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寄生虫控
第一节 问话
第二天,吕麻君已经恢复如初了,像什么事也没有发生过一样。
这老赵头简直太不可思议了,那么凶险的病都能手到擒来,治病的方法也是如此独特,不知这些东西他是哪里学来的?
吕麻君当时病势如此凶险,要是放着让我治疗,十有**要送去向佛祖报道。望着痊愈的吕麻君,我心里不由的又对老赵头一阵佩服。
按计划,早上跟赵运凯打过招呼后,就和吕麻君两人去拜谢老赵头,哪知来到门口,却见到老赵头家大门紧锁。不在家?
我俩只好蹲在门口等他回来,谁知左等右等,直到晚上也没个人影,估计今天他是不会回来了。晃荡了一天,眼下已到晚膳时分,不觉腹中辘辘,只好跟吕麻君说了声打道回府。
真是乘兴而来,败兴而归。不过自古求师学艺就不是容易的事,心里这样安慰一下自己,就觉得没那么难过了,倒是觉得自己有点程门立雪。
赵老太太见我们垂头丧气地回来,就问我们:“是不是老赵头家大门锁了?没找着人吧?”
这老太太,太神了,我问她:“您老怎么知道的?”
老太太呵呵一下,拿着掸子边拍我身上的灰尘边说:“傻孩子,你们脸上不是写着了吗?愁眉苦脸的。这老赵头啊!平常就时不时的锁了家门外出,这一走,也说不准什么时候才能回来了?你们算是走运,在他走前找到了他。要不然啊,我看小吕这条小命就不保了。好啦,快进来吃饭吧!”
我早已拿过掸子,自己拍打了起来,怎么好意思劳烦老人家。
一听她这样说,便把掸子递给吕麻君,忙问:“大娘啊,那您知道他什么时候回来吗?”
弹完灰尘,老太太边拉着我们到饭桌上边对我们说:“这个可说不准,看他高兴了,反正他就是怪人一个,不说了,先吃饭吧。”
我见席上只有我、吕麻君和老太太三人,便问道:“凯哥嫂子他们呢?”
老太太用筷子指了指桌上的菜道:“吃!吃!别管他们,他们早吃过了,现在出去收茶叶了,来年马队来了,好卖给他们。你们两个小家伙,从那么老远来到我们这,路上也不怕?你们家人不担心?”
老太太有意支开其他人,现在说出这话,明显是意有所指,要我们老实交待。
她这话一下点中了我的痛处,唉!都说人老成精,果然很多东西是瞒不过老人家的,既然如此,我只能坦白道:“大娘,我是逃难到这里来的,背井离乡,谁也不想啊。您老这么一说,我想家了!也不知道家中父母身体可好?”
老太太这一问,倒是把我弄得鼻头发酸,感觉自己受了莫大的委屈。为解蛇毒,逃难似的跑到这偏僻的角落,我容易吗!心头一酸,不由一阵梗咽。多日来所受的苦一下全涌上心头,也不管在坐的两位,就抽泣了起来。
吕麻君见我这样,拍了一下我的肩膀说:“你小子比我幸福多了,起码还有家人,我呢?孤身一人,连父母是谁都不知道。我该怎么办啊?吃饭吧,别想那么多,想办法解决了问题,就可以回家看看了,我陪着你去。”
我用袖子擦擦眼角,点点头回应吕麻君。
他这翻话说得我感动非常,人生难得一知己!也就他能体会到我的心情,毕竟我们都逃难过,现在又一起经历了这么多关卡。
古语说得没错——患难见真情。
第二节 异食
我的一阵抽泣,倒把老太太的心哭软了,心中不忍,也没再继续问我话了。
老太太见我为她那翻话一阵伤神,觉得有些话重,走过来轻拍我的头,安慰道:“你们两小孩也挺可怜的,不过不用怕,大娘收留你们,你们爱住多久就多久,反正这里山高皇帝远,也不会有人找来的。你们不说,我就不问。傻小孩!”
