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一切都变了
书名: 翻过那座山 作者: 山高月晓 分类: 都市

        更新时间2011-7-23 15:42:12 字数:6419

        江兰来找肖晨,两个闺中密友又在一起聊起了各自的心里话。江兰说起她现在与刘重一的感情出现裂痕,而且正在下决心分手。可是在一起三年了,双方家长都开始督促结婚的事,她不知道该怎么办。

        肖晨问她他们俩人问题出在哪,家里父母是什么态度。江兰说刘重一没有事业心、太懒,爱吹牛。她的决定还没有告诉她的父母,主要是担心他俩人的父亲过去是战友,怕自己父亲在战友面前面子抹不开。

        肖晨为她主意,让她经常在父母面前把刘重一的缺点添油加醋多说一些,说得他一无是处,这样问题就不大了。不管怎样两位老人是以前的战友,现在也不在一起,顶多以后少见面或者不见面。江兰觉得这个办法不错,让肖晨也用同样的方法对付温保国。但是肖晨觉得不行,因为她俩的情况完全不同。

        江兰替肖晨重重地叹了口气说同情地说,看样子,你比我要难多了。肖晨把前些日子,自己和母亲的谈话对江兰讲了,江兰大惑不解地说,你妈真得能那样做吗?黎军他妈差点害死自己的儿子,就因为门户不相当吗?哦,还有年龄的问题,那也不该用这种手段呀!江兰很为她惋惜,也为她感到不平,却没有办法帮助她。

        肖晨很无奈地说,我妈说她看不惯黎军,说他像个社会二流子,还断言就是他们现在同意了,我们将来也肯定过不到一起。她就看着温保国顺眼,唉,别提我妈了,不管怎样,我家里还是得到了实惠,看来女人都很专制,但更实际。

        沉默了一会儿江兰忽然想起来说:你还记得舒远志吗?就是原来老爱和咱们凑一起请吃饭的那个小男孩儿。记得,黎军见过他一回,还吃他的醋呢,前年我们还在一个辅导学校上过课。你见到他了?

        江兰两眼放着光说,我几天前碰上他,他还向我打听你呢,你想不想见见他?那小子还行考上北航了。他说让我见到你向你转达他的意思,还把他家的电话留给我,他说特想跟你联系上。真的,我觉得他比温保国强,虽然个子矮了点,可人长得挺精神,而且他家条件多好哇。先跟他好着你保证不吃亏,至于黎军说不准会有什么变化呢。

        我家里事儿多可没那么多闲工夫跟他斗咳嗽,真沾上以后甩都甩不掉多麻烦。我不管有什么变化,只要我没亲眼看见,就一心等着黎军回来,你可别让他在这裹乱。肖晨一本正经地对她说。江兰看着肖晨很惋惜地对她说:我觉得你特倒霉,也不知道你家怎么就这么多的家务事,连出去玩的时间都不多。我真想不明白,你妈那么一个讲究的人,怎么就看上温保国了呢,这叫什么事儿呀。那个黎军,都这么久了也没个消息,无踪无影的比你还小四岁,让你这样傻等,把你的大好时光都占上,万一他回来又变了心,你怎么办?这真不是不可能的事。你说,人家条件那么好,比你年轻,男女长时间不在一起肯定会有变化的。我再说一句真心话,你别不爱听;你除了白一点,身材好一点,要说你的长相,分开来看哪一个部位都不好看,就是组合在一起还凑合看得过去。你不趁自己现在年轻找一个合适的,等将来你的岁数大了,满脑袋白毛儿,一脸的褶子,你再想回头可就来不及了!

        我知道自己长得不好看,可是黎军说我漂亮,他喜欢我这样子,就算我就为他一个人长这样的行不行?我就是一根筋,他欣赏我,我就傻等着他,等到老等到死。他真变心了,我也认头,我就是这个命。以后再碰上舒远志就告诉他我已经结婚了。

        周末的晚上,温保国照例下班后来到肖晨的家。肖晨和他一起到厨房做饭,告诉他,吃过饭他们一起去跳舞。温保国不喜欢在公共场合露面特别是舞场他怕露怯。看到肖晨那股兴奋劲他动心了,他最担心的是自己不会跳舞被人笑话。肖晨告诉他多数人都不会跳,谁也笑话不着谁,并反复向他保证要交会他跳舞。吃过饭后温保国庄重地对着卫生间的镜子照了又照,还往头发上打了很多油腻腻的发蜡。

        改革开放的初期,最早兴起的就是周末舞会。那时各个单位的食堂和一些公共场所如电影院、图书馆、俱乐部,凡是能够让人跳舞的地方都会被利用起来。肖晨他俩去的舞厅设在北京展览馆旁的“老莫”,据说还是请了的中央乐团的乐队来伴奏的。

