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让我们用冷战取暖
书名: 与谁共舞 作者: 郑洁 分类: 都市

        余枫目视前方,似看到许多的沟壑、丘陵、泥潭、沼泽,使他无力跨越。究竟要耗多少能量,他不能预测无法把握。他深邃的眼波在美琳的哭声里从浪花翻动到宁静如水,为求后方安定,他突然跪倒在地,痛哭流涕地向美琳说出了被骗经过:商户请客,地点在“皇妃浴足城”,他受了小姐钱倩的引诱,一失足成千古恨并不可怕,可怕的是房间里按了针孔摄像头。他重点说明前提是醉酒,最后他还用了电视剧《郁闷的主妇》中的一句台词:“当男人勃起时,是没有什么道理可讲的。”

        诉说着语语委屈,倾听者句句剜心。他悲郁、伤感、追悔的样子,她感受得到他强烈的不甘和辛酸,但这些都停止不了她发自内心的厌恶、鄙夷:“我要结果!她为什么要绑架童童?你为什么要和她串供?”美琳脸上没有悲痛和泪,只有嘲笑和蔑视。

        余枫说摄像是她受了别人的蛊惑,他和她巧妙周旋一阵子要回了录像带,不料她试图黏上他。难以如愿后恼羞成怒竟然又绑架了童童以图勒索,果真是婊子无情!他痛心疾首的神情、泣不成声的句子,都在证实着叙述的真实性。可美琳凭着女人的第六感觉,就是不相信他所谓的真实。

        最佳的报复不是仇恨和轻蔑,而是打心底发出的冷淡。

        听到最后美琳静静地擦干眼泪,睁大眼睛看着窗外无边的黑暗。那妙龄女子她见过,跟踪余枫那个七夕的情形可待成追忆,只是当时很茫然!她对审问守口如瓶,他那样紧张让梦洁去串供,还有那个玉佛,那本是他的命根子,商户进贡为求免税,他就那么舍得?

        美琳看到余枫蜷缩在沙发里吞云吐雾难辨面目。这个给过她承诺的人,最终还可能留给她一个灿烂的表情,而非灿烂的一生。好吧,今夜月色如冰寒,让我们用冷战取暖!

        窗外云舒风定,花柳背影孤寂。远处的高脚灯散发出迷离的光,弥散了整个楼层。无边夜色无尽朦胧。明日的城市想必还在少数人的忧患里风平浪静。一些虚伪的政客想必还要在政治的谬论空谈里一往无前,恬不知耻。

        风搅动荷塘的一池清冽莲花香气,扰乱清晨的宁静。一抹晨曦从窗帘后侵入室内。余枫醒来后发现天在下雨,他猜也许是玉皇大帝在哭,一定是他和王母娘娘的婚姻不幸福。这种不幸福有两种:一种是王母娘娘闹着要离开,一种是王母娘娘闹着不肯离开。余枫燃起一根烟,深深吸了几口,烟雾覆盖了面部表容,想起昨夜,他不由起了一身冷汗。钱倩昨天死活不说真相,看来这人真的不像他认识的那么简单。他只是侵入了她的肉体,而没有进入她的比肉体远远复杂和厚重的思想。她会坚持到底吗?

        想起美琳的哭闹,他摇头笑笑:所谓分手,就是女人说了一百次也未必能做到,而男人说一次就能实现的事。女人是一种奇怪的动物,她们在乎的往往是下半生的幸福;而男人关注的是下半身的幸福。

        躺在床上只是煎熬,他看看墙上时钟,早晨六点,打开手机,对对时间挺准。他穿衣来到客厅,打开手机,拿起电话,听说这玩意不像手机那样辐射。他试着拨出第一个电话,是赵律师的。不料通了,那边显然是残梦初醒,声音有些沙哑,还好像有些疑惑:“余局长你好!这么早有什么吩咐?”

        余枫领导的中音特别纯良:“赵律师,你今天有空吗?”

        赵律师毕恭毕敬:“时间在于人安排。局长大人有何吩咐?随时恭候着。”

        余枫眼波一转:“八点钟我去市委协调点儿事儿。中午要单位没应酬,我请你吃饭。”

        赵律师受宠若惊:“哎,局长大人,咱这什么关系?我请我请,请到您可是我的荣幸!”他的哥哥是余枫同学。凭着这层关系,他亲戚朋友经商的,几家的税收都被照顾着。

        余枫微微一笑:“谁请都一样,到时联系,就这样定了。”挂了电话去洗漱,顺便往厨房里一探头。余莲正在动作麻利地弄出一首锅碗瓢勺交响乐,扭头低声道:“童童的事出的奇怪,他回来就姨姨长姨姨短的,又不是喊人梦洁,咋回事啊?”

