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书名: 白秋怜 作者: 夜与晨 分类: 都市

        第二日,戴玉石早早上朝去。白秋怜出了趟门,回来后,收拾了一下,进了宫。

        太监领路,带着他来到御花园。

        “陛下。”白秋怜必恭必敬行礼。

        赵启彻端坐正中,冀王,东方炎在他的左侧,戴玉石坐在右侧。矮桌上摆着玉壶,似是赏花小酌。

        当白秋怜行完礼抬起头时,几人皆怔住。

        从未见过这样的白秋怜,淡淡施了妆,唇红肤白,一双墨绿的眸荡着盈盈水意,眼角微微上挑,,似笑非笑,简直是勾魂夺魄,妩媚灵动。

        戴玉石的脸色变了变,低下头去倒酒。

        “……白大人,请落座吧。”赵启彻不动声色道。

        白秋怜款款走到戴玉石旁边坐下,戴玉石又是一惊,讶然望向白秋怜。别人离得远还闻不清,但他可闻得明白。和平日完全不同的香气萦绕飘过,不是清冷淡雅,而像是特别调配出来,一层层有深度,微微变幻着味道,诱惑迷人的香气。

        白秋怜微垂首,忽视着戴玉石惊异的眼光。

        “皇兄真是好福气,有这样杰出的臣子。”赵启哲一怔过后,大笑起来,“我简直有些迫不及待要听白大人弹琴了。

        赵启彻深深看了白秋怜一眼,神色复杂。

        赵启哲毫无察觉,转身对东方炎说:“东方兄,你有没有听过?”

        东方炎笑了笑:“听是听过,不过每次极短,让人不能尽兴。所以今天我说什么也要来凑热闹。”

        这两人从前私交甚好,倒你一句我一句说笑起来。

        白秋怜淡淡一笑,起身道:“承蒙陛下与冀王抬爱,我这就献上一曲以助酒兴。”

        赵启彻一挥手,旁边抬上琴来摆好,正是白秋怜屋中那架。

        白秋怜不紧不慢地坐正,照惯例试了试音。

        唇边浮起浅笑,玉指在琴弦上挑拨,玲珑剔透清澈婉转的小调扬起,时快时慢,好似林中散步,树叶婆娑,阳光的碎片倾洒下来,说不出的惬意悠闲。

        几人听着,渐渐放松,此曲应此时,让人心情舒畅。

        曲音一转,似到树林尽头,竟听到海涛之声,隐隐如滚雷,走出去,视野开阔,汪洋大海,彭湃激昂。雪白的浪花翻越,直直地扑向天际线。一片天高海阔,壮志凌云。

        仰头望天,飞鸟掠过,仿佛天地间只剩一人。琴声慢慢转轻,又回到林间,泉水叮咚,幽静娴雅,心态平静。

        一曲终了,几人才回过神,长长吁出一口气——

        “……大人简直是神技啊,”赵启哲一脸崇拜,“我从未听过这么好的乐曲。”

        白秋怜谦逊一笑,却牵出风姿无限。

        “如果王爷喜欢,下官便常弹给王爷听如何?”柔柔的声音,听得人酥软。

        戴玉石面色铁青,忿忿转过头不再看他。

        “哦?那敢情好,只怕皇兄舍不得呢,哈哈。”赵启哲眼神动了动,旋即大笑。

        赵启彻脸色也不好看,冷冷哼了一声:“白大人是朝廷命官,哪有闲工夫经常弹琴给你听。”

        赵启哲假装没听到,又自顾说道:“正好,我府上的善先生也颇通音律,吹得一手好萧,你们有时间可以切磋切磋,顺便让我饱饱耳福啊。”

        “可是上次宴会你带来的那个人?”东方炎道。

        “正是。”赵启哲点头,“善先生可谓博学多才,而且,说起来,他也是本王的救命恩人。”他这一说,大家的目光都看向他。

        赵启哲笑笑:“半年前,我曾在鹿城遭人暗算,幸亏先生路过,救了我一命。不然,皇兄,您恐怕就看不到小弟我啦。”

        戴玉石冷笑:“王爷可知此人曾是前朝知府?”

        “当然知道。”

        “那您是否知道他做知府时的所作所为,留这样一个恶名昭著的人在身边恐怕有辱王爷身份吧?”

