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毓再次醒过来的时候,只觉得浑身骨头像是在水里泡了太久,又软又酥,懒懒的完全不想起来。于是,他轻轻掀了掀眼皮,长长的眼睫毛颤抖了好几下,眸子才艰难睁开,将清贵典雅的房间和摆设印入眼中。
“醒了?”脚步声随低沉的声音逼近,沈丞熟悉的身影出现,令云毓怔住,嘴唇微启开,却觉得很是乏力。
云毓正不解,便听沈丞道:“我用蛊王将你心脉的毒素吸收了,但蓝章和你交手本就用了剧毒,顺着海水悄无声息侵蚀身体,解毒如抽丝剥茧,会虚弱一段时间。”
虚弱到说话都无力?云毓不自觉露出几分怒意和杀机,想到自己好端端的逃离,楞是栽在蓝章手里,若非浑身发软,绝对已恨得咯吱咯吱磨牙了。
沈丞看在眼里,心中微疼,可又有几分哭笑不得。他掖了掖被角,才低声说道:“已经死透了,渣都不剩。”
“嗯”云毓的脸色缓和了起来,垂下眼眸,没有去看沈丞,缓慢而清晰的言道:“那魔尊打算如何处置本帅?”
沈丞苦笑摇头,伸手按了按隐隐作痛的额角:“阿毓,你非要一下子把话题逼到死角吗?”
“死角?不,只是就事论事罢了。”云毓抬起头,有些疲倦又茫然的看向窗外:“再给我一次机会,我依旧会那么做。”他眸色沉郁的低语道:“阿丞,我想要的,你给不了。”
听着云毓轻言慢语之余掩饰不住的中气不足,沈丞深深的叹了口气:“别说话了。等你好了,我们再说。”魔尊凝视战神苍白的神色,神情是一如既往的温柔体贴,似乎先前险些丢掉性命之事不存在,只伸手想剥开贴在其脸颊上的碎发。
但面对伸过来的那只手,云毓却下意识躲闪开来,令沈丞眸色一沉,眼底一瞬间波涛汹涌,唯声音依旧含笑温和:“生气了?”
“我哪里有资格生气”云毓阖上眼眸,大红色的被褥簇拥着那张微白的小脸,难得脆弱又惹人怜爱:“你之前说过什么,我还记得。伸头是一刀,缩头是一刀,你又何必惺惺作态,明明眼珠子都红透了。”沈丞只有在情欲难控之时,会这样。
沈丞眼底暗色漫上表层,被算计重创的愤懑不禁爆发出来:“阿毓,你知不知道,你装可怜的时候,从来不会去看被你算计的人?!”
逃出生天的欣喜得意早已消失的无影无踪,意难平的云毓猛地睁开眼睛,冷笑道:“因为他们已在囊中,我自然懒得看,只有魔尊你例外,够了吧!咳咳咳!”他才呛声完,就重重咳嗽起来,整张脸浮现不正常的晕红。
沈丞怒气一滞,赶忙起身从每天新烧的水壶中倒出一杯清茶,凑到云毓唇边:“别激动。”见云毓扭头不合作,他也生不起气,细声细语的哄道:“喝茶,你要吵架,也得先润润嗓子。”
“滚!”越龙越娇的云毓眼圈一下子红了,也不知道那具无力的身子哪来爆发力,竟一把推开沈丞,让整杯茶直接泼在了赤缎锦被上。
气氛登时凝滞危险起来,云毓憋红的脸上血色尽褪,完全处于劣势之中的他看着沈丞突突直跳的额角,难得升起惶然慌乱,本能的拉过被褥,把自己整个人盖在了里面。
“”沈丞无语凝噎的抽了抽嘴角,跃上心头的怒火消弭,取而代之是熟悉的无措和认命的心疼:“别闹了。”他刻意加重脚步离开床边,重新倒了一杯茶,在回来的时候,不出意外看见被褥拱起一个包,狭小的缝隙里是一双微闪的红眼睛。
沈丞动作平稳的举起茶杯一饮而尽,将杯盏随手放在一边,掀开被子,将死命往顶里面钻的云毓挖了出来,直接撬开闭合的齿列,将温热的茶水渡入。
“嗯唔”轻微的挣扎很快就被制服,等沈丞再度直起身子,云毓红润如鲜花的唇瓣微微张开,桃花眼里雾气弥漫,失神的躺在床上。
静静欣赏这一幕,沈丞下腹一热,暗骂自己一声禽兽,赶忙转移了视线,只沉声一叹:“你是和蓝章大战才暴露行踪,非是我自己找到你,故此次不算。下一回,战神若是被本尊亲自找到抓回来,就休要怪我逼得你哭着求饶了”
云毓眨了眨眼睛,不自觉的松了一口气,却艰难的翻了个身,背对沈丞继续赌气。
过了一会儿,沈丞悄悄伸出一个头,在发觉云毓眼角发红再次睡着后,无力叹了口气。他很清楚,云毓这是心态失衡的表现——不是谁都能接受明明逃出生天,结果一觉醒来,发觉自己功亏一篑的。
为今之计,最好的办法是让云毓大哭一场,但以云毓近年来被自己龙上天培养出的骄傲倔强,怎么可能做到呢?沈丞心里有些不是滋味,转身去洗了个澡,也上了床。
性格别扭的云毓在睡梦里,倒是表露了几分真心,被沈丞抱着的时候,他下意识蹭了蹭,将头埋入心口,睡得极熟极稳,全无落入牢狱的不安。美中不足的就是,这个待遇当云毓醒过来的时候,立即天翻地覆。
“砰!”头朝下栽在地毯上,沈丞淡定的爬起来,没事人一样拍了拍一尘不染的亵衣,回头镇定的问道:“早啊,想吃什么?”
