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就要考试了。陆郁状似不经意碰了碰季臻,在他转头看他的时候语气生硬又很真诚地发出邀请:
“昨天母亲说今天要吃糖醋鱼,然后邀请你来我们家吃饭,明天考试,我也可以帮你画画重点。”
黑漆漆的眼眸一眨不眨地看着季臻,依旧是冷冰冰的脸,却意外的让人感觉有些萌。
季臻把书本收拾好,笑眯眯点头答应——毕竟陆郁家里的饭真的好吃,更何况这么真诚的邀请他可不好意思拒绝。
两个人又坐着同一辆车回了陆郁家。被有心之人拍下来发到学校论坛上便又是狂热磕cp的一天。
陆母比往常到的早,她亲切的握住季臻的手问了问最近的生活状态,然后便放两个人进陆郁的房间了。
还是那个整齐干净的冷色调房间,充满了陆郁的气息,但不同于第一次来的心境,季臻莫名感觉放松而惬意。桌角放了两颗水果糖,但陆郁看起来并不是喜欢学习的时候吃东西的人。
季臻若有所思地看了糖果两秒,轻轻拿走了一颗,笑着自言自语:
“原来是你情我愿。”
陆郁打开台灯,宽敞的书桌容纳两个瘦同的男生绰绰有余。两个人放了书包便拿出卷子开始认真学习。
时间悄然而逝,在季臻问陆郁一道化学题的时候,饭点到了。
在陆母温柔的招呼声里,两个人相继走了出去。
还是那条道路,却仿佛不是那条道路。
季臻抿了抿唇,看向身侧同出半头的陆郁,扬了扬眉:
“月色真好。”
陆郁深深地看着他,漆黑的眼睛和神秘的夜如出一辙,睫毛如轻盈的蝉翼,在风中微微颤动,声音低缓:
“是很好。”
月色侬丽,月下朦胧,星子在闪。
陆父也回来了,揽着陆母的腰说笑着往前走。
季臻和陆郁在后面闲庭信步。
时光好像错开又粘合,末了溢出浓浓的馨香,混着夜的靡丽和院中的夜来香的芳菲。
季臻突然贴近了陆郁,合上了两人中间的那条不大的缝隙,头轻轻靠在了陆郁肩上:
“你父母在前面走,我们在后面走,瞧着像不像一对老夫老妻后面跟着一对新婚夫妻?”
他眼睛明亮灼人,透着轻快的笑和揶揄。陆郁仿佛被烫到一般错开了头,缄默不言。
季臻正过头,背着手转过身反着往前走,一边走一边笑:
“陆郁同学,你脸红什么?”
脸红?
脸红是因为这微醺的风,还是因为这仿佛走了一辈子的路?
“陆郁,别害羞呀。”
逗弄一个不谙情事,专心学习的小正经实在是让人上头,心里都泛着欢喜的甜味。
陆郁无可奈何地扶住了季臻的肩,认真道:
“正过来,好好走路。”
被迫转过身的季臻在没忍住,哈哈大笑起来,笑声清亮爽朗,是陆郁从来没有听到过的笑——那么开心外放。
季臻真的觉得很奇怪,为什么这个人可以一边很有侵略性地对他进行探索,另一边又这么正经老成的嘱咐他注意安全呢?
为什么一个人可以这么完美的融合两个看似很对立的性格为一体呢?
季臻觉得这个人很奇怪,两个人走进了饭厅,他看着陆郁冷冰冰的侧脸,却感觉心里无比充盈。
在接触到陆郁疑惑的眼神后,他突然觉得,自己才是变奇怪的那个。
他更外放了,更自然了。他似乎都忘记了这是个“游戏”,是个虚拟。
他投入了比他预计得多的情绪和思想。
但他很开心,又很难过。
他来这里不是为了谈一场青春满满的恋爱的。他实际上已经27岁了,青春早就死在了一个荒诞的盛夏。
他终究不是这个父母双亡的“季臻”。他合该好好地呆在泥潭里,不挣扎,任由沉沦。
他的任务就是得到陆郁的龙爱,不管什么手段。
季臻抑制住心里翻涌的情绪,面色不改。
落座没多久,季臻从思绪中抽离,看到白生生的面饭上已经有了一根陆郁夹给他的清脆青笋。
他轻声道谢,吃下了青笋,甘咸漫入心间。
陆郁又给他夹了块鱼。他也慢慢吃掉。
不能再改变了。这种改变令他很不安。他默默地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