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饭过后,季臻和陆郁各回各自的房间洗漱。
台灯氤氲陆郁淡漠的眉眼,昏黄打在书桌上,惊艳了空中细尘。
思绪被一阵敲门声打断。陆郁合上了书,应道:
“请进。”
清脆的拖鞋声拍打在耳边,季臻抱着换洗的白体恤站在了门口。
陆郁没带眼镜,有些看不真切季臻的神情,但听见他慵懒随意的声音:
“客房的淋浴头坏了,刚刚和伯母说了,伯母说让我到你这里洗。”
声音有些轻快,打破了原本仿佛凝固了的静谧。
陆郁梁梁眉心,“嗯”了一声:
“这里的设施和客房的是一样的,会使用吧?”
季臻轻轻地笑,不用想也是明眸善睐,语气揶揄:“会的,放心吧陆老师。”
然后就步履轻盈的把换洗衣服扔到了陆郁床上,伸手开始脱上衣。
陆郁一时没躲避开来,映入眼帘的就是有些模糊的白,在没开大灯的微暗房间里白的发光,灼烧了眼睛,滚烫的感觉一路到腹。
他愣了一下,闭上眼睛转过身去,时间被拉得很长很长,身体与衣服的一丝一毫摩擦声在紧闭双眼的陆郁脑海中被无限放大。
他从来不觉得自己会对任何人的身体起到如此浓烈的探索欲望。
但现在他只觉得自己不是圣人——他想把季臻按在床上,再亲手脱下那层薄薄的衣裳,用双手贴在那清瘦白皙的腰身上细细摩挲探索,亲手点燃火焰,焚烧情欲。
这种感觉前所未有,太突然,也太直白,让陆郁觉得放荡又龌龊,但是如此诱人。
他在十七岁的这个夜晚,知晓了情欲,也知道了自己对季臻的渴望和占有,仿佛研究未解之谜一般让人欲罢不能,狂热,拥有便是食髓知味。
无限拖长的脱衣终于结束,陆郁尽力挥散脑海中的艳色,他双手握出了青筋,在浴室门关上后才颓然地趴在了桌子上。
睫毛垂下了细浓的阴影,他想起一句话:
“情欲犹如炭火,必须使它冷却,否则,那烈火会把心儿烧焦。”①
他已经燃烧起来了。他听着水声,眼角发红,身体弓成了一个不自然的弧度,仿佛伺机而动的野兽,又仿佛隐匿欲望的神。
……
浴室里。季臻轻哼着洗澡,脑海里系统的声音有些聒噪:
【宿主在骗人。】
季臻好心情地说:
“没骗人啊,确实是坏了。”
系统对于季臻的做法在数据库里搜出来的情绪是谴责:
【是你弄坏的呀!】
季臻有些好笑,雾气亲吻着他泛红析汗的脸颊:
“兵不厌诈,你还是太单纯了可爱的系统。”
【可你损害了公共设施!这种做法是很可恶的!】
系统声音带着一丝被戳中的恼。
季臻一开始没反应回来,反应过来后就是乐不可支,笑得开怀:
“你真的好可爱啊哈哈哈哈……”公共设施什么的,这是在陆郁家啊,不过下回一定注意。
一人一统你一句我一句地斗嘴。
系统和季臻都没发现,两个人都越来越真实和幼稚了起来。
淅淅沥沥的水声渐渐平息,陆郁的心情也渐渐平和,他把书合上,准备去拿一本关于情感的书来看看,却又听到了季臻的声音,隔着水雾,软里带着一丝被热气熏陶的媚:
“陆老师,帮我拿一下我的换洗衣服~”
果然是改不掉的恶趣味。陆郁眸中掠过一丝笑意,起身把床上的衣服拿了起来,走到卫生间敲了敲门。
门缝打开了,一只白皙的爪子探了出来,试探着摸索衣服,热气也渐渐弥漫了出来,那看起来很漂亮的爪子有点像陆郁年幼时家里养的一只软乎乎的猫。刚这么想,那爪子就抓住了衣服,骨节匀称,纤长似玉的五指并拢,突然使坏般使劲把衣服连着陆郁也往里抓。
陆郁目露惊讶,但很快缓住身体,轻轻松开了衣服,防止季臻用力过猛摔倒。
“切。”季臻的笑声隔着门,嗡嗡作响,带动了陆郁心里那颗跳动的心脏,也一起跳跃。
声音听起来很愉快。
“牙刷和水杯左边柜子里面有新的,你洗一下用吧。”
陆郁目光低沉,声音依然不改。
“知道啦……”是拖长音的季臻。他说完兀自笑了起来,似乎觉得这样说话有点好玩。
的确好玩,还很可爱。陆郁想。
没过多久,门开了,季臻踩着拖鞋走了出来,因为没有拿裤子,所以只穿了一件上衣,半遮半掩着两条白皙的腿。他的腿不是那种全然的细,可能是这几天伙食不错的原因,看起来有些肉/感,手感很好似的。
潮湿的头发滚落下来冷凝的水珠,在白色的衣服上渲染出无色的花来。
【富强,民主,文明,和谐……】从来没受过这般刺激的统已经在脑海里背起了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
他笑嘻嘻地走到了陆郁面前,半强迫的勾住了陆郁的脖颈,看着他:
“好看吗?湿身诱惑~”
陆郁移开视线,眼角有些发红,不只是羞的还是恼的。他克制地握紧了拳头,声音有些低哑:
“擦干净头发。”
“那你帮我。”
陆郁深深的看着他,漆黑的眼珠里好像承载了一个深渊:
“好。”
本来就是你情我愿。他突然醒悟了。
拿着干毛巾一丝不苟地给季臻擦干头发,陆郁始终表情淡淡,只有幽深的目光让人琢磨不透。
真是个柳下惠。因为看到了刚刚陆郁眼角发红的样子,季臻丝毫不怀疑是自己的魅力失效。
头发被柔软的擦拭,季臻舒服得哼哼,在停下来后意犹未尽地舔舔唇。
他站起来看向陆郁,赞许地点点头,抬手拍拍陆郁的肩:
“小伙计擦的不错,爷赏你小费。”
说完,凑上前去,闭着眼像只小狗一样轻轻嗅闻了一下陆郁,然后抬眼漾着笑在陆郁的额头留下了一个吻。
“小费兼晚安吻。”
季臻眨眨眼,心情愉快地走出门。门又合上了,一切再次如初,宁静和晕和。
可陆郁却无法那么冷静自持了。
他一日之内通晓了情意亦被撩拨了一发。
年轻的身体无法承担如此灼人的情感,被冰包裹的内心化了多半,内里的血脉正藏于一胸之隔,汩汩而欲奔涌而出。
他站在那里与自己对抗,却被一个温柔的吻宽恕。
仿佛是,神因为爱而释放,又因为被爱而自持。
过了一会儿,他抬手摸了摸额头。同挺的身体拉下孤独无言的影子,比平时多了一丝温馨。
突然目光垂下,轻笑一声:
“晚安。”
他本来便不是神,只是比旁人冷漠几
分。现在他却觉得自己像是孤星上的那位小王子。孤独守候着他的玫瑰。
他会保护好他的玫瑰。
让玫瑰只记得孤星上为他而长的野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