狄仁杰领了这小耗子回去，便吩咐下人给他换了衣裳。这衣裳用的是上乘的云锦布料，掺用着金丝银线，用孔雀羽毛点缀花纹。这丝绸是益城的丝绸，那孔雀羽毛也用的是云梦泽的，那帮李元芳梳洗的侍女直在心里啧啧称奇。

        这孩子模样的半魔种满身风沙，一席破烂衣裳许是穿了许久，想也不是狄大人的孩子——怎的有这番待遇。

        花红还须绿叶衬，折腾一番，这落魄的小耗子转眼就成了一位清秀标志的少年儿郎。狄仁杰是雇他来还债的，做贴身小厮月钱一量。两人心中各有盘算，李元芳眼下正缺住处，在府里当个小厮却也不赖。至于狄仁杰，有的是方法让他家小耗子在多欠些银子。

        自此李元芳便上了工，白天随着狄仁杰在大理寺办公，夜晚便在狄仁杰院子的厢房歇息。李元芳是个能吃苦的，什么事情都抢着去干，应狄仁杰总不想让他累着，便使他空闲的时间很多。他自己呢，到是跑到院子里去抢那些姑婆的水桶扫帚，自己给自己找活干。

        想是个耗子的原因，动作麻利又细心，没有那件事情是令这些姑婆不省心的。只是大家心里都明白，虽明面上李元芳是府里的小厮——可那家的小厮穿和主子一样金贵的衣裳，那厢房早就空了多年了，今个却叫他住了去。

        这京城里，哪家大人院子里的厢房不是给贵客密友的，便是叫龙妻贵妾们小憩的。

        狄仁杰多年无妻无妾，连个暖床的丫鬟也没有。现在突然冒出这么一个小东西，能不叫人惊讶吗？能不叫人好生的护着吗？

        李元芳自然是没想到这些层面的，他是个西北来的“蛮子”——不识字也不懂礼节，更不懂这些闺门的弯弯绕绕。他只觉得自己这一天天充实的很。婆子拦不住他，活少了自然是同兴的，却又怕叫狄大人认为是自己这些下人苛待了他去。在说来，让一个主子模样的小东西跑来跑去的打杂——让谁看了都渗的慌。

        众人慌慌忙忙的看着他上蹿下跳的忙了三天，都觉得这三天活少了心却比之前还累了。好在，狄仁杰终于是忙完了——可不是，那狄仁杰是连夜快马加鞭赶完了半月的文案。

        自从见到李元芳的第一眼，他的心情就没有平复下来。理智压抑着他，他不想自己在李元芳心里是一个强人所难的怪人。

        他让李元芳做的第一件事情就是学习读书写字，而自己就是李元芳的老师。李元芳这几天话已经讲的很利索了，性情也开朗了不少，干什么脏活累活他都是不介意的。唯独读书写字——

        这是来书房的第三天了。

        那耗子半个脑子探出门框来，大耳朵死气沉沉的耷拉下来，皱着眉头一副可怜兮兮的模样。

        “过来，今天不读书。我先教你写字。”

        ——摇头

        “过来。”声音冷冽了几份。

        ——吓得一溜烟跑了过来。

        李元芳看着前面的笔砚纸墨，只觉得头晕目眩。想他在大漠的时候何曾这样怕过一个人，可这狄仁杰手都不必动，就是那好听的声音冷上几份便能叫他心里发颤。因而便没骨气的到了这长桌前。

        李元芳还在心里嘀咕，又忽然被后身后环住他的狄仁杰吓到了。

        “别动。”从头顶传来的温润声音打住了他。

        一双骨节分明的大手就轻轻的覆在李元芳的小手上，那双手修长白皙，却是粗糙磨砺的，掌内带着长年习武的老茧。

        “我先教你握笔。”

        紧贴的躯体，温热的体温，李元芳难以自持的红了脸，心里扑通的乱跳，估计狄仁杰现在说什么他都会同意，现在连说出的话也较平时软绵了几份：“是，狄……狄大人。”

        软绵绵的声音一落下，李元芳却感觉身后的呼吸忽然间急促了起来，一个燥热粗大的未知物体顶上了他的臀瓣，不偏不倚的卡在缝隙中间，还未多想忽得一把就被狄仁杰粗暴的推倒在了桌面上。他本就是背对着狄仁杰的，这一推便将他的臀部正对着狄仁杰。小腹又狠狠的撞到了桌延，疼的他闷哼一声，这样的姿势连青涩的小耗子也觉得羞耻，下意识的便努力的往前缩，

        “狄大人！”小耗子连忙半撑起身子，回头去看狄仁杰。

        不看还好，这一眼又让他心里止不住的发颤。那样阴郁低沉的目光，像是要把他包裹到窒息般的缠绕到身上，他只觉得下一刻就要被眼前这个可怕的男人吞入腹中。

        狄仁杰觉得自己要疯了，多少了年了，多少年没有听到这一声“狄大人”了。那样怯生生的，青涩的少年的声音让他一下子起了反应。现在，李元芳那双大眼睛带着疼痛的泪水正单纯的望着他。让狄仁杰更想把李元芳压在桌上，扒光衣服，狠狠的贯穿他，让他发出动情的喘息。

        还不是时候……惊人的理智让狄仁杰克制住了自己，为了免受这样的折磨他急匆匆的逃离了书房。

        而那只耗子看着狄仁杰的背影更加疑惑了。刚刚自己不过是叫了几声“狄大人”罢了，况且这府里上上下下的那个不是这么称呼他的呢。

        这件奇怪的事情在他纯情的心里泛起了不大不小的波澜，既难堪又羞涩，他似懂非懂。

        之后的日子，李元芳还是照常学习，也随着狄仁杰练武。在喊他声“狄大人”也没有出现奇怪的反应，只是偶尔还会有微微的愣神。两人也都心照不宣的没有在提及那天的事情。

        若是晚上，狄仁杰也会带着他逛长安的夜市。

        点点灯火汇银河，声声吆喝成乐章，挂起了招牌，热情待客。李元芳是个单纯简单的人，绫罗绸缎，金银珠宝通通不感兴趣。倒是对摊贩上的小玩意，小吃食很有兴趣。

        短短几日，便买了一箩筐的小物件，什么小孩儿的拨浪鼓啊，女娃娃的小镯子啊……

        李元芳觉得狄大人对他太好了……好的让人难以相信。

        半个月下来，那样沉重的龙溺几乎让李元芳沉醉了。同时他也感到深深的不安，这过分的龙溺真的是属于他的吗？

        他时常觉得狄大人望向他的眼神——那双金色的琉璃眼，深邃的，带着他看不懂的情愫。

        在王者大陆上活了上千年的管理者，过分理智的长安神探，为什么会对一个卑微的半魔种如此上心呢？

        他想，那样的眼神真的是在看他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