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冲也没有想到洪禹居然如此可怕,区区一个三品显圣初期,怎么能够在一盏茶的时间以内,一连击杀四名对手?而且每一人的修为都远在他之上。
刚才的纪越,他本以为洪禹肯定要经过一番苦战,那可是比他高了整整一个大境界的对手
可是洪禹呢,只用了五剑
然后片刻不停,一脚踩爆了纪越的尸体就朝着自己狂奔而来。
他不知道的是,即便是洪禹这种战绩,天泉穴之中的太古魔象图腾仍就暴跳如雷,觉得自己的尊严被冒犯,而主人处理的太“迟缓”。
若不是它如今不能出手,直接一蹄子踏下去,别说整条街道,整个天机城也就成了一片废墟。
罗汉法相岿然不动,双手合十,金色的光雾在他身周环绕,这种武气的威力远非一般人能够想象,洪禹身负四大神秘法相图腾,更有七夕短剑相助,现在挑战一品合真或许力有不逮,但是面对二品开神,实在是太轻松了。
纪冲谨慎起来,不但不惜血本的开启了自己的玄兵战甲,而且是以最大元气量供应玄兵战甲的防御能力。
不过纪冲还是有把握赢得这一战的,他之前也遇到过这样的对手,攻击无比犀利,能够越级挑战对手。一些特殊的传承就是如此。
但是这种人无一例外,修为不足,后力不济,防御力低下。
只要顶住他的攻击,最多三波,以后就是自己的天下了。而纪冲的玄兵战甲,本身就是侧重于防御的。
不但甲片厚大沉重,而且双臂上还专门加装了两枚龟甲形状的小盾,每一面小盾单独拿出来,都有四品玄兵的水准。专攻防御,四品玄兵已经可以挡住非常可怕的攻击了。
只要自己稳扎稳打,洪禹绝对没有机会。
这是纪冲的想法。
然后洪禹冲了过来。
他已经是三品显圣,《北荒真经》之中的招式可以纯熟运用。一剑击出,纪冲就觉得眼前一花,仿佛大远古时代所有的苍茫与厚重,都凝聚在了这一击之中,恍惚之中,朝他袭来的不是一剑,而是一座压顶的大山,是一头顶天立地的远古巨兽的强悍一爪。
而在洪禹的心中,似乎有什么东西破壳而出。
从七天之前开始,就始终萦绕在他心头的那一种加焦虑,催促着这长久以来在寂灭古界之中对于武技的磨练,终于达到了一个质变的过程。
这一击、一往无前凝聚了整个《北荒真经》真正的精髓整个清源大陆历史上,修炼《北荒真经》的所有人,除了最初的创立者之外,洪禹是唯一体会到这种精髓的人。即便是爷爷洪胜日在这一点上都不如他。
那种焦虑看似平淡,实际上能够焚化一切。当他出现在纪冲面前的时候,这种焦虑达到了一个顶点,只差一步他就能够见到自己的亲生母亲自从他记事以来,就没有见过自己的母亲,之前的洪禹之所以那么不成器,跟从小没有母亲陪伴也有很大关系。
而经历了那一世的洪禹,对于亲情有了更多的认识,自然就更加强烈而迫切的期望着同母亲的见面。他和别人不同,因为那一世的经历,他绝对没有什么“情怯”的感觉,反而是一门心思要见到母亲,要向他诉说自己这些年对于母爱的思念,要告诉他哥哥和父亲对他的无限想念
偏偏这帮人打着什么颠倒是非的口号阻拦在自己面前
洪禹心中那一股执念,恨不得化作灭世烈焰,喷发出来把这些人全都烧成灰烬。
于是这股执念化作了这一剑,实际上是饱含着强烈感情的一剑。
纪冲知道自己恐怕是挡不住,于是他后退。
可是他没有想到,根本无法后退。
那一剑之下,天下已经没有他容身之处洪禹把纪冲带给自己的焦虑、急迫、愤怒,全都在这一剑之中返还给了纪冲。
纪冲发现这一点之后,狂吼一声超水平发挥,把武器的光芒点燃的仿佛一颗骄阳,不惜代价的强行燃烧荒兽脑晶,将庞大的元气硬生生的注入玄兵战甲之中。玄兵战甲的威力再次暴增,但是很可能这一战之后,这一身珍贵的八品玄兵战甲就要报废了。
