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宫宴

        陛急诏，宣城中所有异姓王赴中秋佳宴，共赏初雪。姜晟作为宴席的陪衬，也收到了诏令。他一直在甘泉宫外，直到母后离宫，也未曾看到瑞王。真是有意思，父皇才驾崩，母后借父皇名义急办宫宴，还把瑞王给软禁了起来。

        他把玩着手里的银弩，指尖抚过泛起冷芒的箭尖，心中有了计较。他不喜欢勾心斗角，不如让他把事情办得简单一些吧！

        他来到未央宫，诸王已经陆陆续续进殿，皆是神情凝重。他命令太监把他抱在白玉阑干上。他侧着身子，单手扶着白玉台面，用弩弓瞄着一个个进入殿中的异姓王。

        周襄到了，穿着素白烟纱裙，软纱裙摆逶迤，与积雪融成了一色。

        你在此处作甚？她蹙眉道，纤长的手伸了过来，从他手里夺银弩，交到身后的人手里。

        姜晟跃阑干，兀进了殿内。

        见周襄独进殿，诸王窃窃私语。

        周襄撩袍落座，殿内归于寂静。姜晟歪坐于她身侧，从桌上取了一个小蜜橘，捏在手心把玩。他垂首，难得一见的乖巧模样。

        日，本宫借陛的名义，召诸位过来，实则是有要事宣布。

        话音刚落，便有一人从筵席上站起，怒目戟指，高声斥责：你一介后宫妇人，怎以陛名义旨？

        周襄寒眸微抬，从广袖之中取一卷明黄诏书：就凭这！

        陛遗诏她声音不大，却足够让所有人听清。诸王哗然。

        陛何时驾崩？

        宫中为何一直未有陛消息？

        姜晟轻哼了一声，将手里的橘子抛至大殿中央。橘子滚了好几圈，这才停了来。众王的声音渐弱，周襄缓缓地摊开了诏书。

        朕御极以来，孜孜汲汲，不敢荒宁。然朕顷感宿疾，欻焉大渐。皇二子晟，天纵睿哲，孝友明敏，必扬我先业。宜令所司具礼，于柩前即皇帝位。

        众王再度哗然。

        陛写这遗诏之时，有何人在场？之前斥责的人再度站起，分明是不信这遗诏。

        周襄的目光落到他鬓间的白发。眼前的韩王，年轻时也算是征战沙场的大将，如却是满脑腐朽想法的老

        东西。

        本宫在。周襄朗声道。

        没有其他人在场吗？

        韩王这是何意？周襄面色不善地道。

        古以来，要是立长，要是立贤，偏偏这两样，二皇子都不占。这诏书的书写，也无权臣佐证，不足为信。虽然先帝一直力图削藩，但终归是他曾协助打的江山，断不葬送在一个黄小手里。

        陛写诏，亲盖玉玺。韩王若是有质疑，不如亲去问陛吧！她收拢诏书，广袖轻扬，如潮的侍卫涌进殿内。

        把这抗旨不尊的韩王拿！周襄向前一指，朱唇轻扬，带刀侍卫瞬间擒住耄耋老者。

        老者的手被反扣在身后，脖颈边架着寒刃，他眼角潮润，高声道：为将者，当战死疆场，马革裹尸！如老朽死于宵小之手，国之不幸！

        余的众王目露苍凉，均有兔死狐悲之意。

        周襄挥了挥手，侍卫架着韩王走了殿外。众人皆知，韩王活不过夜了。

        杀鸡儆猴，周襄很满意。无须多言，她就从诸位的眼中读到敬畏。然而，打人一个掌之后，还是需要赏个甜枣安抚人心。

        本宫与先帝不，十分理解诸位久困长安，与家人无法团聚之苦。所以，只要诸位让本宫看到忠心，本宫也愿意投桃报李，在登基大典之后，允许各位回封地与家人共享团圆。她高举起酒盏，向诸王敬酒。

        众王面面相觑，纷纷举起酒盏，异声地道：我等愿效犬马之劳。

        周襄开眉展眼，仰脖将酒一饮而尽。酒盏倾倒，滴酒未落。她为晟取得了异姓王的支持，皇位已是曩中之物。

        她侧过脸，见姜晟依旧是面无表情地坐在一旁。姜晟幼聪慧，到底还是个七岁稚童，不知夜的利害。她丹唇勾起，笑着又向前举起一盏清酒。

        姜晟微微抬首，乌眸扫过大殿。

        诸王脸色忽变，七窍流血，气息奄奄地倒地。

        祸国妖妇！有人指着周襄的脸大骂。

        周襄手中的酒盏落地，刚斟满的酒濡湿了她素净的裙摆。是谁？是谁在宫宴上毒？她满目惊骇。她听到了一连串毛骨悚然的笑声，僵硬地转过脸。

        姜晟终于坐直了身子，笑容掬地道：不

        听话的狗，杀了便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