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被送给敌国主将之后 第39节
书名: 被送给敌国主将之后 作者: 幽幽筠 分类: 精品

        “冷。”

        有力的手臂抱起她,天青色的披风垫在下面:“这回应该不冷了,就算冷,你也会很快热起来。”

        “可是——”云意的手抵在澹台桢的前襟,那里有一块大大的伤口。

        “已经好了。”澹台桢抽出她的衣带。

        “您轻些。”云意闭上眼睛。很快,她完全呈现在澹台桢面前,光晕照应,如一块剔透的美玉。

        男子许久没有动作,云意睫毛颤颤,睁开眼睛,却见他悬在上方,一寸一寸地凝视着她,似审视,似观赏。

        云意侧过身子,双手环抱,试图遮住春光。澹台桢拉开她的手,固定在两侧:“云意,你记住,你是我的。”

        云破月来,浮莲池旁的昙花,临水照影,悠然开放,忽而冷风吹来,娇蕊颤颤。玉石台上,两个影子合作一处,纠缠不休。

        待影子再度分开,两人身上都细细密密挂满了汗,澹台桢抱着云意躺在他身上,默默地平复余韵。云意朦胧之间,久久不见动静,一抬首,澹台桢鼻息绵长,已经睡着了,呼吸之间,是照殿红的醇香。

        方才他不放过每一寸地方,云意的身上,也浸着酒香。她轻轻地移开澹台桢的手臂,从零落的衣衫中找到自己的,慢慢穿上,腰带内侧有个暗袋,恰好能放进一枚小小的香丸。

        云意捧着香丸,轻嗅。

        一只手悄无声息地捻起香丸,如鬼魅的残影。云意猛然回头,澹台桢仅披着一件外袍,就站在她身后,打量着香丸。

        冰凉的寒气从心尖冒出,云意试图解释,一想到今日澹台桢的异样,又觉得什么都不必说了。

        “丛绿给你做的罢。”澹台桢嗅着香丸:“让我猜猜,里面有红花,还是麝香?”

        云意紧紧地抿着唇。

        一阵风吹来,挂着的花鸟宫灯承受不住,掉落在地,火光闪了闪,舔着灯壁烧起来。

        然而没有人去理会它,澹台桢两手一捻,香丸瞬间化为飞尘,在指尖散去。云意不住地后退,眼前一花,澹台桢已到眼前。

        “在格木,我就已经停了你的避子汤,这意味着什么,你明白么?”

        身后是水气氤氲的浮莲池,云意再不能退,她眸中的泪沉沉坠着,将落未落:“我明白。”

        “好,你明白。”澹台桢的手爬上云意的脖颈:“那你为何私下配香丸。”

        云意凄然一笑,在月光下薄如春雾:“我明白又如何呢,你是温国尊贵的瀚海郡王,而我是虞国送过来的人质,有着云泥之别。我仰仗着你的宠爱活着,身如漂萍,为何还要生下一个孩子来受苦。”

        “你不信我。”澹台桢缓缓用力:“你始终是不信我。”

