,你说他会不会追杀我?”
看着李子似笑非笑的眼神,杜依依脸上不由得微微一红,淡淡的说道:“我只是一个人人唾弃的第三者,哪里是什么小天使。再说了,我现在和已经没什么关系了,我做什么事,不用向他汇报!”
李子听了微微一愣,轻轻握住她的手,柔声说道:“你是个好女孩儿,只是在不对的时间遇到了不对的人,你别老是这样说自己!”
杜依依轻轻抽出自己的手,缓缓说道:“不论如何,我的存在伤害了另一个女人和一个孩子。李子,我真不是故意的!我那时也是情不自禁的!可我现在,知道错了!”
李子帮她顺了顺头发,轻声说道:“有些事情,其实分不清谁对谁错!好在都过去了!现在别多想,安心养伤就好!”
他是亲眼看着这个女孩是如何的掉进爱情里,在里面挣扎、犹豫、却又全力以赴;亲眼看着这个一身活力,充满希望的女孩,在那段感情里被伤得遍体鳞伤却不知回头;他为她心疼着,却又无能为力着!
他只是个医生,可以帮人治身上的病,却治不了人的心病,她再多的痛,他也只能看着。
虽然为此,他曾经责怪甚至和王浩云打过架,可一切的决定权,却不一定在王浩云的手中,而是在这个女孩自己的手中!
现在,她能大彻大悟了,那,真是太好了!
一时间,两个人都不再说话。
沉默中带点儿暧昧的气氛,在两人间蔓延开来。
好在杜依依手机的铃声,适时的打破了两人间的尴尬。
“喂,我是杜依依。”
“小西,恩,好的!我没事儿,都是皮外伤,你别担心!”电话是端木西打过来的。
“一会儿我住哪个病房?”这句话是对李子说的。
“当然是重症监护室了!”李子一副理所当然的口气。
她现在这样子虽然没有生命危险,可也怕细菌感染。同时,他也不希望她裸露的背还要被除他以外的男医生看到!所以,毫不犹豫的就安排了那间最特殊的重症监护室。
“电话给我!”李子说着,接过了杜依依手里的电话,对电话里的端木西说道:“你好,我是杜依依的主治医生,你到医院后直接打我电话,189,我到门口去接你!”
说完便将电话还给了杜依依。
杜依依莫明的看了他一眼,才又接着说道:“小西啊,那我先挂了!一会儿见面再说!”
——
转到重症监护病房的时候,距离手术时间,已经过去了5个小时。
李子随后向跟随的警员出示了手术记录,说是还需要再观察两天,才能确定是否有手术并发症,暂时是没有生命危险了。
待警员拿着手术记录备案后,李子便让护士送他们离开了,这场戏的主要观众撤离后,便没有再演戏的必要了。
王浩云在李子的带领下,进到监护室里,看着杜依依趴在那里,满身的绷带,脸上没有一丝血色,情不自禁的就上去抓住她的手,紧紧的握在自己的掌心里:“依依,你感觉怎么样?还疼吗?”
杜依依却是一脸的漠然,淡淡的说道:“李子说我需要休息!”
为他死过一次,便不想再有纠葛,痛也好、苦也罢,是自己种下的果,就让自己一个人去尝吧!
李子看着她眼里的伤,脸上的漠然也掩饰不了的痛,轻轻走上前,从王浩云的手里抽出她的手,安放在枕边,轻轻的对王浩云说道:“她背上的伤很重,伤到了软组织,现在我担心会有细菌感染,可能还需要再观察几天。我带你过去处理一下你身上的伤口,让她好好休息一下吧!”
王浩云一脸阴沉的看了李子一眼,并没有跟着他去处理伤口,只是对躺在床上做睡觉状的杜依依说道:“你既然不想见我,那我先走了,你好好休息!”
说完看见她仍然闭着眼睛,没有动静,便又接着道:“你一个女孩子,不要事事逞强,不是每次都那么好运,能遇到人来救你的!我先走了,有事打我电话。虽然你不想见我,我却做不到不管你!”
杜依依将头埋在枕头里,肩膀微微的抽动着,却使终不肯抬起头来面对他。他伸出手,轻轻的抚摸了一下她的头发,感觉到她抖动的身体,微微僵直了一下。却也只是长长的叹息了一声,便转身离去了。
李子见她鸵鸟似的将头一直埋在枕头里,不由得也长长的叹息了一声,轻声说道:“浩云已经走了,你再不把头抬起来,我还得安排给你输氧了!”
杜依依这才将头抬起来,红肿的双眼和红通通的脸颊一副可怜兮兮的样子,看得李子一阵心酸:“你们这算是玩儿完了?”
