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新时间2012-11-20 21:11:33 字数：3145

        终于到了这天，熬了这么久复习了这么多，终是有种千呼万唤始出来的感觉。因为非典的缘故，进考场前都要先测量体温才能进入，让原本紧张的气氛更加令人不安。跟所有的高三家庭一样，家里也有了糕和粽子。虽然不爱吃，但到底是爸爸一大早准备下来的。

        六月七号上午九点到十一点半，语文。虽然说不上是什么轻而易举的事情，但总体难度并不大。作文题是《韩非子》的一则寓言，然后让以“感情亲疏和对事物的认知”为话题些一片作文。顾思年花了两个小时就将所有的题目答完。若是从前必定是交了试卷出考场。但是今天却不能不敢，定生死的日子，怎么能够马虎。后头还有个数学大软肋，语文英语生物化学，能抓住一分是一分。那个人从来是接近满分的成绩，沉着稳重的个性必定不会有什么失误，那么，那么，自己只有抓住每一个得分的机会才能靠近。要不然，还谈什么追逐，无法跨越的鸿沟将会止住了所有可以前进的道路。

        到了下午，数学卷第一题就给了顾思年一个大大大的“下马威”。后面虽然抓紧了每一分每一秒，终究是没能将试卷全部做完。函数、不等式、实线与平面的关系……似乎都是大纲的重点，却都出的太活，要灵活贯穿所有的知识点才能顺利解出来。而对顾思年而言，虽然有些根据平时的做题经验能够解出来，但还有一些却怎么也对不上思路。慌，心脏处开始“怦怦怦”跳个不停，左手不断有冷汗溢出，按在雪白的试卷上便是一个手印，不得不用手背压着答题卡算题，算时间。有女生微微的啜泣在某个角落响起，似乎是，比世界末日还要令人绝望。然而不可以，不可以，放弃。抓着0.5毫米的黑色签字笔不断列着式子，怎么能放弃，怎么能放弃，能写一步就写一步，能多拿一份也是好的。

        走出考场的时候似乎将所有的力气都用光了。浑浑噩噩跟着爸爸回到家里。

        “小年，怎么了？小年？”从厨房走出来的妈妈看到的便是一脸苍白的顾思年。

        “嗯？没事。”顾思年缓缓地摇了摇头。

        “苏阿姨说温婉回去就哭了，是不是……”看着顾思年虽然一直低着却仍能够看出瞬间苍白的脸，某人慌了，“那……那……咱今年不考了！”

        顾思年瞬间的抬起。一脸愕然，她怎么就，摊上个这么个不望子成龙的家长呢……

        “咳咳……”又是低沉又无奈的声音。

        “怎么了？怎么了？喉咙不舒服么？我去给你泡板蓝根，要不给人当成非典了怎么办。”

        ……

        ……

        您能，更……点么？

        原本还满心郁闷的顾思年一下觉得轻松不少。

        “先去做饭吧。我跟小年聊聊。”

        “啊！嗯。”挪阿挪阿挪，终于挪到了一家之主耳边。“你看这破考试把我们家小年委屈成这样，你不能再给她压力了。”

        不给孩子压力是当然，但是觉得不会像你那样劝着孩子别考试的！还有，“破考试”？省里34万的孩子挤着的考试是有多破？！

        “嗯。这点分寸我还是有的。你去做饭吧。”推着某人的肩膀把她塞进厨房。

        “记住了啊！”

        “嗯。记住了。”关门！

        “小年，跟爸爸说说。”

        “嗯？说什么？”坐在沙发上捧着水蜜桃汁发呆的顾思年抬起头。

        “是数学失利了？”

        无声息的沉默。

        顾思年喝了口水蜜桃汁，感受着那温甜至心底的味道，似乎才有说话的力气。“嗯，觉得比较难，很多题都把握不住，大概及格都会有问题。”

        “难的话是大家一起难，整体分数降下了来影响不会很大。问了其他同学的情况了吗？”

        “没有。”

        “打个电话问问温婉吧。安慰安慰她。照你妈说的情形来看跟你的情况大概差不多的。两个人商量商量也能安心点。”

        “嗯。”

        “喂。温婉吗？是苏阿姨啊。嗯。很难。好的。我会劝她放松心情的。您不要担心，温婉她有分寸，不会影响下面的考试的。”

        那头，“苏温婉，还哭鼻子呢！小年找你，快来接电话。”

        “喂……”浓重的鼻音。

        “没事吧？”

        “嗯……”

        这叫没事？！那个精力充沛的苏温婉去哪儿了？！

        ……

        ……

        过了会儿，那边大概是心情平复了些，“你考得怎么样？”

        “你说呢？你忘了我还在学校的时候考过的60分了？”

        “那不是老早以前的事情来。”