        “你恨我罢,对不起。”云意的泪落下来,滴在澹台桢的手上,烫得似乎能灼伤他。

        掐在云意脖颈上的手松开,云意踉跄着,向后摔进了浮莲池中。温热的水朝云意涌过来,淹没过顶,云意慢慢闭上眼睛,由着身子不断下落。

        肺部疼的发颤,很快,一股大力将她从水中提起,抵在池边,云意剧烈地咳嗽,池水顺着她的头发滑下,重新融入池中。

        旁边垂下一支盛开的昙花,恰好贴在云意的鬓边。澹台桢摘下来,簪在云意的发髻上。

        “真美。”他喟叹的不知是花,还是人。

        身上的衣裳都湿透,增加了许多重量,沉沉地坠着,云意经不住往下滑。澹台桢三两下撕开她的衣襟,抛上岸,身子猛然向前一抵。

        云意呜咽一声,眼角流下的不知是水,还是泪。

        惩罚骤然降临,岸边的昙花簌簌而动,幽冷的香气浸染了玉白色的肌肤。难忍之间,发红的樱唇咬向花瓣,试图阻挡破碎的低吟,然而,男人强势地吻向她,不让她有半点躲闪。

        浮莲池的水激荡着,久久不歇。

        司南困倦,小鸡啄米似的点头。珍娘靠着丛绿的肩膀,已经睡着了。丛绿看着灯下的暗影,神思游移。

        今日公主上山,有个陌生的随从偷偷给她塞了一封信。信是澹台怀瑾匆匆写成的,问她进来可好,然后叨叨地说一些王府上的事情。

        家中几口人,父母如何,每日做些什么,连寝居有棵银杏树都跟她说了,末了在心中问她,喜不喜欢吃牛肉汤饼,他们府上的厨子,做汤饼是一绝。

        送信的随从说世子爷等她回信,她摇摇头,打发随从走了。她就要和姑娘回明州去了,温国的人和事,都应该断掉。

        许久过后,浮莲池的门开了,丛绿一激灵,赶紧把珍娘和司南推醒。

        澹台桢仅穿着内裳,不着外袍,稳稳抱着被天青色披风裹紧的云意。披风的下摆,垂下一双雪白的玉足,玉足往上,隐有红痕。

        司南连忙抬头看天,珍娘提灯在前引路,丛绿看着昏睡过去的云意,心里埋怨澹台桢不知节制,低头默默地走。

        几人缓缓夜行,很快回到寝居,澹台桢轻轻将云意放到榻上,瞧了一眼丛绿:“你跟我出来。”

        丛绿见澹台桢目光不善,踟蹰了一下,还是跟出来。澹台桢语寒似冰:“今后不许再给她配避子丸,否则——”

        “郡王,奴婢是姑娘带来的丫头,自然听从姑娘的吩咐。”

        “你是她的丫头,应以她为重。避子丸用多了有何后果,你再清楚不过。”

        丛绿忍了又忍,豁出去说道:“郡王节制一些,姑娘就不必常用避子丸了。姑娘本就心思重,身子弱,您再逼迫她,只怕她芳龄不继!”

        一番话说得澹台桢手背青筋暴起,珍娘在里头听得不对劲,忙出来带着丛绿跪下了:“郡王,丛绿这丫头不会说话,合该掌嘴!请郡王看在她忠心耿耿的份上,饶她这一回。奴婢一定日夜看着她,不许她再配香丸了。”

        司南也道:“郡王,这小丫头就一根筋,只会听郡王妃的,”

        澹台桢沉声:“再怎么不会说话,也不该诅咒自己的主子!若是再私下配制避子丸,我查到一次,便杖打澹台怀瑾一次!”

        丛绿呆了,珍娘愣了,司南差点被自己的口水呛到。

        澹台桢已经拂袖离去。

        司南对丛绿挤了挤眼睛,跟上主子。丛绿僵硬着转过脖子问珍娘:“郡王他方才说什么?”

        珍娘语气生硬地复述了一次,问:“丛绿,你跟世子爷——”

        “没有的事,什么都没有。”丛绿仿佛炸毛的兔子跳起来,窜回自己的屋子去了。

        剩下珍娘一人在风中沉思。

        澹台桢当晚就离开了浮莲居,未说去处,未留归期。

        云意休养了两天方缓过来,澹台桢不在,他们不用面对彼此,云意心中的忐忑少了许多。

        这一日天气晴好,清风徐徐,珍娘提议云意去小花园坐坐:“工匠们收拾得十分齐整,杂草都清理干净了,除了月季,还新种了玉簪、石榴、剑兰、紫薇等等,郡王妃去瞧瞧罢,看看还有什么需要添改的。您见天地窝在屋子里,面色越发地苍白了。”

        云意走到梳妆台前,凝视自己的面容,目光暗淡,面无血色,像是白日里的游魂:“你说得对,是该出去走走了。”

        珍娘大喜,陪着云意往花园去,一路说着讨喜的话。小花园果真焕然一新,回廊连着凉亭,香草萋萋,花木葳蕤。

        云意折下一枝垂到面前的紫薇,问:“珍娘,你与崔大人的婚期,定了么?”

        珍娘心头一甜:“定下来了,中秋之后,八月二十。到时候请郡王和郡王妃赏光,过来喝杯喜酒。”

        挺好,走之前能赶上喝珍娘的喜酒。珍娘有人护着,应该不会受她连累。云意微微一笑:“时间很紧,你得抓紧了。我这边有丛绿,你不必时时在我跟前伺候。”

        “多谢郡王妃体恤,我们两都是无父无母,也无亲戚在北盛,不用大操大办。”

        “嫁衣绣了么?”

