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章 质问
夜深了,待姜璃睡去,晏云羲才缓步离去。
后半夜,姜璃被人唤醒。她带上面具,从屏风之后坐起。
殿,瑞王殿在砸屋内的物件。人都劝不住。
姜璃揉了揉眉心,疲倦地道:知晓了,我去看看。从拿汉中之后,她很去看望李攸。或许是利用完他之后,觉得应付他是种负担吧。
她踩着一地的霜色,来到他的院子。院门房门大敞,李攸穿着一身单薄的亵衣,赤足挨着墙而坐。他双手抱着膝盖,正对着门,眼中挂满了泪花。
屋内碎了一地的瓷片,凛风把烛火吹得忽明忽灭。
姜璃招了招手,躲在院子中的人这才敢上前打扫。
李攸一直坐在地上,一动未动,只是秀眸中的泪水止也止不住。
待人退去,姜璃走入屋中,阖上了门。
李攸的眸光微抬,仰首看着她。
她也席地而坐,与他对视,温声问道:了何事?
殿是不要我了吗?他的眸子只有一点点的光,如风中之烛,随时都要熄灭。
没有,我不是来看你了?她无奈地道。
他缓缓地伸手,她也随即抬起手。他犹豫了一,还是抓起了她的手,贴在己脸边。他的脸是冰的,泪痕是湿的。她用大拇指轻柔地拭去他脸上的润泽,低声劝道:不早了,去睡吧。
殿,攸怕黑。他怯懦地道。
没事的,我让人多给你点几盏灯。
他轻轻摇首,身子向前挪了点,揽住她的手臂道:攸怕一个人。他夜夜枯坐到天明,只要一闭上眼,就会想到曾经遭受的苦痛。一想到己软弱欺的五年,被周襄像小狗般戏弄的五年,他就禁不住流泪。
他抱在怀中的纤瘦手臂如一根浮木,让他在绝望之海中挣扎时,得以喘息。
姜璃抬起另一只手,拂开他垂落的额发。忽然觉得有些古怪,轻轻一扯,竟然扯落一顶假发。他己的头发还很短,只有一指之长。
抱歉。她把假发递还给他。身体发肤受之父母,周襄真会折辱人了!
他拂落假发,失声痛哭。在兴善寺被强
行剃度的日子,是他不堪回首的过往。本以为将兵权交给晏云羲以得到救赎,没想到他竟然会来迟一步,为何偏偏就是一步!
为何?他不甘心地问。
什?
他紧紧攥着她的手臂,在秀美的布料压几个凹陷,双目赤红地问:为何偏偏是晏云羲?
什?一提到晏云羲,她的心揪起。
我知道,晏云羲总是在殿那待到半夜才走。攸难道不够好吗?为何是他?李攸哽咽地诘问。
姜璃掰开他手指。话说到这份上,她想必也不用装了吧。
殿不知道把。周襄也看上过晏云羲,是只有我一直陪在周襄身边。为何连周襄都不要的人,竟入了殿的眼?我才是更好的那个,更值得被殿青眼相看!他絮絮不休,抓着她的手用尽了全力,疼得她皱起了眉。
李攸,不是你不够好。仅仅是她想说我不喜欢,但是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这样说,确实够伤人的。
是什?他睁着一双迷茫的眸子问,眼角的泪水在烛火晕着浅淡的柔光。
她侧过脸,目光落在紧闭的门上,轻声道:我想陪我左右的人有三种,一是有经天纬地之才的人,二是才薄智浅的美人,还有阉人。瑞王虽然不在这三类之中,但是乃一方霸主,还是莫要在我这委曲求全为好。
李攸的光逐渐黯然,松开手,失魂落魄地抱着己的膝盖。天好冷,寒意甚至侵入了他荒芜一片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