可是即便是他如此做了,仿佛在那一剑面前,仍旧是螳螂臂挡车。
纪冲眼睁睁看着那一剑刺穿了自己双臂上两枚护盾,然后穿过了自己的手臂,进而刺穿了自己胸前的战甲,从自己的胸膛之中贯穿而过,却无能为力。
这种感觉非常怪异,就好像一名魁梧的大汉,面对着一个瘦弱的少年,明明觉得自己一拳头下去,就能把这个弱者小子的脑袋打爆,可是却偏偏发现自己面对这个小子的时候,成了一只软脚虾,浑身的力量施展不出来,被对手一剑刺杀。
洪禹已经呼啸而过,纪冲的尸体被炸得四分五裂,比之前的其他人还要凄惨。
那一剑的力量并没有消散,因为洪禹心中的焦虑还没有完全释放。
跟在后面的那名家族祠堂管事,看到洪禹一剑杀出,身后的太古魔象图腾化作了一道暗金色的光芒冲进了洪禹体内。而洪禹似乎被那一只短剑牵引着,朝前一个突袭,剑身前澎湃涌出的暗金色的光芒形成了一个光壳,身后则是拉出来无数残影,那残影就好像是一条神龙
一击之下,纪冲根本就像是一只蛋壳一样被打碎了,四分五裂。而洪禹则是继续向后冲出去数十丈,一往无前,威势不减
只差三丈,就要袭击到了家族祠堂的围墙
管事忽然浑身一寒,忍不住一个哆嗦,他明白自己这一辈子,也不会愿意站在洪禹那一击之前——哪怕是将来他晋升为一品合真。
一片清冷的空间之中,能看见日升日落,能看见月圆月缺,能看见斗转星移。与正常世间所不同的是,这三种景观在这里是同时出现的。
空间内有一道道奇异的光带缓慢飘荡着,长的不见首尾,短的只有手指大小。如果仔细观察,就会发现这些光带的飘舞似乎遵循着某种深奥而神奇的规律,但是如果有人想要认真去研究这种规律,没有一品六星以下的实力,必定会觉得头昏眼花,修为震动,恶心于呕。严重的很可能会导致境界跌落。
那是一道道空间裂缝,看似美丽,却危险无比。一旦被靠近,不管是什么东西,都会诡异莫名的彻底从这个世界上消失。
那些奇特的光带,将这个空间自然的分割成了一个个小部分。在其中一些“小部分”之中,端然而坐一名名年轻男女,他们闭目打坐,修行不辍。这里的天地元气浓郁程度乃是外界的数百倍在这里修行,甚至比在外面不断吞服灵丹更加有效。
那些年轻男女身上不断腾起一道道的光芒,显然是修行上又有斩获,值得欣喜。
没有来过这里的人不会明白,在那些“小部分”之间细微的空间大小会有多么巨大的差别。这里的天地元气浓郁无比,空间越大,容纳的天地元气越多
因而虽然大家都是家族的天之骄子,可是进来之后的待遇还是有差别的。能够分到一个更大的空间,背后往往意味着大量的角逐,各种筹码堆加的结果
而即便是进入此地的家族骄傲们,也并不知道实际上在这片空间正中央,天地元气最为浓郁的地方,有一个巨大的“小部分”,所占的空间,比第二大的“小部分”大了六倍还多
在这里,几乎没有什么别的东西,一只蒲团,一张石桌。石桌上摆着同一种药瓶,那是纪家量产的一种灵丹,用来抵抗饥饿,补充营养。
而在蒲团上,盘膝坐着一名端庄典雅的中年妇人,眉眼之间和洪禹有几分相似。
当洪禹那一剑刺出的时候,还没有到地心月开启的时间,理论上来说,地心月的空间和河左大陆,应该还是被一道独特而神秘的天堑隔开,并未连接在一起。
但是中年妇人的双眼却睁开了。
而就在她心弦微微一拨的那一瞬间,整个空间内的天地元气也如同水波一样荡漾开来。
中年美妇全身上下,都给人一种恬静淡雅的感觉,更有一种泰山崩于前而不乱的从容气度。
如果洪禹很了解自己的外公和母亲,一定会非常奇怪,性情暴躁的外公,怎么会觉得静如止水的母亲是最像他的孩子?
