假装自己并没有看见这个龙姓男子眼中的闪烁;假装自己并没有发现风世轩和风沐阳的不妥。
细细强忍下心底的悲痛,擎着笑脸看向他,温和地说道:“这位公子,如果细细没有记错的话,您应该是龙公子了。感谢公子对细细父母及夫君的救命之恩!细细在这里先行谢过了。”说着,优雅地俯下了身子向他作揖致谢。
俯身间,她那绝美的脸庞已然失去了颜色。
曾经,风沐阳不止一次地求着她叫他夫君。
而她每一次都是云淡风清的拒绝,往往燥得他发怒不已,强行索欢。
而今,依着他的脾性,怎么可能会在听见她称呼他为夫君的时候仍然如无皱春水般沉静?
无论如何,现下必须先稳住这个姓龙的才是。如果没出预料,阎王他们应该已经被他制住了,或者,也许已经被害了……自己如果在这会儿和他硬拼,定然死无葬身之地……
定了定心伤,细细强颜欢笑。
“龙公子,今日我等所遇之事太过凶险,细细恐怕父母大人已经受到了惊吓,如有耽搁恐会伤及身心。因此上,公子这里就请恕细细先不奉陪了。还请公子务必留下宝居所在,等一会儿细细安置了父母、夫君再前往拜谢!”
龙姓男子好似没有料到细细会这么快地就让他离开,脸色几不可察地暗沉了一下。
“这位姑娘,在下恰好懂些医术。如果姑娘不弃,在下愿意进些绵力”
“龙公子,我的耳朵已然失聪。实在是听不见您在讲些什么。
或者这样吧,如果您不觉得不妥,可以把您的住址写在我的手上。”细细略作停顿,作出羞涩的姿态接着说道:“这里的地面硬得像石块似的应该是没法着力书写了。
另外,日后若公子有事相托,可以直接到阎王处告之。细细纵然是粉身碎骨也定会相帮。”
“你这个惑乱众生的妖妇!”龙姓男子面带微笑,一张一合的丰润唇畔吐出的却是严词冷语。一边讲着,一边仔细观察细细的表情,片刻之后确实了她好像是真的听不见后,伸手执起了细细的纤白。
手指落在她的手心划动着,第一个字的末笔还没写完,暮地眼前的人儿已经翻转至身后,青亮的剑刃已经横在了自己的脖颈处。锋利的剑刃顺带着割断了他右耳边下垂的发缕。
“贱妇!你敢骗我!”紫涨的青筋布满颈项。
“龙公子,忘记告诉您了,我是懂得读唇术的。”细细轻哂,接着说道:“现在,您背对着我,如果不转过来的话,细细可没法子和您继续了呢。”嘴上挂着看似尊敬的“您”字,手中的青锋却毫不客气地向里送了一下,只那么轻轻的一下,便轻易划开了他的皮肤。
他的血液腥味淡淡的,很好闻。好闻到同时挑起了边上的风世轩和风沐阳的注意,他们嗅闻血腥味的样子,颇有些像饿了多日的野狼突然发现一只活鸡时的反应。更让人惊奇的是,风世轩怀里,一直处于沉睡之中的莫明月,竟然也奇迹般地睁开了双目,而且,口涎欲滴。
细细没有忽略剑下的男子双手紧握复又松开的动作,更加专注地盯住了他。黑白分明的眼珠轻微地转动了一下。
龙姓男子慢慢转过身子,依然是那副风清云淡、孤风傲雪般正人君子的样子。犀利而带着鄙夷的眼光锁住了细细的,居高临下地俯望。
若不是细细心思谨慎发现了端倪,是断然不会认为有着这样气质的男子竟然会是一个心怀不轨之人。
“龙公子,我们明人不说暗话,你也不用再装着了。累。
你带的这几个人幻化的能力倒是不俗,只是可惜啊,再强的易容术也无法伪装出只有亲人才能体会的情感。
啊,不对,这几个应该不是人才对吧?你信不信我会把你的伤口弄得再大一些,好让他们先过过瘾?”
说到这儿时,细细明显感到剑下的肌肉抽搐了一下。
“龙公子,你的本领我早已领教过,最多也不过就是个一般水准的灵者而已。
我很诚心地请教你,请问你是如何能够进到这地府的?那几个是什么怪物?如何会听你的使唤?另外,我们那些个同伴,你已作何处理了?
这样吧,你也不用急着回答,我们先离开这里再说,毕竟,我的耳朵不好,不是吗?”眸中清华流转,细细伸手点了他身上的几处穴位。得先离开这里,否则,她也很难保证接下来是否会有什么意想不到的事情发生。
“我劝你不要试图反扑为好,我这青龙宝剑是契约过的,你抢不走。而且,它的剑气所及范围尚可,足够让你在逃离之前身首异处。
走吧,别忘了带上那几个被你救了的人。”细细语带调笑地骂着他的非人类。
刚才她提起窒邪他们几个的时候,他眉间微现的烦燥已让她的神经变得不再那么紧绷。
他与他们应该是相识的,至少与其中的一个。而且,应该是正在为该如何处置而头疼,他们应该是活着才对。
否则,何来的烦燥?
一个普普通通的生灵,充其量也不过就是拥有一个不错的身家背景,何以会与他们相识?
余光扫过了跟在边上的三个非人类,那一张张幻化得如亲人一般模样的容貌再次印入眼帘。
伤痛,袭来……
这一日,是细细自打有记忆以来最难熬的一天。最在乎的亲人全因为自己而逝去,原先没有十分在意过的情人,在自己还没有来得及意识到他对自己的意义之时,也随之而去……
原来,自已一直以来的孤寂是因为没有遇见可以依偎的怀抱。
命运把他们一个一个的送到了自己的身边,他们宠着自己,围着自己,爱着自己,恋着自己,而她,却无以为报……
还好,窒邪他们还活着。
一切,等她出去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