        余枫目光一缩:“姐,你甭管这茬儿。”

        余莲刚刚五十岁,周正的脸上已有很多皱纹。曾经明媚的大眼睛早已失去了光彩,正在切土豆的手停住了,两眼一翻:“都多大岁数的人了?少花花绿绿的!这人嘛,要懂得知足,我看人美琳都够好了,虽说有时口头上不让人......”

        余枫挥手制止:“好了,好了,姐你别说了。”去了洗舆间。

        卧房里,美琳仰面躺着,眼睛睁得很大,望着天花板,忧思翩然:生活铺垫了小说艺术,而艺术远远高于生活。童话中的王子唤醒了沉睡中的白雪公主,等待他们的或许不是幸福的生活而是无休止的怨怒、猜忌和琐碎,填满从前美好记忆的苍翠。她暗暗叹服德国格林兄弟,在整理民间童话、神话时的明智,让故事提前结束。

        洗漱完毕的余枫在她身边坐下,刚一拉开被子,美琳急忙向里躲:“别碰我!”

        余枫:“小声些好不好?生怕人听不到?”

        美琳声音低八度:“婚这个字多好啊,都女人昏了头!虽然我不要求你什么,但也不证明我不在乎什么!”

        余枫慢条斯理:“有得有失,才是人生,切忌忿忿不平。”

        美琳提高了声音:“我还就愤愤不平了怎么着?面子是别人给的,脸是自己丢的!”

        厨房里飘来粥香,还有切菜声。余枫捂住美琳的嘴:“小声点,想让姐听到是不是?”

        美琳掰开他的手,眉梢挑起冷笑:“人啊,未免也太难为神鬼了吧?干点好事总想让神鬼知道,干点坏事总以为神鬼不知道!”说着说着,就泪流满面。

        余枫给她递上纸巾:“感觉不到痛苦的爱情不是真正的爱情,感觉不到幸福的婚姻必是悲哀的婚姻。”

        美琳夺过纸巾,在脸上胡乱擦拭:“我还幸福死了呢!看透了!所谓婚礼,就是有情人终成‘家属’的仪式。”

        余枫倚老卖老:“不是你这种理解法,再过十年,你的认识就和现在不一样了。”

        无论她如何使小性儿如何和他争论吵闹,其实他就是她的神,她已习惯于他佛祖一样驾驭着她的灵魂。美琳在好一阵沉默后目流忧思:“男女到底平等吗?为什么男人有很多女友会被人羡慕,而女人有很多男友会被鄙视?!”

        余枫语重心长:“这就好像是一把钥匙可以开很多锁,被称作万能钥匙!而一把锁要是可以被很多钥匙开,那就说明锁有问题!”

        童童在小卧房一声接一声的叫着妈妈,美琳霍然起立,朝小卧房跑得飞快。进门来见童童已把被子瞪开,两腿胡乱地踢腾着,悠哉乐哉。美琳满脸温润的笑意,急忙揽起童童说:“宝贝儿,快起来吃饭!上学要晚了。”一边在他的小脸蛋上吻着一边给童童穿衣服。为什么从童童脸上看不出任何“遭遇不幸”的阴影?还是童童心里素质特好?或是另有原因?那女的扑向余枫的画面在脑际反复翻转,美琳的杂芜心思如涨潮的海浪。她不由偷眼看余枫,他整个人缩进沙发里像海蚌躲进蚌壳里。

        三岁的童童和所有幼童一样好奇心特强,积累的“为什么”超越十万个。童童一岁多时,看到美琳拿着长长的眉笔描眉,就问:“妈妈,你干嘛?”美琳说:“画眉毛。”童童就口齿不清地说:“爸爸也‘挂’眉毛。”美琳惊讶地一回头,看到余枫正在写字,不由哑然失笑:儿子把眉笔和圆珠笔同化了。此后一段时间,童童凭着他的理解力把所有毛发都同化为“眉毛”。指着余枫的胡子说“爸爸眉毛”;指着姑姑余莲姐的腋毛说“姑姑眉毛”;抓住小猫的耳朵说“猫猫眉毛”。随着年龄的增长,他的提问和认识更是千奇百怪。比如:我为什么是我,我为什么不是你?我为什么是男的,你为什么是女的?爸爸为什么有胡子?妈妈和姑姑为什么没胡子?我是从哪里来的?我同桌蕊蕊说她是从花蕊里蹦出来的,所以叫蕊蕊。人为什么有两条腿,而小狗小猫都有四条腿?如果大海没水了,鱼儿怎么办?为什么树叶会落,气球会飞上天?