杜依依轻轻吸了吸鼻子,点了点头。
李子心里,一时间不知道是喜还是悲……
——第四节自杀疑云——
“我想从家属的角度去了解一些信息,所以我约了我们的HRD谢园一起过去,没想到Peter会来这一手。”杜依依对端木西说道。
“恩,你现在受了伤也好,就躺在这里,相反会少些危险!你知道的事情不多,所以他们可能也只是想吓吓你,不会对你出重手的。而那个工人,在医院已经遇到过两波人的截杀!可见,他的自杀背后,大有文章!”端木西看着一身是伤,缠得像个木乃尹的杜依依,神情一片凝重。
“是吗?他们真是太狠了!逼人自杀还不行,还非得人死了才甘心吗?太过份了!唉哟——”杜依依抬起头,气愤的用拳头捶打着枕头,却一不小心扭到了腰部的伤口,痛得大叫起来。
站在一旁的李子忙按住她的手,皱着眉头轻声责怪道:“你轻点儿,现在这个样子还发什么脾气!”
看着李子的细心与体贴,以及在看向杜依依时眼里不自觉流露出的温情,端木西发现,这个李子,绝不只是杜依依的主治医生那么简单。
不过她也知道,杜依依现在的心思还不在他身上,他如果追她,还有一段很长的路要走。
当下也不说破,这种事情,还是得看两个人的缘分,过早的说破,反而会让现在处于失恋阶段的杜依依产生反感,一切,就让他们顺其自然吧!
不过,她在心里也为杜依依高兴着:也许李子,就是她人生中那个对的人呢?
想到这里,端木西不禁多看了李子一眼:虽不是王浩云那种高大威猛的类型,瘦俏的身材倒与司墨有几分相似。
只不过,他身上那种医生特有的药水味道和冰凉感,显得干净而清爽,端正的五官使他在一脸正气中显得清朗而阳光。
看起来是个不太复杂的人,这种人应该很适合受过伤的依依吧。
感觉到端木西的注视,李子回头看了她一眼,这个漂亮得过份的女子,有一双特别的眼睛,总像能看穿人心似的,自己隐藏多年的心事,难道会被这个第一次见面的女子看穿?
端木西微微一笑,眼光从他身上移开,对杜依依说道:“目前司墨已经将报告交给市里和苏绍南了,可是,经过上次媒体的大肆报道,以及市里对你们公司的顾忌,这份报告恐怕没有见天日的一天!所以,我和你想法一样,从家属的角度去了解情况!”
“所以,我今天晚上就会去一趟,一来,他们不会想到白天才对你动了手,晚上我还敢过去,所以来不及有什么行动;二来,如果去晚了,怕是他们会对那家人采取什么行动,我们再去,就一点儿有用的消息也得不到了!”
杜依依听了,点了点头,将地址告诉了端木西,有些担心的对她说道:“我担心你会有危险!你要是因为这事弄成我这样,司墨会杀了我的!”
端木西轻轻拍拍她的手,安慰道:“没事儿,我有分寸的!”
她的特殊身份,她这张脸对黑道的威摄力,自然是不能和杜依依说的,况且,就算另有帮派不惧蝙蝠中队的势力,那种人也是Peter请不到的!
所以,她自然是没什么担心的。
——
离开医院后,她又给司墨打了个电话,电话仍然处于关机的状态:这段时间他的压力太大了,是该好好休息一下了。
端木西揉了揉有些发疼的太阳穴,她的精力和体力也快要到极限了!
可是,她必须得坚持,这件事情一定要快速的解决,才能将对司墨和研究所的影响降到最低。如若不是如此,她今天也不会给楚君打电话!
她知道,虽然他们都很清楚彼此的身份,都知道要如何与对方相处,司墨对楚君也是非常信任。可是那仅限于他们之间的联系,自己单线联系他,司墨知道了还是会不高兴的!
——
“司墨,希望这次的事情早点揭过去,让一切快点儿恢复平静吧!”端木西和景婷走在那条黑暗又杂乱的巷子里,心里暗暗的祈祷着。
而景婷看着她这样一个柔柔弱弱的大小姐,在连续的工作了几天几夜没有休息之后,还能在这样的环境里健步如飞,心里对她既有佩服,又有对她与司墨之间的深情而感动着!
他们蝙蝠中队的成员,都是被各队首领从小带回来的,或在孤儿院、或在大街上,或被人拐卖时救下。在中队里,除了拼命的训练之外,少有温情;与伙伴之间多是性命相交,这种平常平淡的温情,反而少有!
所以,在她去到研究所,第一次见到端木西的时候,便喜欢上了这样一个浑身充满暖暖的幸福感却又不失锐气的女子。
“景婷,一会儿你不用说话,用录音笔悄悄的将所有的对话都录下来就可以了!”端木西在看到一片微黄的灯光时,知道已经到了!