        场内只是留出大块的空地,没有特殊布置,但热闹非凡。来自机关、学校、工商企业等各路人马都在跃跃欲试,准备大显身手。女人们都是经过精心化妆的,但那个年代基本都是披肩发,额前留着卷曲的刘海,鲜红的嘴唇,画着黑而长的眉毛这样的模式。不同的是身穿各色艳丽的晴纶膨体纱,或开司米一类的毛衣。男人们多数还是灰、蓝色或军绿服装,也有极少数人穿浅灰色中山装,带着“特殊时期”前的文人那种儒雅的气质。这里也不乏有一些不入时的穿戴。

        乐池里的各式乐器在华丽的水晶灯下熠熠闪光,那些乐手们更是个个气质不凡,傲气十足地调试着手中的乐器。温保国对周围的一切都很新奇,他不停地咂着嘴赞叹着,这让肖晨从心里感到难堪。充满温情浪漫的《莫斯科郊外的晚上》让整个大厅安静了,很多年轻人包括温保国在内还是第一次听到这首曲子,他们站在原地羡慕地观看着乐曲的演绎者们。

        舞场里真正会跳舞的人并不多。那些会跳舞的基本都是四十岁左右的中年人,被众多不会跳舞的人围在中央。特殊时期像一场漫长的寒冬,枯萎的花朵不可能在春风吹过的大地上马上绽放。舞池中央的几对男女,虽然都有些拘谨,但脸上都洋溢着神气的笑容。他们踏着谨慎的舞步,却仍然引得周围围观看者羡慕不已。特别是一些急于想学会舞步的人,站在一旁瞪大双眼,恨不能把那些稍微带一点儿花样的舞步统统吃进自己的肚子里。

        忽然,从肖晨的背后传来一阵潮水般的喧哗。她回头看到舞厅里走进三男三女,他们春风满面正在脱去身上的外衣,露出里面极为艳丽还带着闪光发亮的奇装异服,显现出他们凸凹有致的身形。他们旁若无人手拉手地从她的身边潇洒地走进舞场中央。随着他们的到来,乐队也立刻换了一首节奏感很强的,欢快明亮的曲子。很快他们踏着舞曲,踩着碎小急速的舞步,扭腰甩胯,舞动着手臂,全身每一个关节都随的音乐的节奏在抖动,热列奔放,充满刺激,带着激情。他们的肢体语言就像49年毛主席在天按门城楼上宣布中华人民共和国成立了一样,给全场注入了一股动人心魄的激流,也把舞会推向了热烈的高潮。那些不会跳的人们终于按耐不住了,大家推推搡搡,拉拉扯扯地走上舞池,紧贴在舞池边缘伴着乐曲扭扭捏捏地迈开舞步。趁着人多,温保国也鼓足勇气拉上肖晨走进舞池。肖晨耐着性子教温保国最简单的慢三步舞步。无奈,这真是一件叫人头痛不已的事,他挺胸抬头目视前方,僵直了身子绷直了腿,每一个动作都像是在抽筋,他兴趣极高地红着脸虚心地学着。

        肖晨心里有些后悔自己开始的承诺,本想带他到这里走个过场,然后,再和他谈俩人之间的关系问题,明确告诉他,自己早就有男朋友。可是,现在她根本找不到谈这个话题的机会。

        温保国是那种很要面子,而且是内心很脆弱的人。他是一个处处小心谨慎,把自己包裹得很严实的人。他给人的印象永远是在别人看不到的地方。今天不同,他脑门子上冒着细蜜的汗水,左脸颊上的酒窝,像是水面上荡出的一朵花在摇曳生辉,睁着看不够的双眼,左顾右盼,黑亮的瞳仁里映出舞厅天花板上悬挂的巨大吊灯的辉煌,在舞池上不停地抽着筋。

        舞厅里,看舞的比跳舞的人还是要多,大厅的四周站满了人。肖晨越教越没情绪,可是,温保国是越学越感兴趣。直到肖晨说累了歇一会儿吧,温保国这才意犹未尽地停下来。

        停下来才发现,就连乐队都被好奇的人围得水泄不通。肖晨转了一圈也没有找到可以休息的地方,只好站在舞场外的一个角落里。温保国走过来他精神抖擞,情绪饱满的要求再跳一会儿。

        肖晨确实感觉累了实在不想跳,她看准了一个座位,马上走过去坐下,说要跳你自己去跳吧,我得在这歇会儿

        你看,这机会多难得,傻瓜才跑到这儿来歇着呢。温保国一副摩拳擦掌的样子。

        肖晨一直都觉得心里有些窝囊,因为她到这里并不是为了和他跳舞,可是她又没有机会对温保国说出她的心里话。温保国无意的一句话让她找到了一个借题发挥的理由。她马上沉下脸说,你说谁是**?你才是个大**呢!什么东西!说完,她拿起自己的外衣,向门外走去。

