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戴瑞兴人呢？城中积粮有限，他说厉县有北境守备军的屯粮，打来一看却是个空壳子，莫不是在欺瞒殿？”
“他不敢。”陈松拨弄着手上的扳指，狭长的凤目仍是目不转睛地看着桌上的图，“大梁腐败，想不到这些蠹虫连边境的粮草也敢往肚子里吞。”
“早年征西军打蛮子的时候就过这档子事，大冬天的只剩些霉粮，还掺了砂石。当时说是梁国太子亲派了人一路护送急调的粮草送给穆尚真，这才解了燃眉之急。”
“呵，前车之鉴，永远都进不了这些地方老鼠的脑子。”陈松接过副将递过来的军报，随道，“说到征西将军，征西军动向如何，有穆尚真的消息了吗？”
“暂时还没有。”副将薛离递上梁京的情报，解释道，“刘氏声称穆尚真谋反伏诛，只是我的人说梁京禁军近日又加紧巡防，宫中被摄政王刘昭把持，折了两个探子，再递不消息了。”
刘松似乎轻轻地笑了一，再看却仍是面沉如水。门的六角铃脆声响了一，墨声一身戎装，抱剑进来。
“公子，薛将军。澜平关传来消息，征西军动了。”男孩子像模像样地抽传信的竹管，呈了上去，“过了澜平关，征西军到梁京之间一马平川，沛城已经陷落，樊城守军回援不及，只怕穆氏很快就兵临梁京城。”
“所以穆尚真没死。”陈松一目十行看过，便把线报交给薛离，“整备，目前北境守备军孤立无援，是我该动的时候了。”
陈松俊秀的容貌在肃然的神情冷峭起来，他垂头参研图，心里却有另一分计较。
穆尚真要登上皇位，最大的障碍不是幼帝，而是摄政王，所以他必不会留刘昭。
陈松垂细长的眼尾，这是刘昭很喜欢的神情，此刻却完全没有无辜的味道，而是说不的阴沉。
不知道我此去，还来不来得及带他来。
梁京，齐王府。
刘昭放战报，搁笔揉了揉酸痛的手腕。
丁喜替他熄了屋角的熏香，端了一碟秋梨百合汤，静静侍立在一旁。
“风卓回来了吗？”刘昭忍着头疼，转了转新戴的碧玉扳指，总觉得不顺手，于是摘来放在一边，“让他备马，禁军巡防让底人盯着，我有别的事情交代他。”
丁喜只是伺候主子起居，并不参与政事，应声去，片刻后风卓才进来，脸上刘昭一样带着倦色。
“城门不用你来守，你去宫里，陛交给你。”刘昭撑着桌子站起来，却忍不住胸中一阵烦恶，额角痛得人心烦意乱，拧眉道，“穆尚真的兵过了澜平关，最迟五日后便要兵临城。如正值严冬，易守难攻，就算禁军人，我也要拖他一拖。否则不战而降，哪有谈判的底气。”
“是。”风卓领命，抬头看见刘昭眼的青黑，忍不住劝道，“穆贼将至，王爷也要保重身体。就算信不过太医，好歹也略睡一会，陛还仰仗您呢。”
刘昭短促一笑，用勺子搅了搅碗里的梨汤。他现在不喝酽茶了，却仍然没什睡意，心里装着事，止不住忧虑。摄政王示意风卓过来，“等会见过洛尚书，商议完了我便去睡一会。风衍不是给你留了止痛祛风的蛊虫，拿来为我一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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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子？”风卓眼睛一红。他这些心腹近卫都清楚齐王畏惧虫蚁，风衍为此还特地跟随大蛊师学了蛊术，制了香曩为刘昭避虫，各色虫蛊也从不让刘昭看见。如听见刘昭主动这样说，风卓只觉得难过。
“先替我止了头痛再说。”刘昭单手按了按额角，转开眼避开风卓的眼神，“哪里就值得你这样紧张了？本王年纪也不小了，没道理再为几只虫子娇气。”
话虽如此说，风卓引了蛊虫咬住他手腕内侧的时候，刘昭还是忍不住抖了一。他低垂着眼压觳觫，遮掩似的动了动手指。