那片残破的几乎可以称得上是废墟的工地里,歪歪倒倒的竖着几个简易的工棚,其中那灯光最微弱的一间,就是那工人的家了!
看到这样的环境里还居住着人,端木西的鼻子不由得微微一酸。
而景婷却一脸的漠然:她自己,就是从这样的地方碰到了当年还是个孩子的队长,在队长的强烈要求下,司羽才把她带到中队的!
这样的情景,她见得多了。
看见端木西的心酸,她却如同身受一般,只是,那些遥远的过去,她不愿意再去想起。
她轻轻的说道:“大小姐,我们过去吧!”
端木西点点头,往那方微光中快步的走去。
——第五节废墟里的微光——
当她们俩踏入这个家门时,一向淡定自若的端木西,却忽然觉得局促起来:她们两人时尚而光鲜的衣着,在这个破旧的屋子里,对着满屋的破桌子破椅子,看着躺在床上毫无生命力的老妇,还有一边微弱的灯光下,佝偻着身子在一个破盆子里洗衣服的少女,此时的她们,显得那么的格格不入。
而她现在要来这里剜开他们心底最深的伤痛,这又是多么的惨忍。
她要的,是司墨的声誉;而他们要的,不过是活命的机会!
在这一刹那,那个天不怕地不怕端木西,那个遇事理智冷静的端木西,退缩了!她不敢以如此姿态,面对这破旧废墟里为生存挣扎的一家人。
司墨曾经说过,做心理辅导的人,一定要有一颗善良之心、一定要有怜悯之情,如果失去了人类最基本的同情之心,你就不配做一个心理工作人员。
可是她现在?司墨脸上无言的愤怒、面前老妇垂微的挣扎在她面前交替闪过,她的脚不自觉的往后退了一步……
“念念,有客人!”躺在床上的老妇人,迷着昏花的眼睛,看见了站在门口的她们!虚弱的叫着那个正在昏暗的灯光下洗衣服的女子。
佝偻的身影,看不出实际年龄,只是一张脸上全是被生活磨平的麻木。
看见端木西和景婷,这个叫念念的女子站起身来不耐烦的问道:“你们找谁?”在看清她们的衣着后,麻木的眼睛突然间亮了起来:“你们是赛亚工厂的?我弟弟他怎么样了?你们答应给钱我妈妈看病的,钱怎么还没到?”
转头对床上的老妇人尖叫道:“妈,是小弟公司的人,是给咱们送钱来了!”
那老妇人却一点也没有兴奋之色,一听是儿子公司的人,两行老泪一流,顿时哭得呼天抢地:“你们还我儿子来,你们还我儿子来,我这把老骨头活着还有什么用呀,傻安子呀,你怎么能用你的命换妈妈的命呢!妈妈都老了,不中用了呀!”
端木西想要后退的脚步停在了当地,站在那里一动不动,努力的消化着这老妇人说的话:是有人逼她儿子自杀,然后承诺给一笔钱给她治病!
这是怎样惨忍的交易——以命换命!
在现代社会,居然还有这样的事!
她震惊了,她决定不退缩了,她得把事情弄清楚,不仅要还司墨清白,还要帮这家人!那孩子在医院里,不知道能不能渡地危险期,这老妇人的病,显然急需治疗!
端木西看着她们,镇定的说道:“伯母、大姐,你们好,我是安子的同事,是上海总部来的,安子现在医院抢救,医生说暂时没有生命危险了!”
“真的?真的吗?安子不会死?我可怜的安子!妈不要你死呀!你还要活着娶媳妇儿给妈看呢!”老妇人满脸惊喜,却又痛哭起来。
“那你们答应给我妈治病的钱呢?我弟弟不死你们就不给了吗?”安子的姐姐念念一边帮老妇人擦着眼泪,一边戒备的问着她们。
端木西看她的眼里,有深深的怜悯,钱!到这种时候,她依然只是惦着钱!她甚至没有问一句,她弟弟的伤有没有生命危险!
有时候,贫穷,真的能磨灭掉一个人的亲情和同情!也许,当生存都存在问题的时候,亲情或是其它的什么感情,都显得过于奢侈了吧!
她深深吸了一口气,尽量让自己的声音放得平缓一些,对那女子说道:“我是上海总部来的,不知道他们答应过你们什么!但依我们公司的规定,如果安子工伤去世了,公司会补给你们10万块钱;如果没有的话,可能只能出医疗费和营养费,大约6万块钱左右,如果你们急需钱的话,我可以先申请给你们6万,大姐你看行吗?”
