敏柔转身扶着杜若离开,嬴政也转身拂袖离去,留下暴室的人摸不着头脑,只得悄悄拉住了赵高:“赵公公......您看今日这事......”赵高轻蔑一笑:“今日这事是你命大,往后当差可仔细着吧。”
嬴政到底是不放心敏柔的身子,又叫木子林去为敏柔诊脉。“娘娘今日可是受了寒?娘娘身子自上次中毒过后便一直身子虚弱,如今小产又未出月,还是多加小心的好。若是此时受寒落下病根只怕对将来生育也会有影响。”“怀了又保不住,怀上了又能如何。”“娘娘还年轻,又深得大王厚爱,想必将来定时多子多福的,这次的事只能说小公子与娘娘无缘,还请娘娘娘节哀。”“知道了,本宫倦了,雪梦去送送木太医。”
敏柔满脑子都是木子林那句“深得大王厚爱。”爱吗?倘若他真的爱她,那为何明知道是谁害死了他们的孩子却不肯惩治,甚至连句责骂也不曾有。木子林此时满脑子全都是敏柔惨淡的面容。他抛却一切跑到这里,隐姓埋名的潜藏在她身边,一心一意只想护她周全,却不想一年之内便见她经历了这么多生死考验与波折,他怪自己生在那样一个注定容不下他对她的情愫的家族,他恨自己不够强大,不能带她离开保她一世安稳,更恨嬴政得到了她却让她如此伤心憔悴。
这一年的冬日似乎格外漫长,敏柔一向畏寒再加上先前小产便一直懒懒的呆在自己宫里直到初春也不曾出过门。而嬴政自那日暴室门前一别之后便再也没来看过敏柔,敏柔便更加在心中感慨果然君恩如流水,所谓的情深意重不过是君王随口的一句玩笑话罢了。却不知多少个日夜正当她酣睡之时都会有一名男子一身玄色常服长身立在她宫门外望着里面,想着她,一站就是大半夜。嬴政因着自己不能惩处了伤害他们的孩子的凶手一直心怀有愧,想见她却又怕见到她那一双满满都是怨念的眼睛,只好常常悄悄的在晚上去她的宫门外待会,想着她在里面的样子,便也觉得知足。想着能将现下正筹划着的大事快点办完在满满的感动她解开她的心结也是好的。只可惜天往往不遂人愿。
那日敏柔正在宫中发愣,忽然听得窗外杜若的几声低斥。想想杜若平时待其他宫人总是和气的心下觉得奇怪便叫进来问了几句:“你平日里和他们都是和和气气的,今日怎的就和他们动了气呢?”“娘娘,不过是起子吓人乱嚼舌头罢了,奴婢听不过便训斥了几句。”敏柔以为那些下人不过就是因她这些日子失了宠耐不住在背地里胡说罢了,只觉得无所谓:“后宫一向拜高踩低,如今我失宠他们在背地里说几句也是有的,那些话从前在郑国时也不曾少听过,如今你又是何必呢。”“他们说的不是娘娘,而是太后......奴婢怕外人听见了又要生出什么事端才训斥了几句。”“太后?”这下敏柔便觉得有些想不明白了。当年赵姬与吕不韦之事虽然几乎人尽皆知,可在这毕竟是宫闱之中,从未有人敢随便乱说的,便问:“太后一直身子不好,平日又是深居简出的,他们又有什么好嚼舌的?”“奴婢也是听说的,听说太后身边的太监嫪毐是个假阉人。”“什么?!”敏柔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宦官进宫之前不都是有专人查看的么,又怎么会混进来假的?”“听说嫪毐是丞相送进宫来的,想必也是丞相打通了其中关节的吧。丞相原是想让嫪毐往外递消息联络太后的,不想太后却和嫪毐有了私情,还被大王撞破了。”“住口!”敏柔怎么也不敢相信赵姬会做出这般淫乱的事,“此事必定是假的,告诉他们谁敢再说这件事立刻拔了舌头乱棍打死!”“诺。”“备车撵,我要去看太后。”“娘娘........”“快去!”
