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去留 剖心意太傅断情孽 试杀机质子怜温柔
书名: luan灯花 作者: 海牛123 分类: 耽美

        “阿岚……阿岚?”

        贺岚一身绯红的官服,跪在龙榻前。刘旻已经病了有些时日了,虽然太医不敢直说,但大家都明白这意味着的什。

        太子刘湡前些日子暴病身亡,给了病重的刘旻致命一击——病床上消瘦的皇帝几乎说不什话,只是用手拍了拍贺岚的肩膀。

        这轻轻的一拍有千钧重,贺岚觉得己一直沉,沉,耳边有先皇细细地嘱托,还有先太子意气风发的许诺。

        有人在耳边叹息,聊胜于无的白裘裹在身上,他坐在营帐前,看见他的将军提刀浴血,了马,快步上前,把他拥在怀里。

        雪一直,他的手指渐渐失去了知觉,身体落在洁白的雪地上,然后一直沉去。

        沉入到污泥里。

        “阿岚!”

        腥臭的泥浆入鼻,谩骂和撕扯充斥着耳膜,贺岚猛地弓起身,浅色的瞳孔涣散着颤抖,他大喘息,被一双熟悉的大手揽入怀中。

        “阿岚!”穆尚真焦虑地抚着他的胸,擦拭他头上的冷汗,“你醒醒,别睡了!”

        贺岚浑身发冷,哆嗦着靠在穆尚真怀里,过了半晌才缓过来些,声音发哑,喉头腥甜,“别藏了。”他虚软的手推了推穆尚真背在身后的手臂,“我没那胆小。”

        穆尚真心里发苦,把手里喷溅了血迹的帕子扔在地上,勉强笑道,“不碍事,咳来就好了,你每次也是这样好起来的。”

        贺岚觉得荒唐,略歇了歇,轻声道,“你说我养好了,就不纠缠我,是不是真的。”

        “是,以后你怎样我都依你。”穆尚真仍旧慢慢抚着贺岚的背替他顺气,“我不逼你了,再也不逼你了。医……太医说你常年心气郁结,思虑过度,再这煎熬去……不太好。”

        贺岚平静地点点头,苍白的嘴角带一抹笑意,“你啊……明明在沙场上杀伐决断,怎在这些事情上这样优柔寡断。你既然听从宝阳长公主的安排,那就早该有这样的觉悟。”

        “我……我是真的喜欢你,所以才丢不开。”穆尚真木然道,“我总想着,有那万分之一的,你会来我这里……阿岚,对不起,我把你看轻了。”

        贺岚似乎厌倦了,闭着眼睛半天没有说话,外面送了药进来,穆尚真一勺一勺喂他喝了,然后把人安顿在床上。

        “我一直爱你,这是我最愚蠢,最无法控制的事情。”贺岚忽然轻声开,“阿真,你懦弱、愚孝、不忠,你不值得我这样日夜辗转地放在心里念着。这虚伪的爱会彻底毁掉我。”贺岚的笑容几乎称得上是温润的,目光柔和地落在穆尚真脸上,“你已经有了妻,也有了己的谋划,我必须要离开你、放弃你,才够继续活去。阿真,你明白吗?”

        穆尚真用颤抖的手碰了碰贺岚的脸颊,“是吗,只要我放手就够了吗?”

        “对。”贺岚有些怜悯地看着穆尚真,“你要离开我,就做得彻底一点,不要再回来了。”

        穆尚真俯身,轻轻吻了一贺岚的额头,“那好,我天就走了,等你好些,会有人送你回府,我保证,不再为这些事现在你面前。”

        贺岚叹息一声,“那就这样吧,穆将军。”

        京郊的这块地方向来是京中皇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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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修建别院的首选。陈松也是第一次到刘昭的别院来,屋子里一应陈设都是简单雅致,没什过多的装饰。

        刘昭站在窗前,见外头雨还未歇,景致也看不清楚,无奈一叹,“好容易借着休沐跟皇上告了个假,想着带鹤归来解解乏,就赶上这样的天气。”

        陈松过来替刘昭解了带着潮气的外衫,换上干爽的衣裳,闻言笑道,“终日案牍劳累的是殿,我哪里需要解乏。”

        “再不带你来一次,你也要走了。”刘昭丝毫不掩饰己对陈国情报的了解,随说道,“你回去也该准备即位了,这种事早不迟,就算当贵妃和几个小皇子支持你,也不托大,毕竟夜长梦多。”