她尽量的把数字说得很少,因为她知道,以这老妇人的病情,所需的费用绝不止十万,而Peter承诺的额度也绝不会止有十万块!
她知道,这家人为了治病,儿子不惜以命换钱;她知道,眼前这个麻木的女子,有多在乎钱;她们在听到她的话后,该有多么失望和悲愤。
所以,在她说出这话的时候,心里一片慌乱和疼痛,但她还是努力维持着表面的平静,让自己去忽略掉那女子脸上深刻的失望与狂乱,坚持把话说完。
果然,当她一说出数字,那女子便大叫起来:“你们是什么骗子公司,那男的上次来,明明说的是五十万,就算我弟弟没死,打个折,也应该有二十五万!你们要是不给,我就去告你们,告你们逼人自杀!”
说着,就冲上来,用力的推搡着端木西。景婷迅速的走上前,用力的拉开了她,把她的双手控制了起来!
端木西紧紧的握住拳头,告诉自己要坚持。就一下下,一下下就好,她会帮她们的。在心里,她这样安慰着自己。
“大姐,因为我今天才到北京,不知道这边工厂还与你们有承诺,只要是公司承诺的,我们一定给。可是那天来和你谈的李总现在已经被罢职了,我手上又没有他承诺的证据,您看我怎么向公司申请呢!”
端木西一步一步的诱着那女子说出真像,或许,还能拿出什么证据。
那女子一听说Peter已经被罢职了,那很可能承诺给的钱全没有了,弟弟不就白跳了楼吗,这对他们一家来说,无异于晴天霹雳,当下跳起来,挣脱景婷桎梏住她的双手,大声说道:“你们等着,还好我当时长了个心眼儿,让他们写了字据,真没想到你们这么大的公司也耍赖皮!”
说话间,在床头的破柜子里,颤巍巍的拿出一张纸笺,上面赫然印有赛亚公司的LOGO,上面的文字,触目惊心:“李安同意于*年*月*日*时从工厂顶层跳下,在身亡后的三天内,赛亚公司将五十万元人民帀送至李安家里,以做抚慰费用。”下面是吴军和Peter的亲笔签名。
他们显然认为,这家人没有能力翻盘,所以大胆的留下这么明显的证据,连签名都龙飞凤舞的那么嚣张!
端木西,拿着纸条的手,微微颤抖着,“以钱买命”这四个字,占据了她整个脑袋。
一旁的景婷立刻拿出手机,将纸条和拿纸条的女子一起拍了下来,还拍了一张有纸条内容的特写。
这下证据确凿,接下来就是将这些交给公安机关和媒体的事了。
那叫念念的女子从端木西手里抢过纸条,小心的收进那破旧的小柜子,抬起头戒备的看着她,大声说道:“你们到底能给我们多少钱?我弟弟什么时候才能回家?”
端木西定了定心神,看了看躺在床上的老妇人,大口大口的吸着气,不知道这样已经坚持了多久了,也不知道还能坚持多久。
眼眶微微发热,不敢再看。转头对那女子说道:“公司申请费用需要一个过程,不是马上就好的事情。要不先把你妈妈送到医院去治病,费用公司先垫着,以后从给你们的那笔钱里扣出来,好吗?”
那女子顿时眼睛一亮:如果不是妈妈的病再也拖不起了,如果不是家里实在拿不出钱了,弟弟怎么会同意他们领导去自杀?再说,有了手上这张纸条,也不怕他们会赖皮!
当下立刻同意了端木西的提议,看着端木西给李子打了电话,安排好床位和救护车后,又给他们留下两千块钱现金,这才同景婷一起离去。
——
“大小姐,你先睡会儿吧,到了我叫你!”景婷不知道她心里曾有过的激烈挣扎,只是心疼于她已经疲惫不堪却仍不肯休息的坚持。
“我睡不着。景婷,你说,像他们这样为了生活、为了生存挣扎的人,我还为了一已之私去骗她们,是不是,太没人性了!”在无路可退的时候,她选择了站在那个破旧的房子里,诱她们说出真相;可一旦抽离,来自于内心的谴责便如蝼蚁一样,慢慢的啃噬着她的心。
景婷却奇怪的看了她一眼,淡淡的说道:“他们的现状不是你造成的,你无需自责。你虽然骗了她们,结果也是为他们好!如果你不去,以Peter的为人,会真的给钱给他们吗?不过是白白牺牲后,再多死一个而已!”