用蛊只是一瞬，待收了蛊虫，刘昭眨眨眼，额上冷汗收了，脑中一跳一跳的疼痛确实缓和不，眼眶也不再发胀。他勉强笑笑，“你哥这手段着实精妙，等他回来，本王要好好赏他。”
洛严在外面略等了一会，便被丁喜引着，了外厅，直接进了私密的内厅。
这小厅内摆设素净，烧着地龙，一入内温暖如春。刘昭从上首的位置上起来，薄唇笑，星眸凝光，仍是一副从容姿态，开便是直切主题，“征西军反叛，严尚书看来我有几分胜算？”
洛严心道，禁军力薄，这些年疏于操练，只怕连一搏之力都没有，嘴上却也跟着笑道，“京城禁军不多，但胜在城防坚固，必要时城中积粮维持一月有余。穆贼率征西军进犯，粮草却未必充足，依老臣看以一战。”
刘昭微微笑了笑，叹息着把玉白的手指放在茶盏边上晤着，“洛大人何必安慰我，这京城的防卫不堪一击，若是调北境守备军驰援，或许还有一战之力。”他顿了顿，声音阴沉来，“想必向安也跟洛大人说了，现在北境更是离不得人。梁京沦陷最多是政变，若是北境失手，只怕是要改朝换代了。”
洛严不在地捋了捋胡须，眯眼笑道，“王爷别再使唤犬子了，老臣跟着您和陛便是。润平这孩子毕竟不在朝中为官，臣还指望他照顾照顾家里人呢。”
“本王没吩咐过，是洛公子心系国事。”刘昭垂着眼，漫不经心道，“大人放心便是。”
“老臣做不到像张丞相那般，为着皇上连己的独苗都不要。润平……我以前没照顾好他，对不起他娘，王爷若肯体恤，老臣是感激不尽。”洛严神色肃然，“老臣不知梁京守几日，但老臣保证，绝不会让穆贼名正言顺地登上那个位置。”
洛严临走时交了己府上和庄子的私兵，又刘昭敲定了各处守城的将领，离开时夜色已深。
刘昭觉得刚刚被蛊虫咬的那一已经过了劲，头又隐隐地疼痛起来。洛向安拿着线报转入前面，无奈道，“王爷何必跟我爹说这些，他急着撇清己和洛家其余人的干系，也不过是想保家里妇孺。这些事我会处理。”
“当年长公主和大蛊师伤了你，你记恨穆家到天。怎没见你恨我？”刘昭皱着眉喝那一晚凉透了的梨汤，居然觉得神智清爽了几分，“你吃了那些苦头，还不都是拜我所赐？”
“王爷身不由己，又何必说这些。”洛向安雪白的脸上露一个嘲的笑容，“长公主骄纵恣睢，王爷养在宫里倒是好过在她跟前。”
“说多了。”刘昭那手指了指他，己合衣歪倒在榻上，“留北境五县的消息就去吧，你的
责任在洛家，不在宫中。”
洛向安想起己第一次见到刘昭的情形，那时他刚刚从濒死的试蛊中捡回一条命，没想到却被召入宫见到了刘昭。
“你因为试药差点死了，我欠你的。”端坐在主位的小殿挥退宫人，朝他走过来，“试药很疼吧，你有什要求，我都以帮你。”
“殿知道我要什吗，竟然这敢说啊。”洛向安抿着嘴冷笑，目光肆无忌惮地在年身扫了扫，“殿与我是一类人，居然不被厌憎，真是人不命。”
“因为我有用。”刘昭不以为忤，反而颇感有趣地打量着他，“你不喜欢洛家对你的态度？我会说服母后多关照你，你蒙受皇后爱重，他必不敢再薄待你。如何？”
“好。”洛向安咬咬牙，仰着脖子道，“殿，我还想要让那个女人死。”
“哦，洛夫人啊，是了，她不是你生母。这不难，是你确定要我怎做？”刘昭轻轻歪了歪头，疑惑地看着洛向安，“我以为你会想要亲手报仇呢。”
洛向安倏地抬起头，警惕地盯着刘昭。
刘昭视若罔闻，握着一块半旧的玉佩摩挲，“这样吧，你尽管随意，若是洛府的继夫人了什事，我保你不被追究，如何？”
洛向安的拳头松开又握紧，终于答道，“谢殿。”
“应该的。”刘昭似乎对那枚玉佩失了兴趣，把随手扔在桌子上，“别总是一副凶的样子，你生得这样好看，要学会示弱，被别人怜惜也没什不好。”
洛向安从回忆中依稀看见了刘昭天的影子，这次他恭顺地弯腰去，默默退了内厅。
示弱。
殿也是以示弱的，只要他把己的身份向穆尚真和盘托，未尝没有生还的。毕竟这些年来他本就对穆氏庇护有加。