        温保国紧跟在她的身后陪着笑脸说,你听错了,你听错了,我没骂人,真的没骂人。

        肖晨不理会他,快步走出舞厅。她想借此机会栽赃温保国然后和他大闹一场,这就有借口与他断绝关系了。她一边走心里一边盘算着下一步她该怎样做才能把这事闹起来,要让所有的人都认为是合情合理的才行。她走得很快,已经看见马路对过的汽车站。这么晚了,如果错过一趟车就要等好长时间,她要赶在没来车之前站在车站那里。她加快了自己的脚步,没有注意到危险的临近;一辆解放牌大卡车疾驶而来。就在千钧一发时,温保国跑过来,不顾一切地将她推向一边,而他自己却被车帮刮出几米以外。刺耳的刹车声撕破了黑夜的宁静,长久地回响在展览路的上空。在片刻的惊恐后,肖晨尖叫着,扑向倒在血泊中的温保国。

        一切都是那样突然,肖晨没有时间去想事情是怎样发生的,她唯一能做的就是随着忙乱的人截车,奔向医院,然后站在医院的抢救室门外等待。战战兢兢中她的脑子也好像是被汽车撞了一样,全是凌乱的碎片,怎么也组织不起来。怀着惶恐的心,肖晨站在抢救室的门前看着那两扇对开的门一会儿被打开,一会儿又关上。医护人员带着大口罩一言不发的急匆匆地在她的面前过来过去,看不到她们脸上的表情,空气中弥漫着一切不可预知的气氛。这是难熬的一夜,是最最漫长的一夜,也是彻底改变她生活内容的一夜。

        一直等到天大亮,东方泛出鱼皮肚般的惨白,才有一位医护人员出来对她说:病人现在已经脱离生命危险,只是还在处于脑震荡的昏迷当中,而且,左臂和左腿骨折,需要慢慢养伤。肖晨总算知道了温保国最后的情况,她马上跑出医院,坐上头班车直奔温保国家去报信。

        这在温保国家无疑是晴天霹雳,他的母亲当时就走不动路了,只好由他的哥哥和姐姐、妹妹前去探望。

        肖晨回到自己的家,把事情的经过重复了一遍。她的父母心情很沉重,大家都不说话,她家里阴霾重重,有些事情已经很明了,但谁都不直接说出来,因为温保国在她家起到了很重要的作用。沉默许久后,母亲终于忍不住说话了:肖晨,不管保国伤成什么样,咱们要对得起人家,如果说他身体都很好,什么毛病没有,你和他吹就吹了,现在,他还不知道将来是不是落下残疾,你一定不能和他吹,咱们不能让人家戳脊梁骨。

        妈,你别说了,我知道该怎么去做。她必须嫁给温保国,这是大家都心知肚明的事。还用说吗?出了这件事,也许对所有的人来说算是一件好事,一切的想法和盘算都归于零。面对这种不得已的选择,肖晨心里很乱很乱。

        走在曾经和黎军手拉手走过的坝河旁,想起那个情意绵绵,醉生梦死的春天,那个柳绿桃红,碧水蓝天的春天。只是一转眼,都消失怡尽,目前连回忆都是多余的。短暂的春天早已化作这坝河的水,无声地流向远方。想起曾经经历过的血和泪滴落的日子,噩梦与现实又搅在一起,她的心开始阵阵作痛。慢慢地走在有些荒芜的河旁,从心里涌出的痛楚,在怦然跳动的血管中被血液冲挤到头顶,又从头顶顺着后脊骨蔓延到脚后跟,似乎每走一步,那种痛都像脚印一样,留在了地上,留在了身后,长长的,让她不敢回头去看。

        向前望去,坝河旁的土路显得荒凉不堪,前方不远处已经没有被人踩踏过的痕迹了。被人踩过的地方叫做路,自己是什么时候走上这无人踩踏过的土地呢。脚下是荆棘丛生,遍地荒蛮,阴风阵阵,难道这就是自己的路吗?尽头在哪里,终点在何处。她心里清楚;今后要走得路还很长很长。有人说前方是绝路,希望在拐角。可自己的那个拐角在哪里呢?