她们做事,一向只问结果,什么良心、什么道义、都是狗屁!生存、活下去、完成任务,这,就是他们的目标。
大小姐心太软了,这样,如何能带得了蝙蝠中队呢。看着自责不已的端木西,景婷的心里不禁开始担心起来。
她不知道,端木西不是心太软,她在对付对手时,可以强硬而凶悍;可在看到那些弱小而需要帮助的人时,她却无比的柔软。而司墨多年来的教导,也让她无法怀有目的的去面对那样一家为生存而挣扎的人。
“大小姐,你是太累了,所以容易多想。你在车上先睡会儿吧!”景婷轻轻说道。
“恩,我先眯会儿,到了你叫我!”她确实太累了,两天两夜的不眠不休,今天又是一整天的心力憔悴。
在车行的摇晃之间,她缓缓的闭上眼睛,那老妇苍老而病态的面容,那少女年轻却佝偻的身影在她的眼前不停的晃过,挥之不去。
在这高楼林立的城市,在这灯红酒绿、霓虹一片的繁华都市,那片在废墟里挣扎的微光,随时都会被这闪烁的霓虹给吞噬,消失在城市建设的洪流中;那片微光里挣扎的人们,又将会流浪去哪里?
——
“大小姐,到了。要不打电话让司少爷下来接你?”景婷回过头轻声问道。
“不用了,休息了一会儿好多了!你回去路上小心点儿!我先上去了!”端木西缓缓的坐起身,下车后,抬着疲惫的步乏,缓缓往里走去。
——第六节用过的杜蕾丝——
轻轻的推开门,屋子里一片黑暗,只有阳光花房处隐隐透出点点微光。
带着一身的疲惫,回到卧室,司墨还沉沉的睡着,看看床上一片凌乱的样子,他定是也睡得不安稳吧!
端木西伸手抚了抚他的脸,轻笑了一下。正准备转身拿衣服去浴室冲个澡,然而,在下一刻,她整个人却如遭电击般的愣在了那儿。
她震惊的看着地上那已被撕开口子的紫色小袋上赫然写着‘杜蕾丝’三个字、床头的废纸蒌里那个丢弃的浅紫色胶质物品,散发出她熟悉的味道;
她颓然跌坐在地上,颤抖的手伸过去,却迟迟不敢去拿。
那是什么,她没用过,却也在网络窗口弹出的各种小广告上看过,那是一只避孕套!一只用过的,装着液体的避孕套!
端木西抬眼看着熟睡的司墨,双手紧紧的撰住拳头,那长长的指甲深深的陷入肉掌里,而不自觉。
这是为什么?这是为什么?这是为什么?
难道,难道那些恩爱都是假的?
难道,难道天下男人都是这样的?王浩云、顾青,现在又是司墨!她的司墨啊!她不相信!
“司墨,你别吓我!这不是真的是不是?”端木西将头深深的埋入膝盖中,满是鲜血的手狠狠的抓着头发,一时间,泣不成声。
——
“小西,别哭啊?”司墨的声音惊醒了端木西。
她猛的从膝中抬起头,看见司墨的眼睛并没有睁开,刚才只是梦话:想来,他也知道自己知道了会哭的吧,所以在梦中还在让自己别哭!既然你不想让我哭,为何要做让我伤心的事呢?
擦干眼泪,端木西揉了揉发麻的双腿,缓缓站起来,将脸凑近司墨的睡颜:依然那样俊朗而清雅,一如初见面的当年;
“小西,怎么起来了,再睡会儿!”睡梦中的司墨感觉到有人的注视,微微睁开了一下眼睛,朦胧的看见端木西的脸,便习惯性的伸手将她搂在怀里,迷迷糊糊的说道:“睡吧,乖。”说着,环着她的大手,自然的覆在她胸前的高耸之上。
端木西僵直着身体,一语不发:他每次过后,都要这样睡觉;他说,感觉着她在怀里,感觉着她在手中,他才能安心的睡着。
“是吗?是吗?那他刚才又是和谁在一起?是因为没有能搂在怀中、因为没有能握在手中,所以睡得不安稳了吗?所以做梦了吗?”端木西的脑袋里一片混乱,闪来闪去都是司墨和别的女人翻滚在这张床上的画面;每次定格的,都是司墨轻笑着拿起避孕套迫不急待的撕开的画面。
果然,有她在怀,有她在手,他很快又沉沉的睡去了。
端木西缓缓的从他怀里抽出身,看着他温润的睡颜,轻抚着他凉薄的双唇,一股悲凉之气,油然而生:生活大抵都是如此,太完美的东西都容易失去!
自己本身就不完美,何以要求他是完美的!既然自己不能放手,那就选择无视吧!
她轻轻掀开被子,翻身下床,却看见床的一角,一条翻过来的粉色丝质小内裤正安安静静的躺在那里!