其实,我这事,也不是说不得,不就解毒嘛?不过,怕就怕让鹿浮山的人知道。毕竟,我和将相派也算是有渊源的,尽管我不知道是什么渊源,此时,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所以,这些情况,能不说,还是不要说的好。
就这样,我们在慈心镇里住了下来,等来年马队的人回来后,再跟着他们出山,期间我还是打算等老赵头回来跟他学两招。我实在不甘心,只见他露了这一手,就这么突然地从镇子里消失了,只好干等了。
当然,我们不会白吃白住,有时帮赵运凯收购一些当地的特产,有时也帮他们干农活。
不过我还是干起了老本行,以赵运凯远房亲戚的名义,给一些赵运凯家的亲戚朋友看些小毛病。
日子过得飞快,一下子过了两个多月,这期间我去老赵头那里看过几次了,依然大门紧锁。实是有点不甘心,有这么一个高人在,却无缘请教,这感觉真跟吃不到的那颗葡萄一样。
日子平平淡淡地过,我也就平平淡淡地看病学习了。
生活总是由无数的小浪花组成的,这不,最近赵运凯的小儿子赵兵兵,脾气变得越来越古怪。家里几个大人都紧张起来了,搞得我也不好过。
兵兵怎么古怪呢?
每次当我们吃饭时,甚至听到碗筷的声音,小兵兵就会大声叫嚷要吃饭。可是当大人们给了饭菜后,他扒了一口,就烦躁起来,我们还来不及制止,他就摔了碗筷扔了汤匙,躺在地上打滚。
刚要看看他是怎么回事时,又突然恢复得跟常人一样,像是什么事也没有发生过。
搞得我们莫明其妙,赵运凯问小兵兵怎么啦,小兵兵自己也莫明其妙不知何事,弄得想发火也不是,不发火也不是。
经过几次这样的发作后,大家开始觉得小兵兵有问题了。后期小兵兵不仅仅摔碗抛匙,还揭帽脱袜,沿着地板辗转滚爬尖声呼叫,不明就里的邻居还以为赵运凯在教训小孩!
再发展到后来,小兵兵夜晚常常对着烛火发呆,要不是赵老太太及时阻止,他就要把蜡烛抓起往嘴里塞。于是,从此以后晚上都把蜡烛点了放在高处,不让兵兵碰到,不然一个没看牢,把蜡烛吃了就大事件了。
吃不着蜡烛吧,小兵兵就偷吃花生米,要不就吃大米,这两种吃不着呢,就抠墙上的土吃。
一切的一切,都透露着古怪。
我们不知道小兵兵性情为何会变得如此古怪,这让我们大家都寝食不安,起先我们以为是中了邪,老太太请了当地的一些神棍来,做了些送小鬼的法事,但是不见起效。
我又弄些治惊吓一类的符水给小兵兵喝,依然罔效。
左右都不对路,无法断定小兵兵是哪里出了问题。难道是精神上出了毛病?
第三节 狂犬
经过小兵兵这么多天的闹腾,家里早鸡犬不宁了。
赵老太太情急之下,也病到在床上了,这可好,小孩还没好大人到先倒下了。
一家人都急得团团转的,我赶紧给老太太开了调理的药方,让赵大嫂拿去煲了好给老太太服用。
同时,我也安慰老太太道:“大娘,您看您,还是好好保重身子,兵兵的事,我一定会多想办法的,我叫吕麻君天天到老赵头那边等,他一回来我就去请他来。您安心养病啊,您看全家人给急的。”
老太太抓着我的手说道:“修文,大娘待你可是像自家人一样,你可要给我看着点啊!兵兵要是有个什么三长两短的,我可怎么活啊!”
