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的一声！
夏芸怒拍会议室桌面，用手拿着一支针剂，对着下位的几人斥责说道。
“这个ZJ-494就是个失败品，你们不去研究如何改良，反而试图批量生产，谁来告诉我，你们究竟是出于什么目的？”
一位头发稀疏，头型地中海，戴着黑框眼镜，穿着科研院统一浅蓝色大褂的中年男子，推了推眼镜道。
“夏科，虽然针剂不是我们想要达到的效果，但事物都有两面性，这不代表它就没有作用。
“根据市场传来的反馈，有人需要这款产品，并愿意花高价格，大量购买，我们生物药剂研发科自然也想要创收。”
“难道你们不清楚这款失败产品的效果吗？！这样得到的钱，也能算是创收？”
夏芸更生气了，几乎是吼出声来。
“怎么不算呢？”
地中海副科包健继续回应道，“刀具如何使用，是由买刀的人决定，又不怪生产刀的人。”
砰！
夏芸直接将针剂丢到了包健脸上，后者捂着疼痛的脸庞，一副难以置信的表情。
“那你快给我展示下ZJ-494除了杀人之外，还有哪些用途！”
包健张嘴又闭嘴，闭嘴又张嘴，终究没说出什么来，会议室的其他人则噤若寒蝉，不敢发出任何声响。
“既然连你都说出来其他作用，那即日起禁止售卖该产品，明天之内全部销毁，一支不留。
“而且今后，所有研究项目，所有生产计划，都需要上报给我，经过我允许后才能执行。”
说完后，夏芸率宣布散会，并率先离开会议室。
其他人这才敢逐渐出声说话，虽然夏芸脾气较为暴躁，但在众人心中颇具威望。
他们各持己见，倒也没多少反对的声音存在。
只有包健独自愠怒，坐在一旁拳头越拽越紧，他走出会议室，取回自己的手机，走到角落，拨通了一个电话。
“产生了变故，针剂无法在继续提供，因为……
“其中的好处我知道，但今天晚上就动手，会不会太急了……那你们动手不要留下证据，不要牵连到我。”
……
八九月的天气很是多变，白天万里无云的魔都，到了深晚却电闪雷鸣，大雨磅礴。
没有人愿意在这个天气出行，所以道路上车辆稀少，且由于雨幕严重阻碍视线，所以行驶缓慢。
但一辆皮卡却冲撞雨幕，在积水的路面不要命般疯狂飞驰。
车载收音机正在播放一条新闻。
“今日凌晨一点整，第三区的跨江大桥上，发生一起重大车辆爆炸事故，车辆完全损毁。
“据调查，车上仅有驾驶者一人，已确定其彻底死亡，根据道路监控得到的车辆信息和拍到的照片。
“锁定遇害者为科研院生物药剂研发科夏…吱……吱吱……”
坐在皮卡车副驾驶的夏嫣然一拳敲碎了车载收音机。
她呆呆地望着前方，呢喃自语：“假的，假的，这都是假的……”
后坐的苏辰无从开口，驾驶位的江梧同样如此，她将油门踩到不能再踩动为止，争分夺秒的赶赴事故现场。
引擎的狂躁轰鸣与暴雨的喧嚣声不停对峙，一个小时的车程，被缩减为二十分钟，最终在凌晨二点四十左右来到目的地。
皮卡一个焦急地甩尾急停，横在跨江大桥之上，三人立即下车，顶着暴雨撑开两把伞，穿过秩序局车辆，越过封锁线。
“出去，这里禁止靠近！”
顶着雨衣的秩序官将他们隔开，并发出语言警告。
江梧拿出自己的证件，展示给他们看，这些秩序官当即让开，形成一个通道供三人通行。
随后江梧打着伞，拉着夏嫣然一步一步的走到爆炸车辆前，苏辰则无声跟在它们身后。
车辆仅剩个焦黑的骨架，在其周围有被爆炸气浪掀飞的各种物品，包括一些焦黑的肉块。
苏辰不忍去看。