端木西紧紧的闭上自己的双眼,大口大口的喘着气,直至自己完全平静下来。她将垃圾袋包从篓子里拎了出来,用卫生纸包在手上,将那个紫色的包装袋和粉色的小内裤拿起扔进了篓子,趁着夜色,将垃圾袋狠狠扔进了垃圾桶里。这一扔,似乎用尽了全身的力气,等她再回到屋里时,只觉得全身都虚脱了!
只当自己没看到过!不要去看、不要去想!司墨,她丢不起!不管怎么样,她要他在身边!
一定是自己做得不够好,他才会这样!一定是他在最难受的时候,自己不在身边,他才会这样!是自己不好,都是自己不好,不怪他!
让温热的水冲淋过奔泄的泪,她要让自己忘掉她所看到的这一切。
换上睡衣,爬上床,她从背后紧紧的抱着司墨,贴在他后背上的脸,眼泪不知不觉中已湿了一片。
——
司墨醒来的时候,以为只是睡了一觉这么简单,根本不知道他睡得沉沉的这一天,已经发生了那么多的事情。
他看见端木西眼睛肿得胡桃似的,不禁皱了皱眉,伸出手轻抚了一下,却把她惊醒了,下意识的伸出手用力的抓住他的,还没睁开眼睛,便大声叫到:“司墨,我不好,你别离开我!”
“小西,怎么啦?做什么梦了吗?”司墨惊奇于她的不安,反握住她的手,轻轻拍着她。却感觉到手里的粗糙,打开一看,掌心里却是四个深深的指印。
“怎么回事?”举着她的手,怒声问道。
端木西睁开眼睛,看着司墨,想说什么,眼泪却不由自主的又流了出来。
本已起床的司墨,见状又重新回到床上,收起刚才的怒气,将她温柔的搂进怀里,疑惑的问道:“到底怎么了,是什么梦了还是?”
端木西抽回被他握住的,攀住他的脖子,流着泪吻向他,却一语不发。
司墨边回应着,边轻轻拍着她:“小西,小西,怎么啦,有事和我说好不好!”
端木西把他压在身下,轻抚着司墨的脸,流着泪霸道说道:“司墨,不许不要我!你是我的司墨!”
看着端木西不停的流着泪,眼睛肿成这样,一定也是哭了一个晚上,一定不是做梦,一定是发生了什么事情。
司墨缓缓坐起身,扶着端木西也坐好,严肃的对她说道:“小西,告诉我,发生了什么事情?我不喜欢看到你哭!”
端木西微微低下头,轻轻的说道:“没什么,刚刚做了一个可怕的梦!梦到人抱着别的女人呢!你睡了一天,也该吃点东西了。昨天我下午出去了一会儿,现在还想再睡会儿!”说着,便松开了搂着他的手,转过身去拉上背子。
端木西将拳头塞进自己的嘴里,无声的哭泣着,被单下的肩膀随着她强忍的哭泣不停的抖动着!
司墨站在床边,看了她良久,看着她哭着睡着了,才帮她将被子拉下一点,转身离开。
司墨去到客厅,看到端木西走的时候给他留的纸条,还有放在纸条边的录音笔,便迅速给景婷打了电话。
“大小姐就是从那老妇人家里出来后,情绪很是低落,没有其它异常。”景婷在电话那端如实的汇报着。
“恩,我知道了,昨天你辛苦了,今天休息一天吧!”司墨挂掉电话,打开录音笔,听了整个事情的经过,当下明白了小西情绪低落的原因。
但也不至于哭成那样呀?自己再生气,也不会不要她呀!可是除了这个,还会有什么事情呢?
司墨百思不得其解,只得压下心中的疑问,给端木西留下午饭和纸条,又给睡梦中的她手上涂了药水,这才去了研究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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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苏绍南谈过后,说市里看了报告后,为了降低事件的影响,还是坚持让研究所退出调研,不要再插手这件事。
而司墨想起端木西几天的不眠不休、杜依依因此而重伤、态度当下就强硬了起来:“苏部,研究所可以退出,但我个人不会退出!不为别的,只为给所有的工人一个说法,给为此事付出努力的人一个交待!”
“杜依依被人打成重伤躺在医院,工友家属被人威胁不死就不给钱,这还是法制社会吗?”一向平静的司墨看到他们面对这样的不公仍然无动于衷时,再也无法保持平静,他发怒了!
苏绍南第一次看到司墨发火,他知道他的委屈和愤怒,却无能为力:“司墨,一个工厂的撤资,没有税收对政府来说可能还不算大事,可那么多工人呢,他们哪里重新去找就业机会?几万工人,一下子无事可做无处可去,要给社会带来多大的治安问题?他们没有了收入,他们的家庭连活下去都有问题?你说这些问题要怎么解决!”