        待衣服穿好时,童童的两只小手伸到美琳的衣服里,目流渴望和热切:“妈妈和姑姑为什么有大乳房,而我和爸爸都没有?”美琳不知怎么回答才好,顾左右而言他:“快吃饭,晚了老师打屁股!”拉着他来到客厅,由余莲哄着童童吃饭,美琳往单位请了假,说家里有事,三天。匆匆喝了碗余莲特意为她做的红枣银耳莲子汤,完成了一天补气养血的工程。

        童童对着余枫:“爸爸,晚上我们去看马戏好吗”

        余枫强抑厌烦:“儿子,我没时间。”

        童童黑瞳流出火花:“听小朋友说,马戏团里有一不穿衣服的阿姨可棒了,能在老虎身上跳舞。”

        余枫放下筷子:“那好吧,晚上我抽空带你去,我很久没看老虎了。”

        美琳朝余枫撇嘴间,童童已吃完饭,小手把碗一推,正要随着手拎书包的余莲下楼,突然挣脱姑姑手跑回来:“妈妈,我同桌蕊蕊今天生日,我要送给他礼物。”

        美琳俯身捧着儿子的脸:“宝贝儿,要什么礼物?”

        童童眨巴眨巴乌黑发亮的眼睛:“我要一盒避孕药!”

        美琳脸都绿了:“避孕药?”

        童童头一歪:“我和蕊蕊已经有四个洋娃娃了,我们不想再要了!”

        余莲在一旁笑弯了腰,美琳嗔着脸拍了一下童童的屁股:“成精了你!听谁说的?”童童嘴一咧,眼泪流了出来,揉着眼睛:“妈妈说的,那晚姑姑回家,我和妈妈睡,听见妈妈和爸爸说:不想要娃娃了,得用避孕药。”

        当着余莲的面,美琳的脸一下子红得像苹果,又突然觉得亏欠童童许多,权衡片刻,先给梦洁发一信息,陪着余莲打的把童童送到江华市幼儿园。以往大都余莲骑电动车送的。市幼儿园和市一小毗邻,美琳和余莲路过市一小大门口时,听到两个七八岁的孩子在大门口对白。

        女童问男童:“你到底爱不爱我?”

        男童:“我妈昨天给我3块钱,其中两块五都给你买棒棒糖了,你说我爱不爱你?”

        “天啊!这世界,爱翻天了!”美琳惊叹。又有信息,按键,同事单媛的:“混得开的女人:有才华的当顾问,长的帅的当情人,挣钱多的当相公,顾家的做老公,有出息的玩偶遇,会浪漫的一夜情,靠的住的做知己,智商高的当孩他爸。”身边,几个十来岁的学生擦身而过,大概五年级的。其中一个女孩背诗一样走着说着:“我就要哭,我就要闹,一宿一宿不睡觉,手里拿瓶安眠药,拿根小绳要上吊。再丑也要谈恋爱,谈到世界充满爱。啦啦啦啦......”

        送了童童走出幼儿园门,手机又响,信息提示,美琳一看:“伊拉克战争期间最流行的三个词:和平peace,战争war,发现found,把这三个单词连起来大声读三遍,你会破解一个历史悬案。”号码陌生,不知谁的。暗示?调侃?美琳的眉毛拧成了疙瘩。

        和余莲在菜市场口分行,短头发的余莲穿着黑底白花的短袖短裤,很快消失在菜市嘈杂的人群里。六月的太阳歹毒地向地上射着箭雨;蜜蜂们躲在花下不敢出头;大黄狗卧在菜市口的梧桐树下吐着舌头。美琳觉得身上的荷色套裙很热,地上的热浪透过脚底直往心里窜。她回家换连衣裙时,发现余枫竟然没去上班,正在听电话,空调嘶嘶地吹着冷气,冷意袭人。余枫见美琳进来急忙躲进书房。他的声音不高,美琳猜得出是对方是领导。美琳往沙发上一靠,故作若无其事地打开电视。

        余枫出来问道:“咋不去上班?”