亲情有时候也是这么不可理喻的。
母亲抬头望向不知名的深邃之处,似乎能够穿过那无尽的虚空,将目光落在家族祠堂外那一条石板路上,看到自己孩子那不可思议的一剑。
她激动起来,或许当年和洪承业大婚之日,才有这种程度的激动。
于是她一抬手,有一道道奇特的光芒折线飞舞出来,汇聚在周围那些飘舞的光带上,将那些切割了空间的光带慢慢挪开。
母亲起身,快步走了出去。
第十六卷第十五章母子相会(上)
外婆有些诧异的看着最后一名前来报讯的管事,洪禹遭遇了纪冲,纪冲是什么实力她还是知道一些的。这个人幼年时期展现了远远超过同龄孩子的领悟能力,修行速度极快,从但是来看,像极了纪家的皇位血脉“青阳”,因而格外受到关注。家族的各种资源,从小就向他倾斜,故而他进步迅速,所有人当时都以为他会是纪家未来三十年的栋梁。
可是没有想到十六岁的时候血脉检测,纪冲却没能觉醒任何血脉。这让所有人大吃一惊,却也更加明白血脉的残酷性。
纪冲经此打击,消沉了大约三年,终于重新振奋。虽然说他没能觉醒血脉,但是资质仍旧比一般人强大,家族的资源虽然不会像以前那么多了,但是也不算少。他重新振奋之后,仍旧进步飞快只是远远比不上血脉觉醒者罢了。
可是纪冲的实力仍旧强大,二品开神中期,还有一套八品玄兵战甲。
洪禹之前五剑杀了那名二品开神初期,外婆本来以为他面对强大了数倍的纪冲,会经历一场苦战,可是谁也没想到,居然一剑就结束了战斗。
那名管事当时就在附近暗中观看,回想起洪禹那一剑,此时仍旧冷汗淋淋:“夫人,洪禹阁下那一剑,直接炸碎了纪冲的玄兵战甲”
这就足以说明那一剑的威力了,夫人微微失神,心中不由得怜惜自己的外孙,同时更加心疼自己的女儿,暗暗把自家老头子又骂了一遍:我好好的女儿,青阳血脉觉醒,你这个老不死的却偏偏把她关起来……
夫人一抬手:“时间也差不多了吧,让他去地心月的入口处等候吧。”
管事一点头退下了。夫人想了想,朝身后那名侍女再次一招手,侍女来到她面前,夫人轻轻一握她的手,侍女感觉到自己手心里多出来一枚玉佩,不由吃惊。夫人给她一个眼色:“我现在还不方便出面,你替我去看看那孩子。”
侍女答应着出去了,自始至终,没有被人看到那么一枚珍贵的玉佩。
这种玉佩一共只有三枚,原本是颁发给每一次选拔出来进入地心月修炼的三名少年天才。玉佩之中封印着一份地图,顺着地图指引,能够在进入地心月之后,避开那些危险的光带,进入一个“小部分”。
原本洪禹是不会有这枚玉佩的,他只能在进入地心月之后静静等待在安全区域。
而在安全区域内,天地元气的浓度和外界相当,所以纪冲他们之前的恶意揣测根本就不成立,他们还不够资格知道地心月之中的真实情况。
纪艮天很清楚女儿修炼的功法,如果洪禹真的是她的孩子,只要进入地心月,她就一定能够感应到,会自己来找洪禹的。如果纪贞瑰没有来,就说明洪禹撒谎,他不是纪贞瑰的孩子。
纪贞瑰有足够的实力绕过那些光带。
而纪艮天没有想到的是,他还是错估了青阳血脉的威力,也就低估了自己女儿的实力。洪禹还在地心月外面,纪贞瑰就已经感应到了。
这种玉佩,是所在纪艮天的书房的,可是纪艮天那点“小技巧”怎么能防得住自己夫人?夫人不管哪方面的手段,可都在纪艮天之上。
现在,夫人想要照顾一下洪禹,就送出一枚玉佩,显然是打定主意,不管洪禹是不是自己的外孙,都要给他这一场机缘。
女人果然是感情的动物。
侍女领命而去,片刻之后就见到了洪禹。