殿不是我，洛向安回头望向肃立在夜色中的齐王府，清醒地想。
他早就已经活成了皇子了，他如就是刘昭。尊贵骄傲的齐王是不会以此求生的。
刘昭整个人笼在影影幢幢的灯影里。
这几日都宿在书房的暖阁，日破例回了一趟寝殿，倒像是不习惯了一般。许久未剪的烛芯爆一簇短促的灯花，烛火摇曳着映错了人的身影。
他安抚己。
刘昭呻吟着，破碎又顽固地倒在这样的灯影里，蟒袍火似的明亮，白瓷似的颈子汗津津地蹭在锦被上。这是年以来最寒冷的一天，却被他过成了滚烫的夜晚。手指反复刮过柱体的前段，张开的小孔溢湿热的腥膻。
“唔……”刘昭喟叹。只有这样意乱情迷的时候，他才抛开桩桩俗事，躺在欲望里的仅是他己。指腹那样软，掌心握不住湿滑挺翘的一根，于是双手交替着伺候己炙热的欲望。
他太累了。日来积累在眉间的风霜都随着欲火化成了春水，从那妙处潺潺地流来，一夹腿便染湿了被褥。刘昭清澈的眼底堆积着混乱和贪婪，这是他从不回避的欲望，就像他想要过激地刺激己的身体，就像他默默地渴求着陈松一样。
陈松。
这个名字一落进脑海，就像一泼滚油落了水，激烈地飞溅起来。刘昭急匆匆扯了帕子，仰着面攥着己搏动的阳物，呻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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着发泄来。
“唔……”他软软地躺在被褥之间，动了动修长的双腿，裹在灿烂的蟒袍里踢着床单，把细长的手指放入了己的体内。
其实想通了也没有什。一开始就是露水贪欢，循着欲望的指引把小质子扯上了床，意外地动了长久之心。所以回到各的立场上，也无需过怨——这只不过是退回到他原本该有的关系上罢了。
退回到两具忠于欲望的肉体罢了。
刘昭按压着水淋淋的花穴，指尖寻到日夜渴求的花心徐徐揉按，快意潮水般袭来，他大睁着双眼，落泪来。
只是惜了。他蜷缩着脚趾，急喘着扣挖着那处敏感的软肉，忍受不住地哆嗦起来。
惜了，披着责任的伪装前行了这久，那还是他唯一一次向着外界撕开了一条子，放纵了己的欲望。
不是刘昭，不是齐王，亦不是皇叔，仅仅是作为这缕游魂的他，己的欲望。
烛火光晕团团，幽幽地燃烧。
刘昭迷茫地笑了笑，濡湿的长发散落肩颈，酥麻浸透了身体深处的关窍，他咬住被角，挣扎着快速碾过花心，迎来了颤栗的高潮。
燥热在室内慢慢消散，他疲惫地挪动长腿，夹着被褥缓缓磨蹭，试图延长快感的余韵。
风卓已经去了宫里，门当值的暗卫是个年轻面孔。他不敢直接进来，只是敲了敲门，“王爷，有军报。”
刘昭用帕子揩了揩手，清澈的眼睛再无媚意，“说。”
“王爷，穆尚真发了檄文，指您……您跋扈专权，征西军摆锄奸勤王的旗号……樊城，沦陷了。”
刘昭缓缓起身，随意拉过床上的薄毯披着，淡淡道，“召集内阁，告知他本王卯时要商议守城事宜。备水，我要沐浴。”
千山雪落，北境严寒的霜爬上了城墙。潞城城墙上的守军忽地从清晨的困乏中惊醒，远处一片甲胄的银光正在逼近。
“这是……不，征西军不是在南边吗？”
“不对，这不是反贼，是、是陈国进犯了！”
潞城知府慌忙扶正帽子，爬上城墙，眼睛还带着从睡梦中惊醒的恍惚。
一片整齐森寒的铁甲逼近了，当先一人白盔白甲，近卫拱立，举起长枪，露一双湛湛的凤目。
彼处，穆尚真把穆小竺留在樊城，头也不回地打马离去。他的身后，征西军如黑暗的潮水，向着东北方向的梁京奔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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