“司墨,人心都是肉长的,谁不想自己做一个正直的人,谁的眼里天生都能容下沙子,可行政管理不是做学问,不是一加一等于二那么简单!他们要考虑得更多、更大范围的影响!他们要平衡太多方面的事情,这不是你们学者能懂的!”
司墨早已控制好了自己的情绪,淡淡的看着苏绍南,淡淡的说道:“不过是借口而已,一味的退让只能让事情一败涂地!对原则的坚持才能赢得尊重!不过我一介匹夫,也不想听这些大道理,我只做我认为对的,值得去做的事!”
说完转身就走了,给苏绍南留下一个绝然而孤傲的背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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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回到家时,端木西已经起床了,正在书房埋头整理资料。
“小西,怎么不多睡一会儿!看你黑眼圈都出来了!”司墨走过去,坐在她的身旁,柔柔的揽住她。
“想着这些资料还没整理完,就睡不着!”端木西看着他的眼底,闪过一丝痛,却随即又恢复了正常。
对她如此熟悉的司墨,又怎么会看不见那一闪而过的痛和那低首之间的逃避,他在心底轻叹了口气,轻轻扳过她的身子,让她面对着自己,定定的看着她:“小西,有事瞒着我?”
端木西用力的摇摇头:“没有!”
司墨看着她大力的摇着头,眼里的泪差点儿又要掉出来的样子,知她不愿意让自己看见,便顺势将她的头揽进了自己的怀里,让她有时间收拾好自己的情绪。
既然然她不想说,就别逼她了吧,希望这件事快点儿过去,一切都快点儿过去。
他却不知,他的纵容、他的不问,让她心里的痛越来越深、伤口越来越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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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心有芥蒂,但两人在工作上的配合,一向默契。经过一下午的整理,他们将音频、图片、文字都做了处理,然后发给了楚君。
晚上,两个人便一起到了楚君旗下最大的报业公司,看着记者和编辑将资料制做成新闻稿。
“网站新闻,于今夜12点会准时在各大门户发布;报纸新闻会于明天7点同步发行!”楚君放下鼠标,转过转椅,朝着他们夫妻,做了个OK的手势。
三个人相视一笑,便各自回家,等着明天的铺天盖地而来的新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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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依依,明天会有关于赛亚电子中国区的新闻,我想你是不是准备一下开个新闻招待会?”在路上,端木西给依依打了个电话。
“恩,我知道了,我会马上通知在北京的公关部人员,交由他们去处理吧!我这样子,也出席不了发布会呀,像个木乃尹似的!”杜依依在电话那头说道。
“呵呵,你这木乃伊似的才有震撼力呢!你想想要怎么做,有什么需要给我打电话!”端木西听着杜依依轻快的语气,感受到她的轻松,说话的语气不由得也轻松了起来。
司墨侧头看了看她,还是以前的小西呵,怎么就在自己面前似变了个人呢?
感觉到司墨的目光,挂上电话的端木西轻轻闭上了眼睛,假寐着,让司墨是又好气又好笑。伸手拧了拧她的鼻子,低语道:“小样儿!”
闭着双眼的端木西,那一刹熟悉的宠溺,让她眼里的温润似乎又要决堤而出,抬起头,努力的眨了眨眼睛,硬是将眼泪给逼了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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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司墨抱着笔记本电脑等着网络新闻和各种社评的爆发,而端木西却在浴室已经泡了一个小时了,还没出来。
“小西,再不出来我可要进来了!”司墨皱皱眉头,放下电脑,敲着浴室门叫着。
“哦,来了!”端木西在浴室里哀叫一声,都一个小时了,他怎么还不睡。白天,她可以没事人一样和他一起工作;可晚上,她不知道自己能不能没有障碍的和他睡在一张床上。
也许?他在别人身上发泄过了,现在已经没有需求了?
也许,等过一段时间,自己慢慢淡忘那件事就可以了!
端木西一边胡思乱想着,躲是躲不过了,出去吧。
她深深吸了一口气,调整好心态,于是快速出水,擦干,喷上香水!“加油!”端木西给自己打着气。
“好了!”端木西拉开浴室的门,对站在门口的司墨灿然一笑。
看着故作轻快,却在明媚的笑颜里压抑着酸楚的端木西,司墨无奈的将她揽进自己的怀里,点着她的鼻尖,柔柔的说道:“这是在躲我吗?洗这么久!”
端木西尴尬的转了下眼珠,主动揽上他的脖子,轻笑着说道:“不是啊,你闻闻,我喷了香水,想勾引你呢!”