敏柔到了赵姬宫门外,只见门外的守卫都比平常多了一倍,便知赵姬此时怕是被软禁了,也就是说杜若所说十有八九都是真的。但敏柔仍是不相信赵姬会做出这种事,恰巧这时茗依走了出来,敏柔连忙迎了上去:“嬷嬷!”茗依见是敏柔连忙行礼:“参见娘娘”“嬷嬷,怎么几日不见就生出了这么多是非,这......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娘娘,太后如今正病着,不见任何人,只是要奴婢转告娘娘远离是非之地。”“嬷嬷......”“奴婢还有事,先告退了。”说完便施礼离开。
接连一个月敏柔日日让杜若出去打探也打探不到任何关于赵姬的消息,正当煎熬着,忽然听得外面的人通报嬴政来了,心下更觉得震惊。“臣妾参见大王。”“起来吧。”嬴政坐到了主位之上“谢大王。”嬴政对赵高使了个眼色赵高便立即心领神会的带着宫里所有的宫人退了出去。“寡人许久没来看你了,你一切可好?”“谢陛下关心,臣妾一切都好。”“都好?”嬴政打量着她,“似乎比之前瘦了些。”敏柔不知该怎么回答,只得扯开了话题“平日这个时辰陛下不都是在书房的么,怎生突然到臣妾这来了?”“你不想寡人来?”敏柔扯了扯嘴角:“臣妾不敢。”“不敢?寡人倒是听说你这些日子忙得很,你那么忙又怎会想见到寡人呢?!”“陛下说过,谣言不足信。”是啊,谣言不足信,这句话他曾经对她说过。嬴政还记得当时的情景:在书房之中,她坐在自己身旁,巧笑倩兮,当真极美。可如今不到一年时光却变成了这般场景:她立在自己面前,神态冰冷......往事竟真是不堪回首,“寡人时说过谣言不足信,可寡人有眼睛,寡人相信自己亲眼看到的事。”“陛下相信自己的眼睛,那臣妾可以相信自己的耳朵吗?”他相信自己亲眼所见的,他的母亲和一个假宦官有了私情,那么她可不可以相信自己亲耳的所闻的他说他爱她,他说他会查明谁害了他们的孩子。嬴政自然明白她话中所指,也自知那件事终究是自己有愧于她,只得定了定神道:“太医说过,太后需要静养,你还是少去叨扰的好,寡人还有事,改日再来看你。”
敏柔看着嬴政出去,极力想忍却还是忍不住掉了眼泪。这就是她要托付终身的人:口口声声的说着对她有多情深意重,到头来却连自己的一句承诺都不能兑现。
接下来的几日敏柔既不出门,也不再叫杜若出去打探消息,每日只在自己宫里抚琴看书消磨时光,外面的事也一概不理。杜若见自家主子这般消沉心中甚是心疼,却也不知道怎么开导,只好想着法的劝敏柔出去走走,想着敏柔出去散散心也能好些。可偏偏这次无论怎么劝敏柔都是不为所动。正当主仆俩僵持着外面来了小太监传旨说赵姬要去雍城行宫养病,三日后要阖宫姬妾去送行,让敏柔提前准备着。
那一夜敏柔的宫中灯火通明,于是第二日嬴政面前便有了敏柔的一份请罪书。嬴政看着那份所谓请罪书上工工整整的字迹,看着她说她因自己保护王脉不利自请随赵姬一起去雍城服侍左右弥补自己的罪责,沉默良久,最终还是提笔:“准!”
作者有话要说: 首先向大家道歉,这章应该十四号晚上发,但是由于我看错了日期,弄错了存稿箱的发稿时间才导致这章今天才更新,在这里我郑重向大家道歉:对不起!我保证这是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差的这一章我会补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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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s:前一章的结尾做了点小修改,有兴趣的可以看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