洪禹正在管事的引领下,往祠堂后院走去。纪枭则留在了门口,她没有觉醒血脉,不能进入祠堂。陪着洪禹走到门口就被阻拦住了。
侍女上前,拦住两人,将洪禹叫到一边,低声道:“有贵人助你。”
简简单单一句话,洪禹还觉得莫名其妙呢,那名年老的侍女已经走了。两人错身而过的时候,洪禹感觉到自己腰中口袋里多了个东西。管事的视线正好被挡住没有看见。
洪禹继续跟着管事前行,暗暗摸了一把,是一枚玉佩,触手温润,摸在手里给人一种踏实的感觉,洪禹有八成把握,那位“贵人”出于好心。
祠堂后院是一片生机勃勃的果园,桃李相间栽种,在果园正中央的位置上,有一个类似于大夏祭天的祭坛一样的建筑。
在这座只有三丈直径的祭坛上,铺着各种颜色的土壤和石子混合,外面围绕着三层石线,掩盖着一种深奥的阵法。
阵法的力量隐隐波动,被洪禹的灵觉捕捉到了。
祭坛正中央,有一座奇特的石拱门,看上起十分古老,门柱和门框上,都有着含义莫名的雕刻图案,只是看不清楚了。
管事陪着他,道:“再过几个时辰,天黑之后,圆月升上天空,这里的通道之门就会打开,你进去就行了。”
洪禹点点头,刚才那一剑稍稍释放了他心中的焦急,此时已经勉强可以安静下来,在一旁的石板上打坐调息,慢慢闭上了双眼。
再次睁开眼睛,天已经黑了,明月当空,皎洁无暇。
洪禹的灵觉告诉他,现在正是时候,果然不一会儿的功夫,周围的月光开始波动起来,一道道一层层,好像波浪一样朝着他面前那一座祭坛涌了过去。
这是洪禹的灵觉“看”到的,实际上眼前的月光仍旧平静,灵觉所看到的只是月光之中所携带的天地元气的变化罢了。
月光如潮,大约经过了整整一个时辰的汇聚,那一座祭坛上的石门渐渐明亮起来。那些古朴到已经看不清图案的雕刻,一个个被点亮,然后有一点让人沉迷其中的蓝色光点在石拱门中的空间内出现,越来越大,终于扩张到了和石拱门严丝合缝的程度。
洪禹不用别人提醒,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做好准备大步走进去。
不知道为什么,忽然有一个古怪的念头从洪禹的脑海之中冒出来:爹,我要是把娘找回去,您老人家可是欠了我一个天大的人情
伴随着这个古怪的念头,洪禹融入蓝光之中,穿过那蓝光,空间错乱的感觉微微一晃,他就看清了眼前的一切,这个奇妙的空间让洪禹微微失神,但是很快就有别的东西把他的注意力从这空间的奇特上拽走。
一名中年美妇,正站在前方不远处,双手相握,一身月白的朴素衣裙,头发高高挽起,眼中含着微笑,慈祥的看着他。
洪禹嘴唇动了动,眼睛已经湿润。
不等他喊出来,对方已经朱唇微启,笑容荡漾开来:“我的禹儿来了……
“娘——”洪禹哽咽,狠狠皱了皱自己的鼻子,想要忍住滂沱而出的泪水,却终于在和天伦之情的抗争之中败下阵来,低着头快步走过去,母亲已经张开双臂迎接自己时间年未见的骨肉。
母子拥抱在一起,洪禹把脸靠在母亲的肩膀上,眼泪稀里哗啦的流下来,简直成了两条小溪……
母亲的眼睛也湿润着,请轻拍着儿子的后背:“行了,再等一阵子,娘就能想办法出去,跟你一起回去见你爹了。”
洪禹用力点头:“我爹那个自视甚高的家伙,也只有娘这样的绝世佳人才能降服他。我把您找回去了,他可欠我老大一个人情。”
纪贞瑰笑了,怜爱的轻轻捏捏儿子的脸蛋:“你呀,跟你爹年轻的时候一样不着调。”
她神情微微一黯,隐藏着自己的忐忑问道:“你爹怎么样?烈儿和兰兰都好吗?”