“呵呵,这么乖?不怕明天起不了床?”司墨疑惑的看了看她,凑过鼻子在她身上闻了闻,确实喷了香水,淡淡的海洋味道,很适合她。
“只要你喜欢,我就不起来了!”端木西在说这话时,脸已经胀得通红,却还是鼓起勇气说了出来。
司墨心里却疑惑着,只是轻皱着眉头打量着她:“小西,有什么事不愿意和我说呢?”
端木西却不再说话,她怕一开口,就会如泼妇一般去质问他!她怕自己会发怒!她怕自己会忍不住离他而去!
她不要那样。
她惦起脚尖,紧紧的贴在他的身上,温润的唇轻吻着他的咽喉,灵巧的舌若有若无的轻舔着,激起他一阵颤栗,不自觉的加重了搂着她的手的力道,把她狠狠的按向自己。
低哑的声音在她的耳边轻语着:“小西,你这是哪儿学的!你想勾引我吗?”
“司墨,别说话,好好爱我……”端木西用她偷偷在网上向别人请教来的技巧,双手在司墨的身上似轻羽拂过,片刻间撩起他的火热……
司墨一边回应着她,一颗心却慢慢的往下沉去:“小西是这哪儿学来的?她为什么要这么做?这和她昨天的哭泣有关系吗?自己沉睡的这一天,她究竟遭遇了什么?”
感觉着他被动的回应,没有了往日的热情与急迫,难道他真的对自己没有兴趣了?难道昨天的那个女人比自己做得更好?
端木西急急的问道:“司墨,你不喜欢这样吗?你不想要我了吗?”
“胡说,你胡思乱想些什么呢?”司墨叹了口气,实在弄不明白是怎么回事,既然她要玩儿,就由她去吧,四天没碰她了,自己再这样憋下去,也得内伤了呢。
说着,便用力抱起她,温柔的把她放倒在了床上……
以她对司墨的影响力,就只躺在那里不动,就能撩动他所有的热情,更何况她如此努力的勾引?司墨身体早已如火般热烈……
“唔!”关键时候,端木西突然用手捂住嘴吧,用膝盖顶住了司墨的腹部,让他无法更进一步,在他的错愕中,只见她翻身爬起来快速地往浴室跑去。
司墨抓了浴巾边包住自己,边跟着过去:只见她趴在洗脸盆里不停的呕吐着,便快速拿了条浴巾把她包起来。
“司墨,对不起,可能今天吃坏肚子了!”端木西接过司墨递过来的水,漱完口后,看着司墨满脸的抱歉。
司墨眼眸微微一沉,仍只是轻柔的帮她擦了擦嘴角,柔柔的说道:“恩,没事,好好睡一觉就好了!你这两天太累了!”
今天白天她说胃不舒服,只吃了两碗粥,怎么可能吃坏肚子了呢?她这是想掩饰什么呢?她又为什么不肯和自己说呢?
这八年来,她几乎没有什么事情是瞒着自己的!会有什么事情是让她不能说、不想说、不敢说的呢?
司墨将她抱到床上,见她努力的爬到自己身上、努力的勾引着自己!
他曾经数次引诱她在上面都不得成功,今天她却主动的压住了他,努力的撩拨着他,让他此刻就始箭在弦上不得不发,于是快速扯掉两人身上的浴巾,继续着刚才未完的事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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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唔!”就在他要进去的那一刹那,端木西一个翻身,吐了一地。
司墨难耐的躺在那里喘着粗气,强忍着要爆发的**,嘶声说道:“小西,怎么了!要不要紧?”
端木西却是边吐边哭,眼泪更是一发不可收拾。
司墨好不容易平复了满身的火,爬起来轻轻拍着她的背,帮她顺着气。见她平复了一点,这才快速的去到卫生间,花了十分钟自行解决了问题后,方才包着浴巾出来,帮她擦净嘴角和眼泪,然后将水递给她后。
听着司墨在卫生间的动静,端木西捂住嘴,用力的哭着!
等着司墨一切收拾妥当回到卧室的时候,端木西正窝在被子里,神情呆呆的,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小西,起来一下,我把床单换了!”说着,便把端木西连人带被子一起抱到了沙发上,熟练的把床单给换掉,扔进卫生间后,才又把端木西抱上床。
轻柔的把她揽进怀里,轻轻的说道:“不舒服就别勉强,睡吧,好好睡一觉明天就好了!恩?”
端木西点点头,侧过身,背对着他,闭上眼睛,假装睡去。在听到背后传来司墨均匀的呼吸声后,这才放松下来,真正的睡着。
而司墨这时却睁开了眼睛,决定明天约景婷出来聊聊,将端木西那一天的情况仔仔细细的了解一下。看端木西的情况,一定是出了什么事了!
这事还一定和自己有关!
司墨下意识的揽紧端木西紧贴着自己的身体,像是怕她会突然消失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