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你见着云爹爹没有?”
“见过了。”丹丹哥掠一掠头发,他没有戴冠:“刚才在宫门口被他堵了。所以我说,爹爹他们一定都知道我回来了。”
“你朋友在外面没关系么?”我不大放心,回头又看看。殿中琉璃灿然,还有我丢符演出来的一幕幕美景怡人,已经看不清殿门口的那道人影。
“不要紧。”丹丹哥笑着揽着我的腰:“小猪猪怎么变这么瘦了?不好好吃饭么?”
我摇摇头,冲哥哥咧开嘴笑:“不是啊。现在不是流行细腰为美么。你也不胖啊。”
丹丹哥斜我一眼,波光如水:“你细的可不光是腰啊。”
我啊的叫一声,向后跳一步:“你可别乱说……让二哥听见还以为你摸了我多少地方呢!”
丹丹哥一怔,笑不可抑:“臭小子,跟我耍花腔儿!”
他捋起袖子,横眉忍笑,朝我扑过来,我笑着回头向台阶上跑。
这一刻,原来的丹丹哥又回来了。
无论他变化有多大,他终是我的哥哥,这一点永远也不会变。
“别跑!”眼前一花,扑进一个柔软的怀抱里。我抱着哥哥的腰,笑得上气不接下气。
“看绊着。”
“又不是三岁两岁啊。”我挥挥手,看着丹丹哥停下来笑,然后慢慢走上来。
真是步步生莲,摇曳多姿,我看得目瞪也口呆:“乖乖,哥,你从哪里修炼回来的,一身妖气。”
他伸个懒腰,长身玉立,姿态美不可言:“就是在妖界混了几年呢。”
“妖界也不是天涯海角,连封信也不向家里写么?”
丹丹哥挥挥手,一派悠闲:“不靠家里难道我就混不出名堂来了?省得让人说是二世祖。”
哥哥一笑,口气轻柔:“听你的意思,我这二世祖做得不光彩了?”
丹丹哥睁大了漂亮的眼睛:“哎,这可是你自己说的,我可没说。”
我看看大哥,再看看二哥。
一个笑得不羁,一个笑得优雅。
明明是都在笑,可是我后背的汗毛全体警戒竖立,不停的传达着危险信息。
这个,那个,城门失火,我这小池鱼,最好赶紧躲得远远的。
结果,拜丹丹哥这惊人的漂亮的亮相登场所赐,我那靠小符变出来的节目压根儿没有人看。他被爹爹抱起来转圈圈的时候,我偷偷溜眼去看淮戈什么表情。
可是没等我的视线扫到他脸上,忽然间眼前一黑。
我最沉不住气,啊一声跳起来。
什么人?出什么事了?怎么灯会全灭了?
伸手连手指都看不到,忽然手腕被轻轻握住,哥哥低声说:“别怕,是云爹爹搞的。”
哦。
松一口气。
的确象他的作风,很不喜欢按牌理出牌。
一点莹光突现,似真似幻,忽闪浮动。
是淡淡的绿,又有些盈盈的嫩黄,象是一只纯真又胆怯的眼睛,羞涩而好奇,眨动不休。
幽幽的一线笛声发于殿心,清脆而空灵。
如晶莹剔透的晨露,滴落于水晶般的静湖,圈圈涟漪泛起灵动之音绵绵不绝,象在心中注入一线清泉。寂静
的大殿,阒黑无际,莹光点点,隐隐叠叠。在这一片寂静的黑暗中,回响的天籁之声,清透宛转的笛声空灵
而飘渺,虽然细致却也凝重,虽然摇曳不定,可又声声不绝,万籁俱寂中,只闻笛声幻美,音色清甜,旋律
雅韵。
点点流光飞舞,霰似光雾,蒙蒙的一片浅绿的光晕中,可以看到殿心伫立一人,横管就口,幽幽弄笛。
笛声因爲这些流光的相伴而不显得孤寂。而流光也因爲笛声而有了方向和灵魂。
笛声无迹,流光留痕。
美丽却不忧伤。
不是没有听过这笛声,没有见过那殿心伫立的人。
一点多余的赘饰也没有,衣裳简练飘逸,优美的身形,象是一幕天造地就的风景。
流光在身边飞舞不定,笛声幽幽绕梁清远。
冷豔而张扬的眉眼,幽深而沈黑。
这一双眼里,现在却全是温柔的笑意,与他吹奏的温柔的笛声一起,迁迁叠叠,随风而来。
我痴痴的看,呆呆的听。
爹爹他何其有幸,被这麽多人用心的爱著。我又何其有幸,成爲这些人的孩子。
“静静?”
哥哥的声音在耳边悄悄喊了我一声。
“嗯?”
“你猜,爹爹今晚会宿在什麽地方?”
“嗄?”我愣然出声。
这个,这个问题……
恐怕爹爹他自己都不知道吧,我又怎麽会知道。
哥哥怎麽会想起来说这个啊……真是,真是,他,他好象和以前不一样了。
以前总是冷静淡然,自重身份的哥哥……现在好象随性了好多。
不过,无论哥哥变成什麽样,我都……喜欢他到心痛。
这一点,永远也不会改变。
笛扬悠扬,流光点点。
殿中的琉璃盏,渐次的亮起,又一一的暗去。
笛声终于消逝。
丹丹哥哥忽然拉一拉我的衣摆:“静静,过来,我有话问你。”
我哦了一声,松开和哥哥相挽的手,小声说:“我很快回来。”
哥哥笑著举杯啜饮,目送我站起身走开。
“什麽事?是你朋友……”我四下里看看,并没有什麽啊。
“他的事倒不急。”丹丹哥凑近我耳边小声说:“喂,我听爹爹说,今天要顺便决定你的成人礼呢。”
“啊?”
我愣愣的看著丹丹哥,半天没回过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