洪禹把洪家这些年的事情捡了一些重要的说了,母亲听了眼中有些异彩闪烁:“大哥下手好狠”
洪禹拍着胸口道:“娘你放心,我都想好了,这事情您跟我都不好出手,我们把爹培养成为高手,然后让他去把大舅教训丨一顿,你说怎么样?”
纪贞瑰原本有些晦暗的心情被儿子一下子逗笑了:“你还真是不着调……
她的目光在儿子身上打量几遍,笑着问道:“你之前十几年的事情怎么不跟娘说说?是不是藏着什么秘密,不好意思开口?”
洪禹那个时候是败家蠢纨绔、废物二世祖,他习惯了显摆,自然是挑着自己最近威风凛凛大杀四方美女来朝的光辉事迹说的,之前的事情一句话带过去了。
被母亲问道,他嘿嘿一笑:“那十几年啊,没什么大事,平平淡淡成长,有什么好说的?”
纪贞瑰当然看出来儿子言不由衷,也不说破,等着回去之后问个清楚。
洪禹忽然一拍脑门,把那枚玉佩拿出来:“对了,娘,刚才有个年老的侍女把这个悄悄送给我,说是有贵人相助。”
纪贞瑰一听“年老的侍女”就明白了,摸着玉佩眼泪下来了,低低呼唤一声:“娘……”
祠堂内,那一座小院子之中,外婆似乎感应到了什么,不由得暗暗一叹:“我苦命的丫头啊……”
第十六卷第十五章母子相会(下)第四更!
祠堂内,陆陆续续需有人进来,都是纪家的长老们。
纪艮天虽然权势极大,但是毕竟有些事情不好真的表现出一手遮天的架势来。
那最高的石塔之巅,巨型弩炮之上,三名神奇老者再次聚齐,葛衣老者忍不住摇头:“这些小家伙们真是越来越愚蠢了,这样一个苗子,就算不是纪家的人,也要相当设法把他变成纪家的人,不管他有什么身份,不管他来到河左大陆是什么目的,都要想方设法把他改变成纪家人”
纪艮天不知道老祖宗们已经有了这个论断,他带着十二族老,在家族祠堂三十六名高级管事的跪迎之中,鱼贯走入了地心月之中。
纪贞瑰正搂着自己的儿子,罕见的露出激动的情绪,眼泪婆娑。
纪艮天硬着心肠许久不来见女儿,这一下子看到女儿双眼充满了泪水,顿时百感交集差点老泪纵横。父母子女的深情在此时排出了世俗一切观念的于扰,不可遏制的爆发出来。
纪艮天微微一偏头,眼睛用力眨了两下,才算是把眼泪忍住,回过头来已经微微调整了自己的情绪,沉默不言。
一位族老看看看纪贞瑰和洪禹,问道:“阿瑰,他是你的孩子?”
纪贞瑰骄傲的把洪禹拉着,母子俩的两张脸并排:“五叔,难道您还看不出来?”
那位族老也笑了,点点头:“好,这件事情毫无疑问。”
他微微一顿,又看看大家:“这三个月,宗族的事务我当值,我决定让洪禹参加半个月之后的纪家血脉检测,大家没有意见吧?”
