饭菜很丰盛。陆父果然是个深爱z国文化的人,餐桌上的饭菜都是很经典美味的z国佳肴。
看着色香味俱全的饭菜,季臻感到肚子在叫,在陆父陆母都动筷子后,他也去夹了他眼馋的红烧肉。
以前的季臻什么都不在乎,唯一注重的就是口腹之欲。食物是他慰藉灰暗人生的良药——即使他的“病”只有开始没有结束。但他还是喜欢用好吃的把他填得满满的,但填满之后,他心里剩下的便是空荡荡。他一直不知道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感觉。
现在他终于知道那种空荡是什么了,是对“家”的渴望。
似乎发现季臻爱吃肉类,陆郁也再次给他夹了一些肉,二陆父陆母分别给他夹了一些菜。
他看着周围温馨的一家人,还有细白米饭上色泽鲜艳,红亮的红烧肉以及脆生生的青菜,突然就感觉那种一直以来的空洞被填满了,有了别样的满足感。
“咔”,天蓝色的杯子放在了他跟前,季臻还在与一块青菜作斗争。
“慢点吃,是新的杯子,喝点水别噎着。”
陆郁几乎没怎么吃,一直在给他夹菜。季臻含着嘴里的青菜,在陆郁的轻声嘱咐中心中泛起了涟漪。
“嗯。”
真好。是真的就好了。季臻吃完最后一口米饭,对陆父陆母笑着感谢:
“超级好吃。好……幸福。”
似乎斟酌了很久,那两个字才从口中蹦出,陆母弯了眉眼,道:
“这么多年辛苦你了,好孩子,把这里当第二个家吧。我和老陆都很喜欢你,经常来吃饭啊。”
陆郁果然告诉她了。
季臻心里有点涩涩的,但他心里依旧无法自控的“咕嘟咕嘟”冒着泡泡,甜的不可思议。
虽然是对“季臻“说的。但他很希望这句话在他“活着”的时候有人对他说。
不可否认,他一直想要一个家。有着温暖饭菜香气的家。
但他已经死了。
饭菜的热气氤氲了陆母温和的眉眼,季臻点了点头,由衷地笑了。
陆郁静静地看着他的笑容,眼里是带笑的少年。
晚饭过后,季臻自然被要求留宿,也正合他意,毕竟晚上可以做很多事情呢~
比如排练那个短小的话剧。
陆郁的家里很大,自然也有很多客房。季臻被安排住进了陆郁旁边的一间客房,由于是临时起意来的陆郁家,季臻除了一个书包没有带任何换洗衣服,于是陆母拿了几件陆郁小一些的时候没穿过的衣服给他洗澡后换。
夜幕降临,星星低垂,交错着闪呀闪。晚风清凉,陆郁关上了窗户,两个人在陆郁房间排练话剧。
【皮诺曹活动着关节,面色僵硬,如同一个木偶。】
哦对,他就是一个“木偶”。一个活了的木偶。
陆郁看着他,目光温和而怜悯。
季臻扁了扁嘴巴:
“那些可恶的歹徒把我吊在了树上,临走前还说明天也要来,等我死后,金币就可以吐出来被他们捡走了…”
他声音轻轻的,看起来十分委屈,但滴溜转的眼睛让这话看起来可信度并没有那么同。
陆郁弯起嘴角:
“那几个金币现在还在吗?”
季臻左手贴着裤缝,摸了摸口袋,无辜地睁大了眼睛:
“不在了。”【皮诺曹骗天使说。其实金币就装在他的口袋里。 】
【皮诺曹的话音刚落,鼻子就长出一大截。】
季臻继续骗着“天使”,“天使”也从容地看着他鼻子一点一点“长长”。
【最后, 皮诺曹的鼻子长得可怕,他的头也不能活动了,不是碰到床和玻璃,就是碰到桌子和墙壁。如果把头同同仰起,他的鼻子就要挨住天使的脸庞。】
季臻盯着陆郁,细微的喘息声在房间里很明显。陆郁见状轻轻地笑了起来。
季臻有些羞恼地看着自己的“鼻尖”,害怕又生气道:
“不要笑我,好不好?你坏死了,你为什么要笑我?”
陆郁压低了声线,目光深沉,他伸手揪了一下季臻的鼻子,在他气愤的眼神里道:
“因为你是个小骗子。”
他没有说原话,但是意思和天使的话相近。那种狎昵的态度太过轻巧,季臻总觉得他发现了什么,但又不好去询问,也不好继续接下去,就撇过了脸,看向书桌上的台灯。
暖融融的光照亮了陆郁的房间。被刻意忽略的属于陆郁的气息再次包裹住了他,他突然有些脸热。
“傻瓜,撒谎可以看出来。你一撒谎腿就要变短,或者是鼻子变长。”
这是原话,但发现了不对的季臻总觉得有一些情绪变了。
顶着陆郁的视线,他开始觉得自己像极了“皮诺曹”,想要离开这个明明很宽敞却让人觉得很窘迫的房间了。
【但由于鼻子太长,顶住了墙壁,转不过身子,所以怎么也出不去。】
因为是个骗子,他被自己“困”住了。
陆郁伸手拂过季臻的眉眼,却听见外面陆母的声音:
“小臻,你洗澡吗?你的房间里的沐浴露给你放好啦,早点洗澡睡觉啊。”
打破了这粘稠的氛围和光影。陆郁张了张口,最终只说了一句“晚安”。
季臻低着头,快步走出了房间。随着最后一缕细长的影子溜出门缝,他在这个房间的温度渐渐消散了。
陆郁没有去挽留,他看着季臻离开,手上热度淡去。
客房的卫生间里。快速回来的季臻咬住了下唇,看着镜子面前的自己——面色红润,一汪桃花眼明亮得不可思议,心脏在不规则的疯狂跳动。
他怎么了?
仿佛被反攻略了一样。他舒缓呼吸,心情渐渐平息,意外的有些迷茫。
他感觉到自己的变化了。明明更羞耻的事情都做过了,但居然会因为一个不谙情事的男生的一些话语就变得如此纯情。
他手指轻轻触碰着镜中的少年,热水冲刷着他带进来的寒气。
雾气缭绕。他伸展脖颈,水珠从他身上滚落下优美的曲线,拍打在地面上,破碎成溪。他颓然地合上眼睛,任由水流冲刷。
那么,他还是他吗?
系统不知何时凝成了一个白色的实体光球,脱离了季臻的脑海,莹莹地照着闭上眼的季臻。
晚上十二点。陆郁合上了书,深夜总是安静又宁和。他摘下度数不同的眼镜,伸出那只抚摸过季臻头的左手,放在桌子上,静默了半晌,突然起身把书放回了书架,然后找出了另一本书。
他快速翻看,在某一页停下。
“啧。”
他把书签夹到了那一页上。
院落蟋蟀的声音被风卷得禅和,几盏路灯洒下依旧温柔的光晕,点亮了晕沉的夜,送来清和的困倦。
“咔哒”房间里的最后一盏灯也熄灭,一切陷入夜的梦境,静谧得仿佛连清
浅的呼吸都能听到。
那么安静。
——不论如何,我们终将迎接新生。
陆郁第一次很快就入睡,还是没有噩梦的夜晚,两个人只隔了一堵墙壁,却不约而同,一夜无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