        赵启哲挑眉,戴玉石的语气让他隐隐不快。看了看皇兄,慢丝条理道:“善先生曾对我说过一二,他任知府的所为我也知道。不过……在那样一个乱世,又有谁是干净的呢?先生不过是为了在李疆那个昏君手下自保,其实……和这位白大人所做的大同小异。”

        戴玉石咬牙,刚要发作,忽听一声细笑。

        “王爷说得极是……前朝昏君当道,往事无需再提。有机会,下官一定与善大人合奏一曲,以敬王爷宽宏之心,谢王爷体谅之情。”白秋怜水眸幽幽,笑得轻浅悠远。

        赵启哲大笑连声道好。余下时间几人神色各异,说是品酒赏花,却个怀心事,也就早早散了。

        白秋怜和戴玉石回府,一路上戴玉石绷着脸,不理他。进了门,怒气冲冲地回了屋。白秋怜苦笑一下,也回了屋。

        片刻,拿了包袱出来。

        “烦劳和你家大人说一声,我就此告辞。”白秋怜唤了一名仆役,嘱咐道。玉石恐怕正在气头上,就不打扰他了。今后也不应再把他牵扯进来。

        门吱地一声打开,白秋怜停下,回望。

        “……你去哪?”戴玉石僵着脸走出来,看到他身上的包袱神色又阴暗了一分。

        “既然你来了,我正好向你辞别。我想要搬出去,毕竟一直住在宰辅家中,难免有结党营私之嫌。你不用为我担心,地方我已经找好。”白秋怜淡淡道。

        “搬出去?为什么突然这样说,之前不是一直住得好好的。”戴玉石眼中闪过一丝慌乱。

        白秋怜沉默了一下:“……我觉得还是搬出去好,不能总是依赖你……”

        “是因为善安,对不对。”戴玉石打断他的话。

        “从昨天回来就不对劲,是不是碰到了什么事?看看你今天这副样子,你想要勾引冀王,我没猜错吧?想要故技重施,借他的手除掉善安。白秋怜,你到底在想什么!为什么又轻贱自己,你就不能把心里想的说出来,我就这么不可靠?!”戴玉石越说越气,恨不得指着鼻子骂。

        白秋怜抬头定定地说:“我不想连累你,我的事自己解决。”

        “什么叫你的事?!你到底有没有把我当朋友?”大吼。

        白秋怜扭过头,向大门走去。

        “来人!!给我把所有的门都关严了,谁也不许出去!!”戴玉石气的脸发白。家丁忙不迭去关门,个个噤若寒蝉,从未见大人这样激动过。

        “你!”白秋怜也动了气,“我的仇人自己解决,用不着你插手!让我出去,我不想再住在这里。”

        戴玉石深吸气,一言不发。起步一把扣住白秋怜,强把他往屋里拖。

        “玉石!”白秋怜着恼,却挣扎不开。

        一把推进屋中,门重重地关上。戴玉石怒气冲冲地回头,刚想说话,却见到白秋怜散开的秀发下,雪白的颈项——

        “……你……怎么回事?”

        白秋怜慌忙捋过头发遮住那红印:“……没什么……”说话都没有底气。

        戴玉石咬牙:“是善安?”

        沉默——

        “……他到底……”欲言又止。

        白秋怜闭眼,又睁开:“……没有,他只是咬了我一口……”

        看着站在那里的白秋怜,平淡的表情,却让戴玉石有种苍凉的感觉。

        “对不起……对不起……”戴玉石懊悔地搂住白秋怜,“我知道,你有多么恨他……让我帮你好么,别再一个人战斗了……”

        停了停:“我这就进宫,与陛下说明,看他善安还敢嚣张!”

        “玉石!”白秋怜拉住他,“没用的,你还看不出来么。冀王那样护着善安,陛下怎么会为我这种微不足道的人和亲弟弟翻脸呢。”

        “可是……”戴玉石狠狠道,“岂能容他继续活在世上!”

        白秋怜叹口气::“不要再插手了,就让我以我自己的方式报仇吧。也许这不是什么好办法,但我…只能借冀王的手除掉他。你嫌我下作也好,低贱也罢,我早就不是从前的我。现在,也不过是三年来的延续罢了……”

        戴玉石一脸受伤:“我怎么会那样看你,我说了,我可以动用宰辅的力量除掉他。这样,总比你委屈自己强。”

        白秋怜生气地说:“你怎么还不明白?新朝初建,你身为宰辅,怎能任性妄为。好好辅佐陛下,大展宏图才对。如果没有我,你原本和善安应是毫不相干的两个人。不要因为我断送你的前程!”

        “我怎么会在意什么前程,白秋怜,没有你,其他又有什么意义!我……”戴玉石猛地刹住,怔怔地看着白秋怜。

        白秋怜也愣住,旋即移开视线。

        有些话,即使知道,也从未说过,那一层窗户纸,小心地维护着,生怕没有了,会无所遁形——

        ……“我喜欢你。”

        戴玉石还是说了出来,表情有一丝怆然。埋在心里,不知念了多少遍的话,不知沉了多少年的情,终于,鼓起勇气,明白地说出来——

        “所以,不要再说什么连累我的傻话,我不怕。为了你,我什么都可以做。你的法子太慢,还是让我来吧。等到一切结束,我们就辞官,远走高飞……”

        白秋怜眼眶湿润,他紧紧闭了眼:“……我欠你太多……”

        戴玉石一笑。

        “又说傻话。”

        宠溺的,保护的,只为眼前一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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