虽然是在问大家,可是族老们的目光都看向纪艮天,家主大人凝重不动,但是只坚持了片刻,就轻轻一颔首。
族老们紧跟着也纷纷表态,这件事情就这么定下来了。
纪贞瑰看了父亲一眼,纪艮天也在看他,嘴唇动了动,却又什么都没有说出来。纪贞瑰轻轻一推洪禹:“禹儿,叫外公。”
洪禹冷着脸,一言不发。禹少爷脾气倔着呢,让他喊一个把自己母亲软禁起来的老人外公,根本不可能。
纪艮天看了看洪禹的脸色,也是一声冷哼,拂袖而去。
纪贞瑰轻轻一叹,低声对儿子说道:“你呀,倔脾气跟你爹一样。你外公有他的难处,实际上……算了,不说了,慢慢的你都会知道的。”
洪禹呆在地心月之中不想出来了,母子之间似乎天生就有说不完的话。纪贞瑰在旁人面前淡雅安静,但是跟自己多年未见的儿子,也是恨不得能够在最短的时间内,把所有的事情都全部了解完了。
但是时间流逝,地心月就要重新关闭了。洪禹在外面族老们的催促下,不得不和母亲洒泪分别。
“娘,您等着我,我一定尽快、尽快把您救出去”
纪贞瑰反而是淡淡一笑:“没关系,娘在这里挺好的,出去一大堆乱七八糟的事情,反而让人心烦。你每个月来看娘一次就行了。”
洪禹连连摇头:“那怎么行,我爹望穿秋水,还在等您老人家回去呢。”
纪贞瑰脸上微微一红:“你这孩子……”
洪禹连连点头:“娘我走了,您保重,我一定会尽快的。”
母亲安然无恙,虽说就要分别,一个月才能见到一次,但是洪禹心中已经踏实。
他和纪贞瑰分别之后从地心月之中出来,路上忽然露出了一个微笑,心中暗暗欢喜,不管自己之前设想过母亲是个什么样的人,真的和母亲相见,你都会觉得,她满足你心中对于母亲最伟大的幻想
从地心月之中出来,洪禹就被祠堂管事引着走出去。
尽管现在时间已经很晚了,但是洪禹毕竟还没有觉醒血脉,按说是没有资格进入祠堂的。让他进来和纪贞瑰相认,已经格外特例,当然不能再让他住在祠堂内。
从祠堂正门出来,夫人正在一旁慈祥的等着他,看到洪禹出来,她笑眯眯的等在一边。洪禹看到那位给自己送来玉佩的侍女就在一边站着,立刻就知道眼前之人是谁,快步上前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外婆”
夫人被他一声外婆喊得眼泪都下来了,原本高高兴兴,此时却忍不住一边抹着眼泪一边把他拉起来:“我苦命的孩子,快起来快起来,让外婆好好看看你那狠心的外公是个杀千刀的混货等外婆回去教训丨他,给我外孙和女儿出气”
不远处等候的一辆马车内,传来一声略带无奈的冷哼声。
“谢谢外婆”洪禹这一句,更是让马车内的纪艮天气的一佛出世二佛升天。
夫人搂着自己的外孙,怎么看怎么新欢,再想到这小子各种让人骄傲的战绩,更是心中欢喜:“我家四丫头的孩子,就是不凡。禹儿你好好努力,争取血脉检测大放异彩,让那些瞎了眼的老头子看看,气死他们”
最后两句却是故意放大了声音,让马车内的人听见。纪艮天直翻白眼,气得浑身发抖,暗暗呢喃道:“这个死老婆子,要咒死亲夫啊”
洪禹连连点头:“外婆说的是”
纪艮天:“……”
“行了,好孩子,你多多努力,各项安排我都吩咐徐琬然了,你跟着她去就是了,有什么需要,以后就直接来找外婆。”
“嗯,谢谢外婆。”
夫人又用手绢擦了擦眼角,和外孙分别上了马车。纪艮天一张老脸很臭,本来想你要发火,可是没想到夫人的脸色比他还难看,不等纪艮天开口,已经一阵炮轰:“老东西你还不承认是你错了?我多好的丫头,多好的外孙,你非要把他们变成敌人是吧?你狠厉害吗,敌人越多越好?你年纪也不算太大,这就老糊涂了?”