适才在沈丞怀里醒过来,云毓狠狠瞪着他,虽然脸上发热,音调低弱,也犟脾气的很:“不吃!”
不敢再用强的沈丞挠了一把头发,直接坐在床边,苦口婆心的劝说:“阿毓,你身体还没恢复,必须得补充灵气。”看着把头偏头一边去的心上人,他语气凝重起来:“说吧,你到底怎么样才肯配合?”
“呵。”云毓回过头:“我给你下毒,打你一掌,差点让你送命,你就真的一点儿都不在意?”见沈丞没反应,他垂下眼眸:“还是想把我的身体养好了,再使劲折腾?”
被质疑心意的沈丞握紧了拳头,几乎被气疯了:“你觉得,本尊会顾忌这个?难道不是美人微疾更别有风味吗?”他站起身将被褥掀开,捏着云毓的下巴,冷声道:“不过,你都这么说了,本尊若是不做,岂非白瞎了你的‘期待’吗?!”
终于不装了。像是等待判刑之人,在判决下来前一直坐立不安,云毓直到此刻,才有了几分脚踏实地的充实感。他闭上眼睛,任由沈丞发泄性的攫取着唇腔中的津液,身子越发酥软无力,被一只手按上腰带时,下意识的颤抖起来:“呜别”
“你”隔着亵衣都能感受到那份战栗,沈丞终究是舍不得伤云毓,不得不红着充血的黑眸,喘着粗气从床上站起:“别再闹了。”
最后梁了一把云毓凌乱的长发,沈丞的喉结滚动着,低语道:“毒素才清,清淡为主,我给你做一碗百合粥吧。”云毓缩在被褥里,水雾朦胧的眼眸闪了闪,并未做出回答,沈丞便视为默认,转身去了厨房。
等粥品做好,云毓没有再闹,沈丞抱着他一勺勺喂粥,一点儿都不觉得乏味,还乐在其中,一边喂一边说起此番见到圣帝、圣尊之事,见云毓眼中露出震惊,却不无遗憾:“那两位行踪不定,你这次伤得不轻,我回去找过,已不在那处岩洞。”
“能知晓他们存在,已是意外之喜,何必强求。”谈到正事,云毓倒是难得起兴,明明嗓音喑哑,也颇有谈性。
但沈丞的
态度与他相反:“我不建议你和他们见面。”他正色摇首:“如今的神魔皇族,俱是这两位的后裔。也就不难理解,为何历史上所有神魔两族的篡位者,若是不娶皇族女子,生下有皇族之血的继承人”
“即使短时间能上位,终了都会饮恨于任上。”沈丞深深看了云毓一眼:“阿毓,我是不会让你去见三公主的。”
对此,云毓并未正面答复,只就着沈丞递到唇边的勺子,将最后一口热粥喝下去,轻声说道:“我想继续睡了,这种状态还得几天?还有,你真的不罚我了吗?”
“你问了好几次了”沈丞将粥碗放在一边,意味深长的看着云毓,凑过去将那柔软含入嘴中细细吮吻,几乎让云毓瞬间就软了一半,另一半在耳畔传来的笑声里,也酥软下去:“是很期待,我打开你的身体,让你爽得失神吗?”
云毓气得面红耳赤,反手推开沈丞,解救出自己通红的耳垂:“沈丞!”
“嗯”沈丞忍笑在他唇上又偷了一个吻,音调沙哑而性感:“乖,阿毓,还有一个月,到时候我一定喂呜”接下来的话语,被迎面而来的枕头捂了回去。
笑闹了一通,这爆发的结果,是沈丞挣扎着逃开后,云毓没一会儿就困倦起来。沈丞便敛去笑容,抱着身上出了一层薄汗的云毓去了浴池,仔仔细细洗了一个澡,才重新抱回床上。这一夜,安稳无梦。接下来的一个月,亦如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