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东行
江风瑟瑟,如寒刃般划过人面。姜珟坐在船头,看着船搅乱一江清辉。
那日,他的所作所为勾起了所有人的恐惧。在他眼中,他不过就是一只丧家之犬。而这一个孤苦无依的皇子,却有如此狠戾的一面。由此,他更加畏惧他中的那个真正的掌权者,丝毫没有被他的一番话激斗志,反而畏首畏尾。
他是没有血性之人,带有常人的劣根性,将倚强凌弱发挥到了极致。他只给了他三百水师,要他抗衡荆州来的十万大军。他似乎默认了不战而败之事,而他绝不认输!
江上风大,小心着凉。徐霈将一件黑狐皮大氅披在姜珟身上。这件大氅,跟着她从长安至凉州,最后辗转到了益州,依旧华丽温暖,为他隔绝了刺骨的寒风。
徐霈他并肩而坐。长江的冷风吹起他额前的一缕乌发,露一双铺满细碎星芒的冷目。
殿,莫要忧心。我无面,将誓死追随殿。他声色清寒,却如泉流过心间。
姜珟裹紧了大氅,眼角略涩:若是实在是走投无路,你就各奔命去吧但凡有一线生机,他都会去一试。不成功,便成仁。他不希望他的属为此丧命。
人活在世上,有无数选择。有人贪生怕死,有人舍身取义。殿赐予我面庞,殿之心,就是我之心。殿意欲杀身成仁,我就是殿手中的护盾。徐霈清瘦的身子挺立如一节修竹,月辉在他身后落一道细长的阴影。江天漠漠,他仿若一柄插在天地间的寒剑。
姜珟侧颜,徐霈正好也转过脸,双目相对。姜珟悠悠开:你若是女子该有多好
为何?徐霈目露惑色。
那我定会娶了你
徐霈的心跳若擂鼓。殿,你忘记你是女子了你为女子,我为男子,你正好娶我。他正欲开,船猛烈地颠簸,姜珟骤然站起,拔腰间匕首,环顾周。
怎回事?他高声问道。
有暗礁!黑暗中,船夫的声音遥遥传来。
姜珟收了匕首,似在凝神思索。
徐霈立于他身侧,将落在地面的大氅披上他的肩:殿莫慌。入冬之后,长江水位渐低,不免会遇到暗
礁。
姜珟眸子一亮,攥住他的腕子问:水位低?
是。入冬后,甚至有些航道淤,无法行船。
东的航段也是如此?姜珟握住他的手愈紧,指甲嵌入他细白肤。
是。徐霈答道。
徐霈,姜珟喊了他的名字,嘴角微扬,杏眸里似有水波横亘。
属在。
且看我两拨千斤。他踮起脚,凶恶面具也一并凑到徐霈的面前。在这张狰狞冰冷的脸,徐霈分明看到了一张玉润的脸庞,一双明眸如东海鲛珠,散幽泽。
好。微臣期待那刻。徐霈抬手,指尖抚过面具的边缘。只要轻轻一勾,就揭这张面具。他陪着殿带上了面具,终有一天,他会陪着殿,摘面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