        “已经做了一大半,月底就可以绣完了。”

        主仆两人正说着,高墙之外忽然悠悠飞来一只纸鸢,落在了月季花上。

        第53章 第五十三章 诛心毒计

        珍娘奇道:“哪里来的纸鸢呢,奴婢遣人去问问。”

        丛绿正好端了糕点过来,软软糯糯的山药核桃糕,印成莲花朵形状的芙蓉糕,放在碧绿的荷叶上,清香扑鼻。

        看到纸鸢,丛绿便道:“奴婢去问罢。”

        这几天,她都不想面对珍娘揶揄的眼神,能躲就躲。珍娘笑了一声,接过丛绿手中的托盘:“去罢,我和郡王妃在凉亭里等你。”

        丛绿捡起纸鸢走了,一路上看着前院巡逻的护卫,她暗自心惊:澹台桢虽走了,浮莲居的护卫却增加不少,北盛是有暗流涌动?

        出得门来,守门人的目光一直盯着她。丛绿不自在地左右张望,只见小姑娘怯生生地朝浮莲居探头探脑,她穿着暗蓝色的麻衣麻裤,梳着双丫髻,看起来只有六七岁,脸儿尖尖的,仿佛长期吃不饱饭。

        丛绿捧着纸鸢朝她走过去:“小妹妹,这是你的东西么,落在我们墙内了。”

        小姑娘蹦蹦跳跳地跑过来:“是我的,谢谢姐姐。”

        接过纸鸢的小手很快地在丛绿的手背上写了几个字,丛绿愣了愣,看向小姑娘的目光变了。

        小姑娘拿了纸鸢就走了,一句多余的话没有。站在门口抱剑而立的黎川朝身旁的护卫使了个眼色,护卫心领神会,尾随小姑娘下山去了。

        丛绿回到花园,珍娘正比划着:“——那边玉兰树下能放躺椅,再安个大理石小圆桌,池塘旁可以系一二小舟,日暮时泛舟取乐……”

        云意喝着温茶,见丛绿回来了,问:“纸鸢是谁的?”

        丛绿回答:“门外有一个七八岁的小姑娘来寻,已经给她了。”

        珍娘道:“许是山下农户的孩子,跑上山来放纸鸢玩耍。”

        云意搁下茶,起身沿着长廊走动。太阳晒得暖烘烘的,池塘里新放养的几尾锦鲤听得人声,躲进荷叶底下吐泡泡。

        “珍娘,浮莲居有无鱼食?”

        珍娘想了想:“就算没有,厨房也能做出来,奴婢这就去吩咐。”

        云意点点头,手上的紫薇花随风而动,落下几瓣,停留在水面上。待珍娘走远,云意淡淡道:“那位小姑娘,和你说了什么?”

        “您如何知道小姑娘背后有人?”丛绿走近云意。

        “太过于巧合,纸鸢就偏偏正在我游小花园的时候出现,落在我面前。”

        丛绿心头一紧:“姑娘,她没说话,只是在我手上比划了几个字:子时,花园,云。奴婢原以为是云家的人来寻姑娘,这其中,难道有诈?”

        紫薇芬芳,一两只白蝶循香而来,停在花枝上。云意凝视着白蝶,冷笑:“如此巧合的事情,我能怀疑,别人也会怀疑。我若被发现会陷入艰难处境,背后之人并不在意,又以云家诱我,只怕,与康王或者朝廷有些干系。”

        “姑娘,那我们别理了,就当做不知道。”

        “不,我们等等。”晴暖的阳光烘得云意苍白的面容泛起了粉色:“如果到了傍晚,浮莲居仍是风平浪静,说明背后之人有些藏匿的本事,可赴约。”

        “姑娘为何赴约?”

        花枝一晃,蝴蝶翩翩飞走:“差点将我云家逼入绝境,怎能不送他们一份大礼。”

        大约一个时辰,黎川派去的护卫回来了。

        “黎副将,小女孩查清楚了。她是山下一家农户的女儿,祖辈都生活在那里,山外都没去过几次,更别提虞国了。”

        黎川点点头:“下去罢。”

        “是,副将。”

        黎川伸展了一下双臂,正要下去用饭,珍娘来了,笑着说:“黎副将辛苦了。”

        本是澹台桢身边的得力战将,在战场上比崔崐还要凌厉。不在北盛大展拳脚,却要在山里窝着守一座小小的浮莲居,料想黎川心里是憋屈的。因此,珍娘每次来找他,都带些丛绿的拿手糕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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