说着说着,老太太就激动得哭了起来,我看得也是一阵心酸。可自己眼下也是想不出对策,心里不住地自责,枉我背负着郎中的名声,此刻却无计可施,只好多说一些不着边际的安慰话。
师父要是多活一阵子也好,那么我的医术也不至于如此之差,此刻也不会束手无策。
我拍了拍老太太的手背安慰道:“大娘,您就放心吧,我把兵兵当做自己侄子一般看待,我会想办法的,您就乖乖把药吃了,养好身子。其他的事,交给我和运凯哥。”
处理完了这头,我又苦思对策。该怎么处理兵兵这事?
想来想去,觉着这兵兵的情况,就是情志方面出了问题,可是我从清心养神方面着手处理,也是没有效果。
该死的老赵头又不知道哪里去了。我一个人在这里苦苦支撑。《狮山试效方》又没有这方面的记载,叫我如何能找到良方呢?
这些天一直把自已关在房里苦思,终是毫无头绪,觉得心里苦闷非常。于是想走到小镇外散步。
早春已经到来,有些树木已经发芽了,野外一片嫩绿,看得我心情舒畅,估计不久马帮就要到这里来了,可是到时我该怎么办呢?兵兵现在情况这样,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我这人总是爱思前想后了,神经一刻也不能放松下来。总是把自己搞是紧张兮兮!
我来到一片小树林里,微风吹过,野草掀起一阵小浪,从旁边树上垂下来的嫩藤条打到了我的脸上,我伸手想要拉开,却看到嫩藤上有一群密密麻麻的蚜虫,正在啃噬嫩藤。更有趣的是蚜虫周围,还有一些黑色的蚂蚁在保护着蚜虫,这些蚂蚁跟在蚜虫后面,吸食蚜虫屁股分泌出来的粪汁。
有些蚂蚁把蚜虫衔起来搬到嫩芽多的地方,像放牧一样,让蚜虫在那里啃噬。
我正看得入神,突然一个黑色的身影向我眼前扑来,把我狠力地撞翻在地,我就地一滚,爬起来一看,原来是一只黑色的野狗,从嘴角里分泌出大量的涎液,正对着我眦牙嗥叫。
我眼疾手快从地上抓起一石头,砸向狗头,这狗吃我了一记石头,竟然不跑还做出前屈后弓的的姿势,蓄劲准备再次向我扑来,自从经过同狼群的战斗,我镇定了不少。
还好,我的袖箭从不离身,赶紧从内衣口袋摸出,紧握在手中,只待那只黑狗露出破绽,就要发箭。
这只狗失去了往常那种对人的畏惧,不顾一切向我扑来,我瞅着一个空隙一箭射了过去,正中黑狗左眼,黑狗“嗷”地一声迅速离去。我赶紧装上另一支箭,生怕黑狗再次回来。
不过,这狗吃了我一箭,早已落荒而逃了。
于是我赶紧往镇子方向跑,离开那个危险的地方。我一直想不明白为什么这黑狗不怕我扔的石头?我记得狗是怕人蹲在地上的,这是千万年来狗对人类形成的条件反射。除非这只狗得了狂犬病。
想起这个几乎100%死亡率的狂犬病,我冒出了一身冷汗。
要是让这只狗咬上一口,估计我就死定了,一系列狂犬病的症状在我脑中浮现,低热、头痛、全身发懒、恶心、烦躁、恐惧不安,对声音、光线、风的刺激变得敏感,咽喉部的肌肉严重痉挛。
再发展下去就会做出狗的叫声,甚至像疯狗一样地发狂去咬人。
我再一次感到后怕,这狂犬病毒能让人精神失常,为传插繁殖病毒,甚至控制人的行为让人去咬人。
想想真是可怕,人的意志力比起病毒来,显得有些弱小了。
第四节 寄生
病毒能改变人的性情,甚至日常活动,讲起来太过诡异,其实不止是病毒能这样,寄生虫也可以。
我还记得,小雅曾经跟我讲过,有一种叫做Toxopldii的寄生性原生弓形虫,一旦进入人的身体,甚至能改变人的性格。
“寄生虫?”猛地一个念头在我海脑升起。
也许兵兵的一系列精神症状就是寄生虫引起的。
我快步走回赵家,找来兵兵,我翻开他的眼珠子来看,只他白眼珠上的小血管顶端的旁边有蓝色的斑点,大约有芝麻大小。再翻开他的嘴唇看,嘴唇上竟然也有白斑。没错,这些都是蛔斑,体内一旦有寄生虫,这两处就会出现虫斑,这是中医的望诊术。
我真是粗心,怎么就没往寄生虫这方面想呢?
