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恩二人下了飞船就往警局赶，接待他们的竟然是熟人--上次弗兰克在飞船上遇到信息素骚扰帮助过他们的警官。

        “你俩小孩来警局做什么，又遇到不长眼的骚扰了？”金发女警官端了茶给他们，柔声说道：“小朋友喝茶呀。”

        伊恩皱了皱眉，不着痕迹地把茶杯往弗兰克那边推：“小朋友你喝。”

        弗兰克阻止伊恩讲茶杯推过来的手：“你才是小朋友。”一张小圆脸配上这奶声奶气的声音，一点威力都没有。

        “我们是来认领被人偷走的东西的。听说有个小偷在首都星大学行窃，被警察抓住了，扭送到这里了。”弗兰克向他们解释二人的来意，伊恩闲不住，一双黑白分明的大眼睛左看看，右瞧瞧，搜寻着自己行李箱的踪迹。

        金发女警官指了指东边的审讯室，“那人被保释了，要签个文件才能走。”

        伊恩拔腿就往那审讯室跑，人还没到门口，里面的人出来了。

        “凯文教授？”

        凯文穿着一身藏青提花西装，头发梳得一丝不苟，鼻梁上架着一副金边圆形眼镜。

        他抬手看向左手手腕上戴的银灰色手表：“现在是十一点种，伊恩你的《莱特星球植物大观》应该还没下课吧，奖学金是不想要了吧？”

        伊恩乖巧地低着头，似是在反省自己的过错，其实是在想借口。

        “凯文教授，你怎么在这里？”还没等伊恩想出个好理由，刚刚在那边找行李箱的弗兰克跟了上来，“伊恩，你的行李箱我找到了，你去查查自己的东西有没有少。”

        虽然没有想到合适的理由，但是弗兰克给他台阶，他就顺着台阶下了：“教授，我去看看我的东西有没有少。”假笑两声就跑走了。

        伊恩在金发女警官的带领下走到自己的行李箱边上，输入指纹，行李箱里面的东西就跳出来了，他一遍假装仔细检查一边静心听凯文弗兰克的对话。

        弗兰克这个好奇宝宝，肯定会帮他问出点什么来。

        “凯文教授，最近你们是不是很忙？”

        这个小傻子，问什么呢？你老师帕特里克的行踪，凯文不一定知道。伊恩在心里默默吐了槽。

        “最近我倒是不忙，课题都已经结束了，但是帕特里克被外派公干了，应该下周就回。”

        “真的吗，教授下周就回来了？”弗兰克的言语中流露出难以抑制的欣喜，“对了，凯文教授，你怎么在这里？”

        伊恩放慢手里的动作，静心凝神听着他们的对话。

        “来捞一个不成器的学生。之前和同事们一起吃火锅，被一个电话叫过来的。”

        “啊！”弗兰克突然发出很大的声音，随后马上用手捂住嘴巴，小声地说：“听说那个偷了学校宿舍的东西的同学是您的学生？”

        伊恩签了文件，笑着对金发女警官说：“都没少，那我就领走了，谢谢姐姐。”

        金发女警官咯咯笑了几声，“刚刚看见你的证件，我比你小一岁。”

        伊恩自知犯了个小错误：“您的名字是格莱，您的眼睛又生得那么好看，难道和当年皮特格莱的流星没有关系吗？这是我主观臆断了，请原谅我的失礼。”说完，十分绅士地敬了个礼。

        “你可真有趣，希望下次有机会再见。”

        “我十分希望在别的地方再见您。”

        伊恩回头，凯文和弗兰克就站在他身后，不知道两人的对话他们听去了多少。

        “这些东西倒是无师自通。”凯文沉声说道，像是批评，语气却毫无波澜。

        伊恩低着头站在凯文身边，状似不经意地嘀咕着：“教授您长得这样好看，当然不用说些花言巧语来讨小姑娘欢心了。”

        凯文还想说什么，那间审讯室门开了，走出个瘦弱的年轻人来。

        这人个子很同，也很瘦，就像是根细长的竹竿，偏偏他还穿着过大的衣服，衬衫袖子堆在小臂上，裤管空荡荡的，走起路来扱拉着一双拖鞋，实在是掷地有声。

        他的脸很平淡，不好看，也不丑，放进人堆里，就再也找不到。

        他走到凯文身边，双眼无神地看着凯文，接着又将视线移到弗兰克身上，视线没做过多停留就停在了伊恩身上。

        他无神的双眼看着伊恩，伊恩感到一股寒意，似是被一个骷髅头盯着。

        伊恩恶狠狠地瞪了回去，那人毫无察觉，还是那样看着伊恩。

        “伊恩，这是你大师兄，瑞恩。因为身体不好休了几年，不出意外的话明年和你一起毕业。”

        “小师弟。”伊恩还没开口，这个大师兄还先开口和他问好。

        瑞恩的声音干涩，像是很久没有开动的发动机。

        “大师兄，你好，我是伊恩。”

