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这方法行。”李显觉得此计甚妙,脸也笑开了,他又接着说:“我是皇帝,天下第一,任命宰相还是有这个权力的。” 高宗的梓宫停放在宫里,朝中的事千头万绪,又要遣官把丧期讣告天下,又要加紧给高宗建设陵墓。突厥犯边的战况还雪片般地飞来,忙得中书令裴炎是觉也睡不好,饭也吃不好。李显坐在大殿的宝座上,什么事也议不了,武则天见到他就直皱眉头。 这天,见太后武则天没上朝,新皇帝李显把裴炎召到近前说:“裴爱卿,朕想跟你说个事。” “臣谨听圣谕。”裴炎叩手说道。 见裴炎把自己当皇帝看,一副恭敬的样子,李显点点头,说:“你可知韦玄贞吗?” 裴炎说:“韦大人不是在豫州干刺史吗?” “对,他还在干刺史。我想现在给他升升官。” “皇上准备怎么安排他?”裴炎问道。 “朕想让他干侍中。侍中是宰相,常务执政。” “皇上,臣以为不可。”裴炎恭手说,“上个月,韦大人才由一个七品参军升至四品刺史,如今陡然升至同中书门下三品的侍中,臣恐天下人议论,朝臣中不服。” “有什么不服的,就这样定了,你抓紧安排一下,把刘齐贤调任别职,让韦玄贞当侍中。” “皇上,侍中乃协助皇上处理日常朝政的大臣,非有才者不能担任,如今正值大丧之期,更需要一个好的侍中。韦大人无一点朝中工作的经历,乍一调来,恐也不能胜任此事。” “皇上,此事不好办,就是臣同意,可其他中书门下三品也不会同意,再说,还得过皇太后这一关。”见皇上不语,裴炎又接着说道。 “朕是天子,只要朕愿意,就是把天下拱手送给韦玄贞也没有什么了不起的,何况只是让他当个侍中,又有什么可大惊小怪的。” 裴炎恭手施了一礼,口说:“告辞!”就转身急急地走了。 武则天正坐在白虎殿西侧的一间屋里,一个人静静地,不知在想什么。听近侍说裴炎求见,忙令召进。裴炎进屋来,施了个礼,把李显的话向武则天一学,武则天也比较震惊,问:“他真是这么说?” “此话乃皇上亲口对臣讲的,千真万确。” 武则天沉默了半晌,嘴里嘣出这么一句:“皇上想干什么?” “太后,皇上乃一国之君,金口玉言,说出如此大不敬的话,太后理应颁谕申斥。”裴炎奏道。 武则天叹了一口气,令近侍给裴炎赐坐、上茶,而后感慨地说:“天下有些人认为我妇人家不该干政,更不该临朝听政。可裴爱卿你看看,这朝政的事我不问能行吗?先帝在世时,苦于风疾,不能视事,百司奏事,时时令我决之,我也只得夙兴夜寐,独撑朝政。我要再撒手不问,都很难想像这大唐江山现在会是什么样子。” “太后多谋善断,这是天下人共认的。如今皇帝年少无识,还须太后再临朝听政一段时间。” “显也不小了,二十多岁了,连儿子都有了。他能说出把天下都拱手送给人的话,让我寒心哪。” “太后的意思是--” “皇帝又不是一成不变,非得由哪个人当,显既然不胜其位,李旦的才智虽然不高,但比显为人稳当。” 裴炎恭手说:“太后圣裁。显确实不适合当皇帝,他还逼着臣把他奶妈的儿子,一个姓于的卖油条的提为五品刺史。臣当时认为荒唐,没敢答应他。” “废他为庐陵王吧。新皇帝旦叫睿宗吧。”武则天想了想,似乎随便地说道。 裴炎心里有些激动,心想这废帝立帝的大事,三言两语就让太后给决定了,只是这程序怎样走,裴炎心里没有谱,就问:“太后,废帝事大,一定要谨慎行事,是否要派人先行把李显软禁起来。” 武则天笑了笑,说:“不用。我要当堂宣废帝诏,也让他,让群臣看看,他到底为什么被废的。” “太后,他毕竟在朝堂上还是皇帝,他一旦生气发怒,这事就变得复杂和严重了。” 武则天鼻子里哼笑了两声,说:“谅他不敢。” “太后,不得不慎重啊,殿前的侍卫仓促之间说不定都听他的旨意啊。”裴炎着急地说。 “裴爱卿,这事你别管,到明天上朝前,你到我这里拿废帝诏书,直接上朝堂上宣布就行了。” 光宅元年(684年)二月七日五更天,朝门外等候上朝的文武大臣突然得到通知,说太后口谕,本日早朝改在正殿乾元殿举行。按照惯例,乾元殿是朝议大事的地方,只有在元旦、除夕,以及太子即位或立后等大事的时候,才在乾元殿朝会。文武百官不明就里,都莫名其妙地来到乾元殿,却发觉这里的气氛也大为异常,殿周围三步一岗,五步一哨,羽林军提枪带刀地守在大殿四周,左、右羽林将军程务梃和张虔勖各率麾下的军士站在朝堂两侧,都虎视眈眈地看着前来上朝的大臣。 程务梃按剑在手,站在殿门口喝道:“请各位大臣按班排好!” 众文武慌忙各站各位,也不敢说话,都把眼光投向大殿的门口。一会儿,中宗皇帝李显驾到。一看场面比平时隆重,李显不禁有些自得,大摇大摆地走上御台,一屁股坐在龙椅上,回头见太后的座位上空着,太后没有来,心里更觉胆大,便朝旁边的近侍点点头,意思是朝贺可以开始了。近侍刚想指挥群臣磕头,山呼万岁,只见大殿门口,中书令裴炎、中书侍郎刘祎之匆匆地赶来,走到殿中央也不去自己的位置,而是径自来到御台下。只见裴炎立定站好,转过身去,把手中的一卷黄绢“刷”地一声展开,威严地看了群臣一样,口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