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安城是大唐国都,那可是香车宝马,市井都会,南来北往,虽平日里也多有奇人异事,可怎也不如现在这般热闹。
那浪子诗仙在醉仙阁吃了酒,醉上了那朱雀门,三尺青峰剑那么一挥,这么一斩,洋洋洒洒一篇《将进酒》。好家伙,那朱雀门也算皇家护城门,他这一个外邦人这么一闹岂不是折煞了女帝的面子。
当日狄大人便同这位李白大打出手,这二人都不是庸俗之辈,那朱雀门因望台上有一尊青铜朱雀因而得名,这二位同人斗法不消片刻那台子便毁了七七八八,从城北门出了护城河,又从护城河至了郊外,也引了百十号江湖人观摩。
这两人本就已经积怨破深,狄仁杰下手狠辣,说来这狄仁杰在李白看来也是个活了不知道几千年的老不死了。而李白呢,虽在有天赋也不过才百年年寿,四五个回合下来谁强谁弱显而易见,别得不说,他李白轻功的本事可真真是天下无双,转眼就走为上策了。
气的狄仁杰之间把逮捕令下到了英雄榜,还之间给李白挂了个红名。
这边那公正不阿的长安神探和那无双剑仙结了仇怨,那往八九十里的玄武门却又要说长城守卫军花木兰同那俊俏王爷的事来。
怎得说——
那花大将军逮着一只半人半魔的红毛耗子!这耗子用的一手好廉刀,那刀锋殷红,据说是因主人杀人如麻,怨气过重这才刀刃发红。这小魔头又是何来路?原来是大漠兰陵王的随从。花大将军逮住了它,便发了告示,若这王爷不现身便砍了这魔头的脑袋,在将那脑袋挂在城门上示众——
“嘿!你这说的!洒家虽不是江湖人士,却也不得受你这般糊弄!”一袒胸露乳的汉子把手中茶碗一掷,“那北漠的王爷是何许人物,这一个随从死了便死了。洒家怎没在城门上见着那脑袋!”
那台子上长衣裳的说书人满脸堆笑,连连拱手:“这位客官,江湖之事,众说纷纭。想那兰陵王也是义气之辈。小生说个响,您那听个趣,可是也不是?”
“你这人,这江湖秘史你听个趣便是,想那小子其实女扮男装本是兰陵王的小妾。”一屠户模样的男子大声嚷道。
众人闻言哈哈大笑,一时间茶馆的氛围活跃了不少,那说书人赶紧叉过话题,开口道:“各位客官,我们接着再来讲讲那李白,话说那李白红颜知己无数,便来说说他醉酒戏貂蝉……”
二楼的雅间,李元芳听的一愣一愣的,看看对面的蔡文姬倒是听的不亦乐乎。他扯了扯蔡文姬的袖子,道:“我们还是回去吧。”
蔡文姬撇撇嘴:“不要。我还要听呢。元芳你难道不好奇吗?”
“……可是……”李元芳挠挠头,心里对这些人的市井秘闻有种莫名的抵触。
因蔡文姬实在喜欢,李元芳也不得不耷拉着脑袋足足听了一个时辰。
李元芳已经出狄公府足有六日了,这六日里李白总是早出晚归鲜有同他讲话,狄仁杰也没有派人来他这里。蔡文姬的小院子也没什么活能叫他干的,这些日子最多的就是围着她转,去夜市看花灯,到郊外打猎,上城门远望……
这一切花销,都是蔡文姬出的银钱。李元芳不傻,他多半知道蔡文姬非富即贵,便偷偷私下打听过那曹操到底是何许人物——这一打听却不想是如此显赫尊贵。
本以为是个平常富贵人家……
这一下,李元芳便觉得自己空落落的,这长安里面,他对于狄仁杰不过一时兴起,他对于李白不过几面之缘。前些天他这受龙若惊的样子倒是实在好笑。这好比一个富人偶然结交了一个穷人,那穷人得了富人几次邀请,后边自觉得与这富人关系匪浅。他在长安无安身立命之处,又没什么赚钱的本事,凭什么能结交这些大人物。
仔细一想,所以问题的关键就在于——
长安城发生了什么,那摘星楼到底和他有什么关系。或许他该自己去寻找答案,而不是被动的接受安排。
如此一想,先前的那些郁闷便在心中一扫而空。他虽说武功不强,但他天生敏锐过人,在任何地方来去自如都不是问题。
当夜同蔡文姬闲谈过后他便先摸到了李白的房间里,时间已经不晚了,厢房里却空无一人,李元芳四下搜寻了几下除了几个空的酒坛子再无他物。
这结果并不叫李元芳意外,那李白虽然看上去不拘小节,实际在要事上却心思缜密。
李白这边没有突破口,那只能看看狄公府了。
狄公府不远,李元芳换了一身干净利索的黑衣便悄悄出了门。这几日李白的事情在长安闹得沸沸扬扬,估计此刻狄仁杰想也不在府中。
狄公府虽是私宅,戒备却一点也不比大理寺差。狄仁杰身居要治,又是女帝的心腹,想从他这里窃取情报的自然不在少数。李元芳有胆量悄悄潜入,只因为他那双天赋过人的耳朵。
旁人都只知道他的耳朵能听声音=辨人,却不知他这双耳朵能化听为视,于他而言,听见便是看见。
他本就在狄公府待了半月有余,这府里上上下下的叫他摸了个遍。旁门侧门角门,哪一个他都记得门清儿。
在暗夜中收敛身形,他竖起了自己那双颇有神通的大耳朵,蹑手蹑脚的上了屋檐。躲过了几批侍卫他这才来到了书院里,平素里狄仁杰晚间总在此处办公,今日却连灯都不见点,想来是人不在府中。
他轻轻跳入院子,却还未走进,便眼尖的发现,那薄薄的窗纸上映出一个淡淡的身影。
那影子想也是发觉了他,匆匆闪开便消失不见。
是谁?李元芳连忙闯入房子,却四下无人。就像盗贼最了解盗贼一般,他看那人影便知也是一个同道中人。
只是,他进入这里只是想求个明白。而那人却不一定了。李元芳两双眼睛上上下下的观察着屋子里,这书房宽敞别致,用屏风隔出一段来,便摆上一张床来。公务繁忙之时,便直接在书房睡下。
李元芳一点点的转过屏风,又缓缓的挑开床纱,仍是不见人影。
这书房无非就一门两窗,这人一定还在屋子里面。
李元芳从腰间掏出一只小巧的铃铛,正打算一晃,却忽然脚腕被人一拽,这出其不意的一下让他失了中心,重重的跌在了地上。那人乘机从床底窜出,利索的用手掌按住李元芳,骑上身去,一把红色的镰刀就架在了李元芳的脖子上。
“……”李元芳看看这镰刀,倒是想到今天茶馆里的事情。
“好久不见,小耗子。”那人声音轻浮,似乎是个还是个少年人声音,“你从大漠过来,不会也是想到那摘星楼去吧?”