        这一年的冬天,是在四场细小的秋雨过后骤然来临的。头天长风吹过,树叶就落光了,第二天地上就出现一层白霜,当天夜里就下起第一场雪,雪花飘到早晨天竟然晴了,干燥白亮的天上挂着没有温度的太阳。

        车间领导都到医院去看望温保国,医生要求单位出人,24小时照顾病人,经过研究决定;肖晨负责白天,夜班由两位男性一人一天轮流负责。温保国完全是为了救自己,才被汽车撞伤,肖晨什么时候想起来都在自责。她倾尽全力在照顾着温保国,希望他能早日康复。医生说温保国的身体素质很好,愈合力很强。半个多月就出院了,只是石膏还不能拆下来。

        温保国对自己的救命之恩,肖晨没齿难忘。所以从医院出来,她随温保国到他家继续照顾他。温保国很不错,知道如何体贴关心她,不让她累着,尽量不麻烦她。他的家人对她也很照顾,想尽办法让她高兴,时常给她买些市面上稀缺的东西,虽然她不想接受那些馈赠,但面对躺在床上的温保国她无法说出拒绝的话。很多时候感情和感激十分不清楚的。人们常说的“日久生情,”大概就是这样,在他们的两个多月的接触中,他们的关系在原有的基础上,迈上了一个新台阶。起码温保国是这样认为的。

        温保国并没有正式地向肖晨提出结婚的要求,但从他的家人整日个个喜上眉梢的忙碌中,他察觉到似乎在为他俩“结婚”做准备。果然,在温保国去医院拆线的那天早上,他对她说,想着,今天咱们顺便回厂里开证明,明天去办事处登记。这件人生大事就这样敲定了。肖晨既不喜悦,也不悲伤,她认为这是命里注定的。虽然男方不到厂里规定的年龄,但是,厂里根据他们的实际情况,破例同意了。

        肖晨和李珊珊已经联系上快一年了,仍然得不到黎军的消息。她想过许多理由,认为最占得住脚的理由是;黎军知道她的死讯后又有了新的女朋友。这不能怪他,这是命。他那么年轻,完全可以选择自己的路。只是那段爱、那段情,真的是刻在骨头上了。肖晨觑着眼睛望着窗外,傍晚的余晖斜照进来,染亮这房间的墙壁。书柜的玻璃门,反射出一道刺眼的光照射在坐在写字台前的肖晨的脸上。她起身走到书柜前,取出夹在“毛选”中黎军四年前写给她的那封信。信中的每句话她都能背下来,她把信放在自己的胸前,默默地倾听着黎军在信中对她说的每一句话,她想象着黎军能听到她的心跳。当那缕残阳最后消失在窗前时,全然的黑暗铺满了她的周边。她没有打开灯,虽然没有太多的悲伤,但对于结婚的日子越来越近,心里还是有种越来越不安的感觉。

        黎军,她生命中唯一的恋人。他还记得她吗?那难以忘怀的初夜,那永世难忘的离别之夜。款款的深情,浓浓的爱意。那段情,那样璀璨,那样绚丽却又那样短暂。说好永远相爱,永远不变的可让她到哪里去爱他呢?几年前的海誓山盟遭遇到眼前的突然变化让她如何遵守?现在自己该何去何从?是否该踏上这条背离他的旅程呢?一旦走上这条路就无法回头。可不这样做,自己又该怎么做呢?保国在那一瞬间,为了救她差点丧了命。现在他是一个瘸子,这救命之恩怎能不报,可自己真的一点都不爱他呀!坐在窗前,望着星空,望着西南方向的那颗闪烁着迷蒙清辉的星,她听到自己泪珠滚动、破碎的声音,跌跌宕宕。

        因为温保国是大腿骨裂小腿骨折,所以即便拆了石膏也是一个瘸子。他们没有举办婚礼,甚至没有通知车间里的同事。只是领了结婚证,两家人在一起吃了一顿饭,一切似乎都是水到渠成瓜熟蒂落的事。

        婚后他们两头住。因为,温保国是家里的小儿子,按他家的规矩,小儿子必须随父母住。可是,由于肖晨家的特殊情况,结婚前双方父母很正式地达成协议,即每星期俩人回他家住两天。温保国是一个心很细的人,不管是做什么事,他都会很上心的去安排好。商人的遗传基因在他身上体现的很到位。别看他的话不多,脑子却非常灵活。而且,他的数学极好,心算绝快。无论做什么他都能很快地计算出它的经济价值。甚至去替肖晨父母的老同学家送东西,温保国都一定要先把坐车路线看好,准确地计算出所买的车票在哪一站上下车才能尽其所用。他俩经常为了少花五分钱的车票,要走上一站地。他会一边走一边对一脸不高兴的肖晨说,才走五分钟,两个人就省了一毛钱。这些是他的优点,但时间长了就成了缺点。每当看到他趴在北京市交通地图上计算车费时,肖晨就好像听到他拨动算盘珠的声音,心里就反感。温保国喜欢那些数字,喜欢算帐到了有些痴迷的地步,他每天吃过晚饭,都要十分认真地察看一下煤气表所显示的数字,认真地记在一个小本上,然后把一天中经过他手里的钱都算上一、两遍,要收支平衡一分不差才能踏踏实实去看电视。

        肖晨喜欢文字,文字是有声有色的看点。文字中跳跃出来的浪漫和激情,常常击中她内心深处的柔软部分。她更愿意一个人环抱着双臂,让自己的思绪在美好的遐想中遨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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