        “我觉得这次大概跟那时差不多了。你也别伤心了。刚刚听着你妈不知多担心你。明天还要考试，考过了就放下吧。”

        “虽然其他人考出来都是垂头丧气的。可是我看老大和老四却没什么影响的样子。虽然很想去F大，其实也挺想和老大他们进一个大学的。”

        顾思年只觉得脑袋里轰的一声一片空白。他？许蕴生？“没什么影响的样子”？是了是了，即使这试卷难倒了所有人也是难不倒他的。可是，怎么办怎么办，这是不是已经说明了没有追下去的希望了？比肩而立，真的是痴心妄想么？

        “喂，小年？”

        “嗯，在呢。你今晚好好休息，养足精神，明天英语听力要集中注意力。”

        “嗯。你也一样啊。”

        匆匆挂了电话。虽然是六月天，却觉得浑身都是四溢的寒气，冻得心脏直直打颤。呆立了一会儿，顾思年奔回房间扑到床上。把脸深深埋在被子里。鼻尖泛酸。即使考出来很糟糕也没像这般心情沉重，仿似好不容易被阳光刺破的雾霭又层层叠叠地笼加，白茫茫一片，在里头的人即使拼尽了全力也找不到正确的方向。

        关门声想起的时候，在厨房某人狠狠剜了进来帮忙的那个。

        冤枉啊这是！他可是什么压力都没给好不好！

        晚饭的餐桌一片肃静。顾思年是没心思。某人是一脸担忧。另外一个是觉得以自己老婆不讲理的样子来看闭嘴比较实惠。

        最后，某人终于忍不住，咬咬筷子道：“小年，咱不考了吧……”

        您能说点有用的么？！

        若是从前那个随遇而安无欲无求的顾思年，或许真的就撒手不考了。但现在不行，一点也不可以，一定是要继续坚持下去的，要不然，真的会是没有希望了的吧。

        六月八号上午九点到十一点，英语。强迫自己集中注意力答完所有的题。又仔细检查了一遍。或许是因为昨天的大家太大，对于那人又太在意，现在的每一分都舍不得丢弃，于是神经质地将答题卡上的考号对了三四遍才算安心。

        六月十号。上午化学，下午生物。历时四天的高考终于落下帷幕。走出考场，看到有人抱在一起激动的哭泣，似要将着一点多来所有的压抑清放干净；有人愤愤地撕着带来考前强化记忆的笔记，似乎这样才能将那无数个挑灯夜读舍不得休息的委屈全部发泄一清；还有人领着自己的包沉默地似厌恶又似留恋看着远远望去的一排排桌椅……

        校门口已经被围得水泄不通。那些望子成龙望女成凤的家长殷殷切切地探着头寻着自己的儿女。顾思年看到在远处静静等着她的父母，其实也不是真的希望她不来考的吧，也是想其他的父母一样希望自己有个很好地前程的，也是希望可以跟别人一样骄傲的说“我们家孩子如何如何的吧”，只是这些都比不得她生活的开心来的重要。

        突然很感谢上苍让她遇见如此开明的父母。会为了吃上自己要吃的食物跟她撒娇耍赖发脾气，不顾忌地在她面前看电视看得哭哭啼啼，甚至会因为担心她说出“咱不考了吧”的话语。还有父亲，不会严厉管教她，给予她独立的成长的空间，让她更早开始思索人生，思索那些严肃的话题，却又不会放任她不管，总是在她最需要的时候伸出援手，在她走上弯路的时侯引上正确的路途。

        这样的幸运天下有几人能有？或许有得必有失吧。有了这样完美的家人，便不能贪求过多了。上帝向来公平的。那个完美的人，或许是其他人的完美吧。

        解开了心结。眼前豁然开朗。是了，珍惜眼前的才是最实际的吧。踏着轻松地步伐走向父母身边。

        那个人，不过是她两年来的，一个虚无飘渺的梦，而已。可以继续追寻，也可以，放弃……只是，真的放弃？她还没有想好。现下，先就这样吧。

        看着不断向后瞄着她的那双灵动的眼睛。顾思年弯了弯眉眼，“妈妈，不累么？想问什么就说吧。”

        看着跟她一样有着两个酒窝的的女儿，某人也不扭捏了，道：“小年，考得不错吧！”

        “不一定。但是会做的都做出来的了。您不要担心了。”

        “嗯嗯。不担心不担心。你爸说我们去吃好吃的。还有辣鸭脖哦。”某人开心得眼睛已经看不见了。只两道弯弯的月牙。

        后面一个才是重点吧！

        “爸爸，妈妈胃病还没完全好呢。您准妈妈吃辣鸭脖了？”

        “其实……”

        “我不管我不管，今天我就要吃到。小年你吃里扒外……”

        你们两个哪个是外了？明明都是“里”好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