        美琳下巴一扬,目不斜视:“这是我的自由,管得着吗!”

        余枫道:“我去市委见个领导,走了。”

        美琳头一扭:“还不定见谁呢!”

        余枫暗自洒出一个冷笑,在她身边坐下:“琳琳,听我解释。”

        美琳朝他翻着白眼:“解释就是掩饰,掩饰就是讲故事。”

        余枫手一摊,满脸无奈:“我这忙得,哪有心给小朋友讲故事?”

        美琳嘴角上挑:“骗子太多,傻子明显不够用!”

        余枫揽过美琳:“别人情人眼里出西施,你这仇人眼里都西施。我珍惜都来不及,你偏要逼我审美疲劳。”

        美琳甩开他,躲在一旁,垂泪。余枫手机信息提示,他先看,而后把手机拿到美琳面前:“瞧,国务院出台惠农新政策!”

        美琳是农村出身,常感叹农民的艰辛,止不住好奇,凑着看到:“今年国庆节男人出租优惠大酬宾,价格如下:陪逛街,15元/小时,3小时起10元/小时(鞋底要报销);陪吃饭:8元/小时,3小时起3元/小时(雇主请客制);陪看电影:10元/小时,3场以上8折优惠(禁止看鬼片);陪去聚会:15元/小时,3小时起5元/小时(危险地方不去);拉手:1元/次,5元/全天;拥抱:2元/次,10元/全天;接吻:1.5元/次,20元/全天;陪过夜:倒贴10元。”

        美琳看后冷笑:“流氓不可怕,就怕流氓有文化!”

        余枫:“至于吗?真没幽默感!”起身要走,被美琳拽住:“不让你走,给我说清楚!!”余枫焦灼:“说的够清楚了!你不要无理取闹,我这心里黑夜似的!”

        美琳:“嫌黑啊?弃暗投明不晚啊!”

        余枫:“我这一条道走到黑,直到牺牲!”

        美琳:“牺牲?想让我牺牲是不是?我可以牺牲,但不可以出丑!你没听过最不可靠的是什么吧?火山,冰山,男人的誓言!”

        余枫:“诺言是用来打破的,十人当中履行一个,已经够好。有多少人承诺一辈子爱一人,又有多少人兑现?”甩开美琳,在打开门之前又检阅了公文包,钞票不是万能的,有时还需要信用卡。

        美琳的心灰到极点,余枫一走,她就想来个白天长睡不起,晚上视睡如归,可她睡不着。昨晚他和那女子的镜头就在美琳脑海里反复回放,想象力是会长翅膀的,一系列的复杂联想使美琳接近崩溃边缘。正要给梦洁打电话询问审讯结果,门铃响了起来。美琳顺着猫眼一看,一张阔大的脸,一双不大且白多黑少的脸,一张大嘴巴总是合不住,大板牙啃西瓜定然很给力。美琳心里咯噔一下:倒霉的时候,黑白无常都来附体!正自犹豫着,不知怎么办才好,门就被踢得山响,像是来了响马。那重量级女人在外面叉腰骂道:“躲着就以为找不到你们了?快开门!”

        美琳刚一打开门,余枫前妻吴文玲就急于捉奸似地闯进来,两眼滴溜溜到处转悠,双手叉腰,一个房间一个地“搜索”,高分贝的音量如雷贯耳:“钻老鼠洞里了!都找不到了你,快给老娘出来!”最后铁塔般横在美琳面前,满脸的居高临下和目中无人:“大白天坐在屋里享受着,做贵妇人了不是?我呸!陈世美呢?快让他爬出来!”

        美琳别过头去,垂目不语。

        吴文玲转到美琳面前:“快让他出来!听到没有啊?”

        忍无可忍,只有再忍。美琳不说话,微微一声叹息,在沙发上坐下,把脸埋进阳光的暗影里。

        吴文玲指着美琳:“我这问你话呢!聋了啊?”

