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不行我还是光在后殿批阅奏章件。” 一场重大的变革,就这样在床上被轻描淡写的决定了。 早朝时,百官惊异地发现,在高宗皇帝御榻的旁边,吊起了一扇翠帘。翠帘后,一个身着大红朝服的女人的身影若隐若现。 “这不是皇后吗,她也来和皇上一起并列视朝了。”群臣间都小声嘀咕着。 李治坐在御榻上咳嗽了一声,“朕身体不好,特准皇后临朝辅政。” “好,好,陛下英明、英明,早就该让皇后娘娘临朝听政。”许敬宗竖起大拇指连连夸道。“上宫仪呢,怎么不见上官宰相?”李治伸着头,在上朝的队列中满处的寻找。 “启奏陛下,上官仪和宦官王伏胜、废太子忠等人密谋造反。昨夜里,上官仪率领本府甲士,荷枪带刀,往皇宫而来,被巡夜的五城兵马拿获,现全部看押起来,另外……” “有这等事?”李治问道。“你本该辅佐太子读书,你是如何知道的?” “臣虽然在东宫辅佐太子,但按娘娘的旨意,仍参与京城的防务,所以最先得知,不信请看臣在上官仪家搜获的几十套铠甲。”许敬宗话刚落音,就从殿门口进来四、五个内侍,吭哧吭哧抬进来一些铠甲,往殿当中一撂。 没等高宗李治说话,武则天在翠帘后厉声命令道:“许爱卿,速审鞫上官仪、王伏胜等人,查清有没有其他同党。” “皇上,娘娘,老臣昨夜里一夜未睡,已连夜审清了。”说着,许敬宗从怀里掏出来一卷纸,拍打着,“都已经招了供了,已经铁案如山了,请陛下、娘娘速下处理敕诏。” 武则天看也不看高宗,就命令道:“传旨,将上官仪、王伏胜等人斩首弃市,其家族一并籍没,女眷发配到掖庭充作宫婢。” 许敬宗往背后一斜眼,背后的袁公瑜早悄悄溜出去,执行武则天的旨意去了。杀了上官仪、王伏胜以后,武则天也派人快马加鞭,赶到三千里以外的黔州,赐废太子李忠死于流所。这位可怜的王子,一生郁郁不得志,二十二岁就成了政治倾轧的可怜的牺牲品。同时,因上官仪之败,与其交往甚密的右相刘祥道也因失察之罪被逐出宰辅之列,贬为司礼太常伯。与上官仪有私交的左肃机郑泰等许多朝臣都因与上官仪交通之故,或被流放,或被左迁。自此以后,武则天堂而皇之的临朝听政,大肆安排自己的亲信,太子右中护乐彦玮、西台侍郎孙处约同知军国政事。天下大权悉归中宫,百官上朝,俱称“二圣”。 杀了上官仪等人之后,武则天就着手准备来年正月的泰山封禅大典,指示许敬宗负责刊撰封禅仪注。 麟德元年,武则天就鼓励高宗李治封禅,七月,即诏以三年正月有事于泰山。最初高宗李治不同意,他说:“先帝太宗功德兼隆,由汉以来未之有也,却未行封禅。朕承奉鸿业,十有余年,德未加于百姓,化未覃于四海,若封峦展礼,恐为后世所议论。” “非也,非也。”武则天说,“陛下自永徽以来,任贤用能,轻赋税,薄徭役,民和岁稔;克突厥,平高丽,文治武功。德配天地,情超古今……” “朕哪有这么贤明。” “陛下就是贤明仁慈的圣人嘛。” “封就封吧,先让许敬宗等人撰写个仪注,朕看看。” “已经写好了。”说着,武则天从龙案上翻出一叠文书,递给高宗。 为防止突厥乘间入寇,除加强边境防务外,邀请四夷君长及使臣从封泰山,计划邀请契丹、突厥、奚、昆仑、靺鞨、大食、日本、高丽、新罗、百济、日南等国。 “计划的很周到。”说着,高宗又往下看。 皇帝行封禅之礼,以文德皇后配皇地嘐,武皇后为亚献、越国太妃为终献…… “这,这有些不大好吧?”高宗拍打着手里的文书说,“这亚献、终献,自秦皇以来,都是太子、亲王干的事,这猛一改,弄得宫闱接神,有乖旧典,恐为天下人所耻笑。” “谁说宫闱不能接神?封禅祭祀本以心为主,心至则通于天地,达于神可也,何以拘泥于上古旧制。” “话虽如此,但朕老觉着不合适。” “朕答应你为泰山封禅的亚献,但你也得答应朕一件事。” “什么事?” 高宗鼓起勇气说,“朕想追复长孙无忌的官爵,让其曾孙长孙翼袭封赵国公的爵位,另外,朕想把长孙无忌的灵柩迎回,陪葬昭陵。” 武则天半天不说话,高宗急了,把脸一冷:“说。” “好!我答应皇上,不过,现在还不能做这事,因为时机还未成熟。” “何时成熟?” “用不了多久,三年二年的事,到时候我再和你说。”武则天又吓唬高宗说:“如给长孙无忌等人平反,恐惊动别的旧案子,到时候你有意见,他有意见,还不闹翻了天。”“说以三年为限,到时候就给帝舅办追封的事。到时候你可别后悔。” “行,一言为定。”武则天爽快地说。 经过一年多的筹备,泰山封禅的各项工作已经准备就绪。麟德二年十月二十八日,御驾从东都洛阳出发,百官、贵戚、四夷诸国朝圣者从行。一时间,千乘万骑,各种运送物资的车队连绵数百里。御驾前后的仪仗,旗幡队队,五彩纷呈,戈戟森森,映天照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