再回想《伤寒论》中的条文第338条云:“今病者静,而复时烦者……蛔上入其膈,故烦,须臾复止。得食而呕又烦者,蛔闻食臭出……”
这个描述竟然跟兵兵之前的症状相差无几,都是饭时烦燥不安。而且,寄生虫病者多少有发生异食癖,做出异于常人的事。
我内心一阵兴奋,事情总是有所眉目了。
我赶紧叫齐家人过来,对他们宣布我的发现。
赵大嫂一听,拍了下自己的脑袋说道:“我说他怎么老是磨牙,原来是有肚子里有虫。”
赵老太太握着我的手高兴地道:“你还等什么啊?赶快想办法治啊!”
老人家这一催,我赶紧开出处方来,按照《伤寒论》的法子,我用乌梅丸为方底再加使君子、鹤虱、槟榔这些驱虫药。方子开出来,赵运凯拿了立即就去抓药。
药一拿回来,赵大嫂就拿去煎了,等药汁一凉就让给小兵兵喝下,我也是急得团团转,不知能不能起效,又怕药量不足,一日里,让小兵兵喝了三次。
第二天早上,兵兵拉下的粪便像是污泥一样,里面夹杂有数十条蛔虫和无数条蛲虫,有的死了,有的还在苟延蠕动,十分的恶心。
我怕没有除尽,为巩固疗效,继续哄着小兵兵吃了一个星期的药。还好,一切都按照预期的疗效一样,从那以后兵兵的症状没有再发生过了。
经过这么一段日子的折腾,大家都累坏了,如今兵兵总算是化险为夷了。
这天大家都放松下来,坐在一起喝茶聊天,赵大嫂弄了点糕点出来,让大家边吃边聊。
赵大嫂把兵兵抱在腿上,哄着他睡觉,不时还腾出手来给我倒茶:“修文,这次大嫂真不知要怎么感谢你。要不是有你,我们可真不知道怎么办好。”
我忙接过她手中的茶壶给大家伙添茶,好让她抱稳兵兵。她这么一说,我倒是脸红了:“大嫂,你不用说什么感谢不感谢的,这是我应该做的。都怪我太粗心,让兵兵受了这么多的罪。再说了,我们都打搅了你们几个月,当然得为兵兵的事尽心尽力。所以啊,你就别再说什么客气话了。”
赵运凯接话道:“修文啊!你大嫂说得可是真心话。好了,大家也别酸了。修文,你说,这些虫子怎么能控制人呢?我觉得好奇怪,这不是跟我们彩云省的一些人用的蛊一样吗?”
“蛊?这个我没接触过,你要这么理解也可以。你怎么会想到蛊这方面去了?”我有点好奇,无缘无故,怎么会扯到蛊呢?
赵运凯摸了摸了兵兵的头说道:“其实,你想啊,兵兵自从感染了寄生虫后,他的行为就变得不可理喻了。特别是吃东西,这些东西感觉不是人想吃,而是虫子想吃,你说是不是啊?”
他这么一说,倒似乎是有点道理,好像小兵兵的行为都是为了满足体内寄生虫的需求一样。如果这是真的,那太可怕了。人竟然像傀儡一样被虫子控制,这和中蛊还真有一点类似。
运凯这个观点,确实有见地。那究竟什么是蛊呢?平常只听人说过却没有正式见过。这蛊和“熟食咒”是否一样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