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承雨回到邱大人的官邸之後,虚心得接受了那博士耳提面命的一顿批评,并严格得规定穆承雨必须待在家里静养,不允许他再操心别的事情。
邱大人并不在官邸里,他这一趟公差是外出各邦巡访,是年度非常重要的公务,有些特级行政区甚至连对外通讯的方式都没有,但邱成鸢还是会尽量抽空跟穆承雨通话。
既上次的毛木兰花,邱成鸢又陆续寄了不同地区的季花送给穆承雨,都是他巡访经过的地点,其中让穆承雨印象最深刻的就是蝴蝶花,这是蜿国的特有种,而这次随着花株一起送到的礼物也不是酒,而是一小瓶气态的花香水,瓶里锁着一朵完整繖型花序的蝴蝶花。
标签上仍旧书写了一行字:Chivalry。(骑士精神)
其他的还有北邦绵城的冰茶花,标签上的字迹是:Modesty and dignity(谦逊的尊严);西域苍城的密刺蔷薇,标签上的字迹是:Unwitherable passion(永不凋谢的热情);南郡澜都的千杯斛,标签上的字迹是:Fatherhood。(坚毅的父爱)
最後一种花则是来自新国的紫月季,而且并没有附赠任何小礼物,也不是像其他花那样寄送一整盆带土的花株给他,穆承雨收到的时候,就是一整束怒绽的紫色玫瑰花,上面夹带着一张小卡片,留下了一行字:Phosphenes bubble。(幻觉般的美丽泡沫)
穆承雨大概可以理解,邱大人以前年轻的时候是怎麽风流倜傥的,据说把当时所有身分地位的名媛淑女都迷得晕头转向,让其他政敌家同辈份的Alpha少爷都气得莫可奈何。
邱成鸢回到官邸的那天,夜已经深了,穆承雨正在熟睡,他悄声得走进卧室端详了承雨的睡颜好一会儿,才又悄声得关上门走了出去。
大半夜的,把有点年纪的那博士叫来家里可能不太厚道,但把小廖叫过来就没有什麽问题,邱成鸢去浴室洗漱的片刻,廖芩桦已经坐在会客厅里喝了小半杯的咖啡。
「麻烦你这个时间跑一趟。」邱成鸢道:「承雨这次怎麽回事,真的只是疲劳过度造成的吗?」
「疲劳过度就已经是很严重的问题了。」
廖芩桦与邱成鸢相识超过二十年了,口气很是熟稔:「我跟你实话说吧,那博士也是这样想的,我们都觉得穆公子有点多重器官衰竭的徵兆。」
邱成鸢脸色一变,廖芩桦赶紧解释道:「是徵兆,徵兆而已,我们就是根据一些血液数据跟影像检查推测的,他现在整体已经没有大碍了,就是有点贫血跟营养不良而已。」
「要怎麽预防?」邱成鸢沉声道,俊美的容貌也严肃得板了起来,神情看起来锋利而冷酷。
「只能尽量减少身体器官的负荷,生活规律,饮食控制,然後千万不能再让他过劳,另外太强烈的情绪起伏变化,都可能造成他的心脏出现问题。」
廖芩桦老调重弹了不晓得几回,他相信那博士肯定也是反覆叮嘱了好几遍,但还是会发生突发状况在穆承雨身上。
「我知道了。」邱成鸢像是在心底决定了什麽事,略显疲态得坐在了沙发上,廖芩桦已经从小炉上煮着的热咖啡,倒了一杯推到他的面前,颇有要长谈的意思。
「……」邱成鸢原本没有打算要在半夜喝提神的饮料,但最终还是端起咖啡啜了一口:「你想说什麽?」
「你跟我说说吧,上次穆公子在军事基地出了意外,我以为依你的个性,绝对不会再让他离开你的眼皮子底下一步,怎麽这次就依着他让他跑那麽远的地方去,我瞧着穆公子的性格还算乖巧,不像是会无理取闹的人。」
「你说的没错,依我的个性是不会允许他到处乱跑忙个没完,也不知道好好休息,饭也不爱吃。」
邱成鸢摇摇头,满溢的怜惜远远大过於谴责,道:「我不知道你有没有看出来,他的心情不好,虽然掩饰得小心翼翼的,但我还是看得出来,他并不开心。」
邱成鸢徐徐道,磁性的嗓音宛如袅袅升烟:「自从去年他离开茶城来到燕京之後,他其实一直以来时常流路出忧郁的模样,人是很乖没错,不吵也不闹,平白让人心疼,他的思想跟作为都很消极,他并不是不肯好好照顾自己的身体,而是……」
「……他深信自己时无多日。」邱成鸢略带伤感而冷静得道出了事实。
「忧郁症吗?」廖芩桦似乎很诧异,毕竟从外表完全看不出来,他赶紧问道:「那博士知道这件事吗?这,得介入治疗哪,有安排心理医生吗?」
邱成鸢摇摇头,唇角浅浅勾了一下,似笑而非笑:「他防心太重了,这跟他的身世或多或少都有牵连,他心底深处藏着一个没有人知道真相的秘密,我想要听他亲口告诉我。」
这就不是廖芩桦能够再劝的领域了,他尝试用鼓励的方式告知邱大人另一件值得欣慰的好消息:「穆公子明显对你的信息素产生的依赖,比我跟那博士预期的都还要好上许多,他在情绪上被动产生的焦虑,可以藉由你的信息素得到舒缓,这其实就算是广义而言的暂时标记了。」
邱成鸢轻哂,并没有太多的喜悦,他的目光沉静而深邃,道:「这不够,我要他渴望我的安慰,心甘情愿得没办法再离开我一步,我要成为他想要活下去的理由,」他停顿了一下,轻声道:「……我想要他开心。」
廖芩桦心忖着,邱成鸢这辈子过得顺遂无阻,官场上平步青云,情场上无往不利,春秋鼎盛的年纪就坐拥了半个邦联,再也数不出几个能够活得比他更加精采辉煌的人了,没想到却栽在了一个小了他十几岁的男子身上。
「往後要请你多往来这里,老那虽然是权威,但他毕竟是Alpha,会有许多不方便的地方。」邱成鸢道:「彩莹也算是你看着长大的,承雨他的状况比较特殊,但我信任你,富有经验及耐心,他的个性你也知道一些了,不会随便胡闹的。」
这整句话都充满了歧异,先不论那句胡闹的定义是指什麽,在廖芩桦眼中看来,明自知身体底子差还把自己搞到过劳晕倒,这就算是超级胡闹了;而邱成鸢的另外一句,说他富有经验这事儿,更是让廖芩桦挑起了眉头,满脸汗颜。
他赶忙否认澄清道:「我哪有什麽富有经验,你别给我扣帽子,你什麽时候把人领进家门过了,这麽二十年间我也就只见过穆公子一个,而且在你家里,我唯一诊治过的Omega就是彩莹小姐,哪里来的富有经验,到时候要是穆公子问我一句,我这里解释不清哪。」
邱成鸢冷灰色的眸子瞥了过来,似笑非笑道:「你这张嘴不像是会解释不清的样子。」他言归正传:「照你的意思,短暂标记有奏效的话,那他岂不是该对其他人的信息素产生排斥性。」
廖芩桦愣了一下,如实道:「这是当然的,要强过您的信息素,应该是找不到……」
邱成鸢轻笑了一声,温馨而惬意的居家采光之下瞬间变得危机四伏,只听他冷冰冰道:「你们把他从湘城接回来的那天,白杉城究竟留了多少信息素在他的身上?」他口气凌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