夏嫣然则放开江梧的手，走出雨伞的遮蔽，摇晃地走向车辆骨架。
这短短的十米距离此刻对她来说，如同一段漫长且陡峭的山壁，每一步都胆战心惊。
她突然间发现地上散落的一件物品，通过卓越的视力，即便是泡在水中，她也分辨出了，那是一张照片。
是一张她小时候手拿布娃娃，笑容憨憨的照片。
“妈……”
夏嫣然轰然跪在地上，双手撑着地面，声音嘶哑的哭喊出声。
眼泪破堤而出，混合着雨水，沿着脸颊不停滑落。
静静地看了几分钟，苏辰一言不发的走上前去，用伞为她遮挡住雨水，却并没试图安慰她，而是让她发泄着情绪。
夏嫣然转身抱住他的双腿，埋头继续哭喊，一直持续到她声音无力。
苏辰这才蹲下，扶起夏嫣然并捡起照片，在手拿着雨伞的同时，一手拦腰，一手拦住她的腿弯，以一个公主抱的形式将她抱起。
他轻声说道：“先回去吧。”
夏嫣然随即双臂搂着苏辰的脖子，将头靠在他的胸膛，仍旧不断抽泣。
苏辰一路走出封锁线，将夏嫣然抱回了皮卡车上。
故意落在两人后面的江梧，吩咐这些秩序官，死去的是她朋友的母亲，尸体收集尽量完整，若有什么线索，必须在第一时间告诉她。
之后她回到车上，夏嫣然浑身湿漉的躺在后排，苏辰则坐到了副驾驶。
江梧无言的启动车辆，迅速掉头，驶离跨江大桥。
行驶了一段距离后，苏辰听夏嫣然仍在抽泣，于是换出一包纸巾递给她，并说道。
“行了，行了，没必要再演了，再演就戏过了。”
夏嫣然坐起来后接过，用纸擤去鼻涕，抹去脸上的泪水和雨水，清了清嗓子后道。
“什么嘛，我这是入戏太深，一时间没脱离出来，这说明我有演戏的天赋。
“怎么样？我刚才的表演是不是特别真实，就跟真的死了妈妈一样。”
苏辰给出评价：“十分吧。”
夏嫣然欣喜给自己鼓掌。
“呃……我的意思是满分一百分，你得十分，刚才要不是我把你抱回来，你就算哭到天亮，都收不了场。”
夏嫣然气恼的把刚才擤鼻涕的纸巾，揉成一团砸向苏辰的脑袋。
苏辰极度嫌弃的又丢回去，向江梧告状道：“姐，你瞧她，多恶心。”
江梧也忍不住浅笑了一下。
“行了，都别闹了，赶紧回去，湿衣服穿在身上很舒服吗？”
听到这番话后，两人才停止打闹，苏辰这才想起放昨天中午制作好，却因为事情来得太突然，而忘记给江梧的音乐。
他这次抄的是一首纯音乐，夜、萤火虫和你。
轻快且附有节奏的音乐响起，苏辰带头扭动，夏嫣然紧随而上，两人听着雨声、车声和歌声，摇头晃脑，气氛突然变得欢快起来。
江梧扼制做出这种幼稚行为的冲动，对苏辰说道。
“这是你制作的？”
苏辰点头都带上了节奏。
“记得发给我。”
苏辰依旧有节奏的点头。
在这种氛围下，同样的路程，返回却比前往多花了一倍的时间。
三人打开别墅门时，里面还亮着灯，躺在一楼客厅沙发上的夏芸被开门的动静吵醒。
她睡眼惺忪的打量着不同湿身程度的三人，伸了个懒腰后看着苏辰道。
“可算回来了，怎么样计划顺利吗？”
夏嫣然抢先回答道：
“嘿，妈，今天从一出门开始，我就是全场最佳。
“你没看见我到现场那悲痛欲绝，出神入化的演技，真是可惜了，就跟你真死了一样，不，可能还要更伤心。”
在场的人中，只有我称得上是全场最佳，我都在爆炸中身陨了，焦黑的零碎尸块散落一地，你拿什么跟我争？
苏辰对夏嫣然的话，半点都不认同，但没有开口争辩，因为屋内四个人，只有自己明白事情的全部经过。
当事人夏芸和江梧都不知其全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