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9：遗嘱

        赤司去的医院不是别的,正是绿间家的医院。

        “哈？全身检查？”

        绿间明抬起头看了看赤司,“你？”

        绿间明做了这么多年的医生,眼力自然很好,而赤司，他却没有发现任何生病的模样。

        “算了,跟我来吧。”

        虽然很不喜欢赤司家的人,但是他还是有很好的职业素养的。

        美国洛杉矶——

        “太老爷，这是赤司先生留下的遗嘱,他让我转交给您,若他出了什么事，请您一定要照顾好少爷。”

        一斯文秘书模样的人手拿着一个文件袋。

        “不孝子！”

        赤司祖父愤怒的喊道，他的手杖一下又一下砸着光滑的地面,“不孝子啊不孝子！”

        赤司祖父粗喘着气坐在了靠墙椅子上。

        “老爷,您别伤心，少爷只是以防万一。”

        老管家给赤司祖父顺着气。

        赤司祖父抬头看着面前的手术室，又猛地咳嗽了起来。

        “咳、咳、咳咳咳咳——把、那东西、给、给我拿过来！”

        他颤颤巍巍的指着秘书手上的文件袋。

        在老管家的顺气送水之后，他总算是停止了咳嗽。

        “遗嘱？老爷子我的遗嘱都还没写呢，那轮到他来写！”

        赤司祖父粗暴的拆开文件袋，抽出里面的白纸黑字。

        仅仅是扫了一眼，赤司祖父就叹了一口气。

        “罢罢……这东西到处是写着征十郎的名字，那还是让征十郎来处置最好。”

        赤司祖父把遗嘱摔在了身边的椅子上。

        “太老爷！”

        听到赤司祖父这么说，秘书慌忙劝道，“这件事赤司先生特地吩咐过了绝对不能告诉少爷的！”

        “我知道，但是征十郎已经察觉了，你觉得用那几条录音能瞒多久？！”

        赤司祖父的威严仍旧还在。

        “……可这是赤司先生的吩咐，他不希望影响少爷的比赛。”

        秘书弱弱道。

        “哼，就说他是太龙征十郎了啊！”

        长叹一声，“唉……我知道了，老爷子我会帮你们瞒着征十郎那边的，但是，你们要知道万一付九郎出了什么事，这后果。”

        “我相信赤司先生一定会平安无事的！”

        秘书攥着拳头抬高了声音说道。

        “但愿如此啊。”

        所有人都静静的看着面前的手术室。

        几十米外的一个拐角处，虹村震惊的回忆着刚才听到的那些话。

        虹村父亲的病已经好起来了，至少可以不用再住在医院里了，但还是要定期来检查。而今天虹村陪父亲来复检的日子。

        现在等候父亲的时候，虹村看到了医生护士们推着病床急匆匆的前往手术室，在医院里这是很常见的景象，以往的时候虹村并不会太注意，直到他看到躺在病床上的这个人的模样。

        由于距离和视线干扰的太多，在看到的第一眼，虹村把病床上的人看成了赤司，也难怪，因为赤司的长相很大都遗传自赤司付九郎。

        因为担心在后面跟着来到手术室附近的虹村才发现，这其实并不是赤司，而是赤司的父亲。

        躺在床上的人不是赤司这让他松了一口气，但却并不是什么好消息。

        听到了赤司祖父的话，虹村陷入了犹豫。

        ——赤司不知道这件事情？！要……告诉他吗？

        现在的场景实在是太像他经历过得事情了。

        在国中的时候父亲也曾因病住院并且让家人尽力瞒着他，就是怕影响他的比赛。不过最后还是被他发现了不对劲。

        当初他可以毫无顾忌的抛下的篮球部，就是因为身后有一个叫做赤司征十郎的优秀后辈，能让他安心的去照顾父亲。

        但现在……他那个后辈遇到了和他一样的事情。

        虹村觉得应该告诉赤司，可是他想到了赤司祖父他们的做法，为了隐瞒赤司甚至提前准备好了通话录音。

        他没有资格让他们的心血付之东流，也没有资格去破坏他们对赤司的关心。

        可是……

        黑色的头发快被揉成了鸟窝头，在后辈眼中沉稳前辈的形象也破坏的一塌糊涂。

        “修造。”

        已经检查完的父亲找到了虹村。

        “父亲……”

        虹村抬起头，面对交给自己许多人生哲理的父亲，他开口求助，就像是迷途信徒询问神他该往哪个方向走一样。

        “按你想做的去做吧。”

        就和当初他想放弃在日本继续读书来美国照顾父亲的时候一样，虹村的父亲说了一样的话。

        “我想做的……”

        虹村喃喃道。

        从感情角度来讲，他其实和赤司祖父他们一样不希望赤司知道这件事。

        但他不希望赤司之后知道了会后悔，谁也不知道赤司付九郎的手术会不会成功，如果成功那便没什么，但如果手术失败了赤司见不到他父亲的最后一面……虹村会觉得自己是个罪人。

        “呼——”

        深深的呼了一口气，虹村拿起了电话。

        ——对不起，赤司爷爷，赤司先生，我不希望赤司最后会追悔莫及，请原谅我的做法。

        “赤司吗？我是虹村。”

        他打通了赤司的电话。

        「虹村前辈？」

        正打算进行下一项身体检查的赤司没想到虹村会突然打电话给他。

        “赤司，我有件事要告诉你，请你做好准备。”

        虹村握紧了拳头，他生怕自己会后悔。

        「请说。」

        感觉到虹村要说的会是十分重要的事情，赤司用手势示意医生过会儿再继续。

        “你的父亲……”

        虹村吞了口口水，“他现在正在手术中。”

        「……」

        对面传来的是长久的沉默，虹村有些不知所措。

        “抱歉，其实你的祖父他们是想瞒着你的，但是我不希望你之后会悔恨。”

        「我知道了，谢谢前辈。」

        赤司的声音并没有虹村预想中的那种大波动，依旧是那样淡淡的，虹村开始佩服起赤司的抑制力了，如果是他的话，说不定把手机砸了都有可能。

        “你打算怎么做？”

        虹村没记错的话现在是冬季杯比赛的时候了。

        「赢。」

        “？！”

        「父亲是这么希望的，所以才没有告诉我。」

        “但是——”

        虹村告诉赤司就是希望赤司能过来陪伴赤司付九郎，他没想到赤司会这么选择。

        「我相信他。」

        “赤司……”

        虹村忽然升起一种悲伤的感觉，并不是为赤司付九郎，而是为赤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