        陈松抚摸着手上那只扳指,淡淡一笑,“殿曾我说过,先皇和淑仁皇后跟您十分亲厚,这在皇室中是有的了。”

        “是了。除了姑母宝阳长公主,我之间算是难得融洽的了。”刘昭怀念地点点头,“姑母也是在皇兄立后一事上颇为不满,才渐渐疏远了。不过皇室多有些矜,她也只是看不惯皇嫂的家世低微罢了。”

        陈松年纪尚轻,俊雅的面容总是让人生不起防备,“我幼丧母,继后多年无子,嘴上说要将我作亲生子抚养,却渐渐把我身边的人都遣走了,现在的贵妃也是在父皇立我为太子之后才开始暗中相助。”

        “鹤归在故国……做到如这个地步也不容易。”刘昭牵着他在桌前坐,轻轻拂去陈松前额的几滴雨水,若有所思,“贵妃帮你,也是为了扳倒继后,她母家势力式微,借了你母后娘家的力,好歹讨一个日后安稳。若是我处在鹤归的位置上,只怕也做不到这种程度。”

        陈松斟茶的手腕微微一颤,却依旧稳稳地把水流注入杯中,狭长的凤眼温顺地垂来,“王爷金尊玉贵,怎会做那暗处谋算之事。但凡以以实力阳谋,鹤归也不会远避大梁。”

        刘昭柔软的指腹在杯缘上轻轻滑过,轻声道,“鹤归为何日要我来这里?我以为你会推托临行繁忙,不会独一人上我的车。”

        “殿。”陈松低声叹息,“您难得来一趟,我怎不应……”

        “你知道我说的是什,陈松,你是进京为质的世子,你应该明白,为什大梁这多属国,单单陈国要送皇子过来。”刘昭清俊的眉眼依旧温和,是却隐隐透威势,“陈主觊觎大梁已久,屡屡在边境试探,而……你又多次卷进大梁宫廷秘事,你就不担心……我不放你走吗?”

        陈松终于抬起眼睛,收敛笑意,“听凭殿安排。”

        窗外雨势愈大,刘昭默然不语,远处隐隐有电光闪过,别院外的草木随风倒伏,落叶萧萧。

        “听我安排?”刘昭温热的手掌托起陈松的,拇指抚摸他的脸颊,“我舍不得杀你。”

        “这是陈松本意。我……我的确不喜欢任何事脱离掌控,但殿不。”陈世子的眼睛定定地望着刘昭,似乎想从摄政王难辨喜怒的脸上看什,“是殿让陈松早日离开,故而陈松信任殿。”

        “我让你走,是因为我护不住你了。”刘昭淡淡地说,“张丞相希望你留,穆尚真的征西军也不希望你走。是杀了你又怎样,陈国一任君主是任何人,都根除不了他的野心。”

        陈松的手指动了动,最终还是乖顺地垂落在身侧。

        “况且你留来,其他人即位,也不会在乎你的死活。”刘昭的手轻轻拂过陈松的脖颈,然后撤了回来,端起微凉的茶饮了一,“没有人在乎的质子是没有作用的,所以我让你走。”

        陈松的坐姿有些僵直,他勉强笑了笑,“多谢殿。”他沁了一层细汗,心里却酸软。

        阿昭说了这多,与其说是试探我,不如说是说服他己。陈松遗憾地想,惜了,我并不是值得他如此轻信的君子。

        “好歹我与你有肌肤之亲,还不至于如此凉薄。”刘昭望着窗外渐弱的雨势,淡淡一笑,“鹤归,你手上的扳指……是我一件旧物改的,不值什,只是我己一直舍不得。你替我收着吧,以后做个念想。”

        贺岚回到家朴素的卧房,小梅麻利地收拾了屋里,然后把清淡的粥菜端了进来。

        贺岚只是懒懒地躺着,等那憨丫头退了,才拉开抽屉,默默翻阅裴永和张钰带来的证据书信。

        他的手忽然顿了一,在整理过依旧凌乱的信件中,有一页缺了一角。

        贺岚面无表情地把一叠信件放了回去,他记得这一页,因为在之前验看的时候,他曾无数次皱着眉,疑惑这页书信落款的花卉小印为何如此熟悉,却又记不起来。

        现在他记起来了,这是宝阳长公主生前的一枚私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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