        对比吴文玲的嚣张,美琳的话很没气势,好像小偷遇上警察:“你叫他呗。”

        吴文玲翘起厚唇冷笑:“我不就没你本事大呗!要不咋让你给挪了窝了?你那儿就镶了金边儿了?我还真不信!”

        美琳霍然起立:“大清早的你上门骂人来了?有事就说没事走人。别人让着你你就得寸进尺了?”

        吴文玲瞪大眼睛:“不装了吧?狐狸尾巴露出来了吧?小三出身的能有一个善鸟?我还真TM不信!为了生存而嫁人的女人,本质和妓女没什么两样,不过是批发和零售的关系。”

        美琳怒视着她:“块头大就一定厉害吗?恐龙不是照样灭绝了!”

        吴文玲厚大的“巨灵掌”猛地一挥,几乎擦过美琳的面颊:“抢了人家的好东西,害了人家的女儿,还怕挨骂?超标的妓女,狐狸精,小妖精,小骚货,害人精!”

        “你在做自我介绍吗?可惜听众太少!”美琳仰头一笑,开始反攻:“别自卑!虽然你有龅牙。龅牙可以刨地瓜,下雨可以遮下巴,喝茶可以隔茶渣,野餐可以当刀叉,你说龅牙是不是顶呱呱?”说完,暗自惊异于几年的婚姻生活,把自己由沉默寡言打造为超

        级悍妇了。

        吴文玲猛地抓住美琳,秋风扫落叶般将她摔在沙发上。美琳身子失控的同时,失调的手臂扫过桌上的花瓶,花瓶滚向桌下,在地板上碎成一地大小不一的瓷片。吴文玲挥着巨灵掌扑了过来,朝美琳就是一巴掌。美琳被搧红了脸,两个人瞬间在屋里撕打开来。门突然打开,余莲见状慌忙丢下手中的大袋小袋,急忙去拉,一边朝吴文玲赔着笑脸:“有话好说有话好说,家丑不可外扬。这会让别人笑话的!大清早的怎么会这样啊!思嘉呢,他爸早上还在念叨她呢!”

        “唾沫是用来数钞票的,不是用来讲道理的!打人就是打人,还要挑时间咋的?”吴文玲听到“思嘉”二字猛地推开美琳,拉着余莲摔门而出,抹泪告诉余莲,思嘉被刀子捅了罪犯跑了。余

        莲一听大惊,急问伤得怎么样在哪个医院?吴文玲说在市中心医院,指着屋里哭道:“别让骚狐狸知道了看笑话。”又声色俱厉对着余莲:“整天撺掇着你弟弟搞女人,思嘉要有个三长两短,我和你们没完!”咧着大嘴哭着探问余枫下落,并说打他的手机号不通。余莲听说思嘉出事脸都白了,也顾不得受辱和委屈,心跳到嗓门,气喘吁吁地说他换号了。吴文玲大骂这个挨千刀的,这不是冲着我吗?待余莲说给吴文玲余枫亲情号后,她跑得脚下生风,一边走一边骂:“对付凶恶的人,老娘比他更凶恶;对付卑鄙的人,老娘比他更卑鄙;对付无耻的人,老娘比他更无耻;对付漂亮的人,老娘......毁她的容!”几年的商海挣扎,褪尽了吴文玲本不牢固的名门闺秀风范,她变得异常泼辣。一举一动,无不让人怀疑她的出身,像是来自最底层的暴富农民。

        余莲惦念着侄女的伤情,心里一团乱麻,进屋来就给美琳说了思嘉的事,正自怔忡流泪的美琳哀颜转惊:“天啊!有这种事?昨晚见她和一群人在喝酒。”神情慌乱地嘱咐余莲快去医院看看,怕思嘉现在没人照应。余莲说要不两人一起去?美琳稍作犹豫后点头答应,余莲又似有了顾虑,迟迟疑疑地说:“干脆我一个人去好了。那娘俩都不省事。你在家好好看着咱童童。”美琳自是识趣,满脸的忧患,对着急切出门的余莲背影道:“姐,今天要不是你帮忙,还不定闹成啥样。”她的长发新烫成大卷,本来有序地披着,十分优美,现在被整得很乱。

        余莲走后,她一边对镜整着头发,一边自叹命苦,伤感地望着镜子里,发现自己正在逐渐老去。她的思绪回到晦涩的童年时光里,回想着过去的艰难,回想着父母亲离世的片段,一时间伤感满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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