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梦魇后,萧七醒来,只觉得整个脑袋昏昏沉沉的。
她抬手抚了抚太阳穴,咕哝了一句:“什么箫声,真是邪门了!”这才蓦地发现,哪里还有什么箫声。
她慌忙冲进了隔壁的房间,发现黑衣在床上安然无恙地躺着,松了一口气。
用了早饭,又让车夫福伯给黑衣喂了粥,马车便往毒医谷走去。因早些时候钻研过这里的地图,萧七便亲自驾马车了。然而,研究过地图是一回事儿,真正找起来,又是另一回事儿,在森林里兜兜转转了几圈,萧七只见到美不胜收的美景,听到了不少奇珍异兽的鸣叫声,却连毒医谷的影子都没见着。
忽然,前方忽然传来一阵清脆的风铃的声音,伴随着马蹄声和车辙的声音,萧七凝神一望,果然见前面缓缓地驶来一辆马车,顿时眼前一亮,连忙慢下速度来,伸手与前面的车夫打招呼:“前方的兄台,不知毒医谷怎么走?”
那个车夫并没有说话,更是连看都没有看她一眼。
眼看着马车就要与她擦肩而过,萧七一急:“喂!兄台!”
这时,忽然,从那辆马车里传来一个极为温柔却又似乎十分虚弱的男声来:“姑娘只管往前便是。”
萧七一喜,回头大声冲那马车的背影喊了一句:“多谢多谢!”
想来,那辆马车的主人也是上毒医谷来疗伤的。不知道为什么,萧七总觉得那辆马车似乎在哪里见过。她倒也没有在意,她天南地北地闯了这么多年,说不定还真见过那辆马车呢。
接近午时的时候,萧七总算是找到了一块大石头,刻着三个红色的大字:“毒医谷”。
萧七轻轻地把黑衣从马车上抱了下来,对福伯道:“福伯,辛苦你了,你先回去吧……”
福伯道:“萧姑娘,这……要不,小人在外面等候?”
萧七笑道:“您的好意,我心领了,只怕到时候,医好了他的毒,我们都不需要马车了。”
福伯这才点点头,与萧七告辞了。
萧七背起黑衣,便往里面走去。
毒医谷倒并没有她想象中的那么难闯,更是没有她想象中的那么抢手。至少,此时此刻,她见到的地方,门庭冷落得很。只不过是三四间简单的木屋罢了。木屋的前面,种满了各式各样的花花草草,萧七也不敢乱动,只是背着黑衣,到那间主屋门口敲了敲门。
“请问有人吗?”
没有人应答。
萧七再次敲了敲门:“请问‘毒医圣手’蒋先生在吗?”
还是没有应答。萧七只觉得奇怪,打算第三次敲门的时候,一个声音忽然从背后传来。
“你是什么人?”
萧七吓一跳,转过身来。只见眼前之人不过三十岁左右,一身青衫,一把锄头架在肩头,一手提着竹篮,篮子里有些花花草草,夹着泥土的气息。
萧七让开了道,笑着打招呼道:“可是‘毒医圣手’蒋劲中蒋先生?小女子萧七,是来求医的!”
蒋劲中淡淡地点了点头,瞧了一眼萧七背上的人影,似乎怔了一怔,随即问道:“你知道要我毒医谷的规矩?”说着,他便走上前来,推开了木屋的门:“进来吧。”
萧七道:“既然是来了,自然是知道的。”
蒋劲中放下手中的竹篮和锄头,对萧七指了指一旁的床榻,道:“你把他放那儿吧。”
萧七依着他的话,脱了黑衣的靴子,把他放在了床榻上。
蒋劲中随手在桌上翻了两只杯子,提起茶壶便倒了起来,漫不经心地问她:“他是你什么人?你竟愿为他留下来做我的试药人?”
萧七有些尴尬地笑道:“其实,我也不知道他是什么人,他原先还是要来杀我的,没想到却反过来救了我一命,我总不能放任他不管……”
蒋劲中的手一顿,轻哼一声:“你这人倒是知恩图报。”语气听不出是赞还是讽。
萧七只当他是在夸自己,也不计较。蒋劲中递给她一杯茶。她笑着道了声谢。
蒋劲中又问:“这么点小事你都如此报答,若是有一天你发现自己承了别人天大的恩情,又要如何报答?难道,要以身相许么?”
萧七皱了皱眉,觉得蒋劲中的话似乎在试探什么,语气有些坚决道:“我不喜欢欠别人什么,但是要报答也自会以我自己的方式去报答,‘以身相许’这四个字未免太过轻率,欠了别人就去以身相许,那一辈子里该嫁多少男人?
蒋劲中难得地笑了起来:“这话倒是不错。”
“诶,蒋先生,现在这地方就你一人住?”
“这不是有小花么……”说着下巴抬了抬,示意萧七往窗台看。
萧七往窗台望去,当即脸色煞白,猛地往后缩了缩,望向蒋劲中面皮抽了抽:“小……小花?”
小花……是一只花肥猫……此时此刻,正在窗台睡觉的花猫……似乎感觉到萧七的注视,抬了抬眼皮,继续它的午睡……
蒋劲中一哼:“未来的一年里么,倒是还有你……”
“诶?”萧七还在回味那只花肥猫的名字,突然听到这么一句,有些发愣,随即反应过来,蒋劲中是在说自己要留下来当试药人,有些尴尬地笑了笑。
萧七忽然想起了刚才在路上遇到的那一辆马车,觉得有些奇怪,问道:“对了,之前是不是也有人来问诊?”
蒋劲中的目光忽然有些犀利,让萧七一惊:“怎么?”
“我刚才来的时候分明瞧见了有一辆马车从你这里出去的呀,难道不是来问诊的么?可是,为什么没有人留下来给你当试药人?”
蒋劲中忽然有些烦躁:“那人的病没法治!”待说完后,自己也愣了愣,随即望了一眼萧七,目光有些高深莫测。
萧七奇道:“咦,你竟也有治不了病?”
蒋劲中皱了皱眉,十分不耐烦道:“我不过是个研究毒药和解药的大夫,又不是大罗神仙!那人从娘胎里带出来的病,都深入骨子里了,要我怎么治!”
萧七见蒋劲中发脾气,心道果然这种独居的世外高人性格总是有些古怪的,便不再多嘴。心中只是为那辆马车的主人感到惋惜。那个人的声音,明明那样好听温柔,却偏偏,那么虚弱……那病还没发治……真是可惜了……
作者有话要说: 往事呵……年少时的一场相遇,符合少女最天真烂漫的幻想,当然难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