暗夜里,月光只能从窗户里隐隐约约的照亮这人的半张脸,这少年红色发鬤,裂开嘴角笑的浮夸。
“你……”李元芳忽然间想起来,很久之前在大漠的时候同这人有过一面之缘。
“我?我可是你的救命恩人。你知道吗,为你救你我可是把水都灌给你了,我可怜的魔龙就渴死了。”这少年自顾自的说着。
“……”李元芳一时间也不知道说些
什么好。他何时与眼前的人如此相识,之前那名唤同长恭的男人也是,都给他一种陌生却熟悉的感觉。
那少年见他不说话,上半身慢慢的贴了下来,如此那双红色的眼睛就这样在月色中近距离的盯着李元芳。
“你和狄仁杰上过床了?”
“啊!?”李元芳呆住了,怎么人人都觉得……
“那就是没有?”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那我问你知道狄仁杰把摘星楼的令牌藏在哪里了吗?”少年的声音带了些怒气。
“我不知道……”
“不知道没关系,逮住你狄仁杰一定愿意用它来换你。”
“我和狄大人只是朋友。你是谁?”
这同样一身黑衣的少年忽然就愣住了,拍了拍李元芳的脸,不悦道:“你别给我玩失忆的那一套啊。小爷我可是百丽玄策!”
李元芳动了动自己的耳朵,他听到了一众脚步声,这声音一定是巡逻侍卫的声音,距离还远,凭着小子估计还要等会才能发觉。灵光一闪,他恍然大悟一般:“原来是你。我知道摘星楼的令牌在哪里,我带你去取。我拿我要的,你拿你的。我们互不干涉。”
“有意思,你这只小耗子。那你先告诉我地点。”
“在狄大人的房间,有一间密室。开启的方式很复杂,我说不清楚。不过我可以带你去。”
百丽玄策打量了一下李元芳小小的身板,笑道:“好啊,你敢骗我——我就用威廉割下你的小耗子头。”
“我不敢……”
百里玄策移开了飞廉,放开了李元芳,却不想他刚刚松手那小耗子忽然之间一拳就打在了他的脸上,这井道狠辣,只叫他脑袋发懵。下意识的用手去催动镰刀,那铁链的另一端却又被那小耗子紧紧拽在手里。
百里玄策笑得更厉害了,他一用力拽过镰刀,直接割过李元芳的虎口回到了手中。
李元芳连忙退回几步,他本就不擅长近身战,无奈这地方现在来说又太小了,拉不开距离,偏巧窗子又在哪百里玄策一边。虎口撕裂的疼痛对他来说倒不算什么,只是……
“看来只好打晕带走了,我会温柔一点的。”说着,百里玄策跃上前来。
李元芳也不避直接间出手打算与他较量一番,李白和狄仁杰这些人物他自然是无还手之力,但眼前的人却还可以斗上几份。
撕打之间,百里玄策吃了几个懵拳之后,怒不可抓住下盘的空隙一脚便踹在李元芳的腹部,重重的将人踢到在地。
这一脚让李元芳疼的冷汗都出来了,在地上滚了几圈又撞到了在角落的花瓶——“霹雳啪啦!!”
这花瓶近半米同,又垫了木架子,这一摔声音就像剧雷一般在房间里炸开。
“什么人!”护卫的声音也同时响起,一阵阵脚步声往这里赶来。
李元芳对着百里玄策笑了笑,道:“你觉得这么点时间能打晕我你就试试,虽然不知道你是怎么从花大将军哪里逃出来的……不过……你最好还是快点走。”
百里玄策也不笑了,他收好了自己的飞廉,狠狠的盯了一眼李元芳才从门出去。
声音越来越急促大声了,想来人也要到了,李元芳觉得自己还是也早点走才行,不然怎么解释可就麻烦了。
他用那只还在流血的手掌称了一下墙,正打算站起来却忽然身下一空,一个暗道飞速的打开了,还来不及多想,他惊呼一声便整个人顺着梯子一路滚了下去。
他撑住的那块墙面残留的血慢慢渗了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