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格兹心太软了，几乎都明摆着知道家人要利用自己，还一厢情愿地送上门。”
拉提特的笑容很无奈，但是脸上的笑意浓得化都化不开，一副龙溺的神态。
一瞬间连莫占都起了嫉妒的小心思。
有了安稳的生活后，要不要找个男朋友？莫占咂了咂嘴。
“我们的未来可是都交给你了，别第二天卷铺盖跑了就好。”
拉提特心情不错，开了个不大不小的玩笑。
莫占的心猛然一沉，刚刚放松的精神紧绷起来，一部分藏在脑海的回忆再次涌出。
那场对地下军火交易市场的围剿行动，线人中的一个提供了假情报，让小队踩入了陷阱打草惊蛇，给专案组背后狠狠地用了一刀。莫占拖着被打伤的左臂、怀着满腔怒火将那个同流合污的“线人”击毙时，上百人的专案组已经牺牲了十几个人，包括和自己同系同班、毕业也在一起工作的好哥们。
莫占在他的墓前呆立了一上午，目睹了形容枯槁的父母来为他送行，看到了他的妻子在墓园里彻底崩溃。血淋淋的现实摆在眼前的那一刻，莫占才真正认识到，什么英雄的称谓，什么赔偿和敬仰，统统都是狗屁。
对于别人来说，失去的仅仅是一个陌生人或熟人，第二天的太阳升起后，世界照样会转。然而对于他的家人来说，失去的无疑是整片天空的色彩。亲身体会过个中苦痛的莫占，同理心尤为强烈。从那一刻起，莫占坚定的内心第一次有了动摇。
那段时间，莫占甚至恐惧到不敢想象自己再次失去亲情后的世界。父母患病，弟弟和妹妹在上学，而自己的职业危险度太同，如果出了一星半点的差错，这个家该怎么办？迎接自己走出黑暗的家，还未曾报答完毕就垮下？
莫占自己不怕死，但怕死得有牵挂。
自己需要他们，为了报答他们对自己露出的第一个笑容。只要他们需要自己，哪怕仅仅是金钱上的需要，自己也愿意一路走下去。还好，熬过了最困难的时期，最终死得没有任何牵挂，也算是自己认为的“死得其所”了吧。,
然而，即使自己现在是孤家寡人，那种撕裂胸口一般的痛楚，莫占也绝不想亲身面对。
“你们会背叛我吗？”
莫占的情绪忽然跌到了谷底。拉提特立刻意识到了不对劲，于是摘下兽头骨放到莫占手中。虽然依然有些疑惑，但这并不会改变自己的认知。
“不会，任何时刻。”?
莫占叹气。不管是不是谎言，至少现在可以心安一些吧。
看来莫泽尔被叛徒伤过，而且伤的不浅。拉提特看着莫占空洞的眼神和有些颤抖的手，破天荒地给了莫占一个大大的拥抱，还拍了拍莫占的后背。
“蛮族认定的朋友，就绝不会背叛，这是我们一族的族训。”
“谢谢。”
莫占感到眼角有点湿润。其他人眼中可以奴役的“低等族群”，反而将人性的阳光面贯彻到最好，简直就是莫大的讽刺。
看着莫占渐渐平静，拉提特总算放下心来。对于莫占情绪的莫名爆发，照顾开导过格兹的自己非常理解。无论多强悍的人都会有脆弱面，也会有不想被提及的东西和不愿回想起的事。
气氛有些凝重，拉提特把话题拉回到格兹身上。
“格兹的事情，我要向你道谢。”
莫占一脸茫然地抬头：“啥？”
拉提特不好意思地笑了。
“虽然最后是巧合，可要不是你一直在激他，怕是我要当好朋友当到天荒地老了。”
“哈哈哈，其实也是顺势为之的事。”
莫占闻言乐了，递给拉提特一条毛巾。
“你们俩太磨叽了，看得我着急。依你的性格和他的粗神经，我不动手最少得再拖个十年。”
拉提特捏着自己酸困感满溢的大腿，有点好奇地望向莫占。
“莫泽尔你有没有想过，自己未来的伴侣是什么样的？”
莫占被忽如其来的八卦问懵了，面露尴尬。
“说实话，没有想过”
“不会吧，连个模糊的范围都没有吗？”
拉提特越凑越近，一副很感兴趣的样子。
“长得好看的。”莫占回答得瓮声瓮气。
“好看的人多了去了！说了和没说一样。”
拉提特看着莫占装作不耐烦的神态，笑到前仰后合。
“那个骑士好像叫加诺吧，长得挺帅气的，不知道符不符合莫泽尔老师的胃口？”
拉提特你人设崩了知道吗？刚见面时那个内敛温软的兔系少年呢？
莫占看着面前眼睛发光的小蛮族，感觉脖子僵得发疼。
“啊，嗯，确实长得不错。”
莫占冷静了一下，决定实话实说。
“不过那个性格就免了吧，又臭又硬像石头，一点都不适合我。还有格兹，你要偷听到什么时候？”
“本少爷只是刚巧路过外加腿麻，在树丛里歇了一会而已。”
躲在树丛里的格兹大摇大摆地走了出来，一脸促狭地望向莫占，像是发现了新大陆一般。
“原来，你和那块石头不是第一次见面啊？”
莫占只好坦白了在游侠之城时发生的事情。
“原来如此，我还奇怪你怎么对他抱那么大敌意。”
格兹明白了事情的原委，但疑惑并没有减轻。
“可是我觉得很正常啊？你在骑士面前说了奉侍之主的坏话，他没有向你提出决斗已经是非常客气了。”
莫占哽住了，这么一说好像确实没什么不对。
格兹耸耸肩：“而且他还邀请你加入骑士卫队，不就是代表认可了你的能力嘛。”
莫占一脸冷漠。
我不需要一个在大街上用长枪戳人后背的神经病认可，谢谢。
拉提特看到莫占依旧不爽的表情，不由得笑了。
“原来你也有这么小心眼的时候啊。别太钻牛角尖了，毕竟我们在出森林前还要和他一路呢。”
“反正出了森林就是陌路人，大道朝天各走两边。”
莫占黑着脸被拉提特强行推走，嘴里还碎碎念个没完。
格兹挠了挠头跟上，把没问出口的问题吞了回去。
“既然知道迟早没关系，那你为啥还要针对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