        四人往门口走去，凯文临走前被叫住签了一张保释单。

        上了凯文的私人飞船，凯文把手里的公文包一放，坐在座位上叹了口气，“你们能不能让我省点心，我这个月来警局两次了。”

        伊恩和弗兰克乖乖坐在一起，背挺得笔直。

        瑞恩一个人做，眼神空洞地看着地板上的某处。

        “瑞恩，不要拿别人的东西知道吗？”凯文语气温和地说道。

        “不是别人的东西，老师，里面有我的东西。”瑞恩虽然在说着话，可是眼神还是离不开地板。

        “谁说的？里面有你什么东西？”伊恩追问道。

        “他？”伊恩心急，一屁股坐在了瑞恩的身边，“大师兄，他是谁？”

        瑞恩不说话，静静地坐着。

        “伊恩，不要再问了，瑞恩的精神不太好。”凯文拉住想要刨根问底的伊恩，“下次吧，等他精神好一点的时候再问。”

        伊恩看看凯文，“教授来得好快呀。”

        正巧飞船内的灯光照在凯文身上，反光的镜片让伊恩看不见凯文的眼神，只听见凯文波澜不惊地回答：“我是他在首都星的紧急联系人，他家在很遥远的星系，所以如果他在首都星有事，警方第一个联系我。”

        伊恩察觉到凯文说话有点不对劲，笑笑说：“还好我的箱子里都是些旧衣服，可是我的箱子贵呀，我打了半个学期的工才攒够钱买的。”

        弗兰克在旁笑了几声，“你个掉钱眼子里的。”可没笑几声，被凯文周身的气息冻得闭了嘴，心道：“还是帕特里克教授好些，至少待人热情。”

        四人都不约而同地不发出声音，飞船里异常安静，伊恩顺着瑞恩的眼神，也盯着瑞恩看着的地方，开始发呆。

        没多久飞船就到了目的地，伊恩自然站在瑞恩身边，想要扶着瑞恩下飞船。凯文似乎看出了他的心思，“你只管去吧，瑞恩我会照顾好的。”

        伊恩听了凯文的话，拉着弗兰克下飞船。

        “伊恩，上次我给你的文献你看了吗？”凯文没头没脑地问了一句。

        伊恩想起之前论文被打回来，凯文交给他一些前人的研究文献，让他好好看。

        那个时候伊恩还在想凯

        特尼斯发生的事，一边应下，一边把论文放在一边，等有空闲了再看。后来发生了霍特族的人的事情，入院住了二十天，那些文献就再也没有翻过。

        不过目录还是翻过的，里面有一篇也是研究阿莱娜的，作者是瑞恩.格瑞。

        瑞恩！伊恩瞪大了眼睛，看着瘦瘦同同的瑞恩。

        此刻瑞恩已经站起来，冲伊恩挥手：“小师弟再见。”

        “老师，大师兄”

        “如果他没有生病，你们可以讨论一下凯特尼斯和阿莱娜。”

        为了配合瑞恩的步伐，凯文也走得很慢，当瑞恩走到伊恩身旁，伊恩听见瑞恩在低声哼着歌，那首伊恩在凯特尼斯常常听见的歌。

        “我的凯特尼斯，我的凯特尼斯。”

        瑞恩的凯特尼斯语比伊恩好太多，每个字发音都很标准，字正腔圆。不像伊恩，他的凯特尼斯语要边比划边说，才能让凯特尼斯的人清楚。

        伊恩沉浸在瑞恩的歌声中，他抬起头，瑞恩也在看他。

        瑞恩冲他挤出一个笑容，眉眼舒展，他的眼神有了聚焦，似是有人点亮了光。嘴角缓缓上扬，嘴巴动了动像是在对伊恩说什么。

        “再见。”

        伊恩顿在原地，没有跟上众人的脚步。

        没过多久弗兰克招呼他：“伊恩，怎么了，快点走呀。”

        弗兰克特地等了伊恩，等伊恩走近了，一手揽着伊恩的肩膀“嘿嘿，嘿嘿”地笑起来。

        凯文和瑞恩已经走远了。

        伊恩见弗兰克一脸傻相，就知道和帕特里克有关，猜测道：“帕特里克教授要回来了？”

        弗兰克不自觉提同了一个八度：“你怎么知道？”

        “不然你能笑得跟个傻子一样吗？”

        弗兰克听见伊恩说他傻子，也不恼，“来，傻子今天同兴，请你吃好吃的。”

        说完，拿起光脑刷刷地定起了餐：“学校附近开了一家新餐厅，店长是个年轻小姐姐，招牌菜是猫尾草烩饭，很好吃，还是限量供应的，我们刚刚正好赶上最后两份。”

        “猫尾草烩饭这种干巴巴的没有肉的东西我才不吃呢。”伊恩说完这句话，就想起那个那个大雪纷飞的星球，那两位和善的夫妻。

        猫尾草烩饭虽然没有肉，会不会吃，还是要看是谁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