洪禹听着马车渐行渐远,那训丨斥的声音反而越来越大,心中乐开了花。
徐琬然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他身边,看着这小子一脸促狭的笑容,忍不住摇头道:“你这小子呀……真真是……”她又不知道应该怎么形容了。
“走吧,跟我回去。”
纪枭跟在师尊身后,美丽的大眼睛清澈透亮,看着洪禹默不作声,修长身段全身上下都洋溢着欣喜。
徐琬然带着洪禹回去,他已经从那座石塔之中搬出去。
进门的时候洪禹有些奇怪:“之前那个门卫的头目怎么不见了?”
徐婉茹古井无波的模样,淡然道:“不知死活的人管他作甚?”
纪枭在后面低声跟他解释:“那人泄露你的行踪,已经师尊处决了。”
徐婉茹一声冷哼:“有些乱七八糟的事情,家里不想去管,他们就以为可以为所欲为了?一个小人物,也敢插手家族内斗,这不是找死吗?”
洪禹恍然:“难怪我去玉醉楼的事情,那么多人都知道了。”
他的新住处自然被安排在纪家核心弟子居住的区域。这一片区域乃是专门规划出来,即便是纪麟这种子弟,正式的住处也是在这里,他只是偶尔回去一次。
这一片区域之中,也分有各种等级。外围有八座高高的石塔环绕,条件虽然也不错,但是十分拥挤,那里住着的当然是家族的外围子弟,或者是背后没有什么权势,简单来说,就是未来的失意者们。
而中央位置上,有成片茂密的古树林,苍翠的绿色掩映之下,是一座座三层小楼,带着独立的院子,或者搭配着竹林,或者搭配着荷花池,总之每一处都是一个景致。在这里居住的当然是家族重点培养的对象。
徐琬然带着洪禹去找一位老管事纪秦拿了一枚入门玉符。因为是徐琬然出面,纪秦兵没有多说什么,只是淡淡看了洪禹一眼就把一枚预付交给他。
可是也不知道为什么,洪禹总觉得纪秦的眼神之中,藏着些什么东西。
“这里每一座小院子都有防御阵法,用入门玉符打开比较方便。”
她也知道这些阵法根本拦不住洪禹。
洪禹搬进来的时候,纪麟正好收拾了东西搬出去。他刚刚被通知,他失去了在这里拥有一座小院的权力,改而去外围那八座石塔居住。
不知道是不是有人刻意安排,两人迎面相遇,纪麟的脸色阴沉无比,恶狠狠地盯着洪禹。
徐琬然停了下来盯着他,纪麟心头一震,不敢再放肆,低着头快步从洪禹身边走过。他身后,还跟着几人,也都夹着尾巴灰溜溜的走了。
徐琬然冷哼一声,低声对洪禹:“家里处理,只能到这一步了,你想要更进一步,就要靠你自己了。但是你也要明白,让他搬出去,只是一个象征性的惩处,半个月之后,如果他觉醒了血脉,而你没有,那么今天的情况就会颠倒过来,而你的下场肯定比他更惨。”
洪禹点点头,冷然道:“我明白,简单来说,就是谁对家族更有用处,就会得到家族的照顾呗。”
他说的赤luo裸,这种简单的真相,或许会给人一种不舒服的感觉。可是徐琬然很直接地看着他:“每一个大家族想要长久的维系下去,不都是如此吗?
洪禹沉默,他不得不承认,从现实的角度来说,徐琬然没错。
第十六卷第十六章勤善堂(上)
洪禹虽然被家族列为重点培养对象,但是毕竟还没有经过血脉检测,在这一片区域内,他只分到了一个很小的院子。不过这已经足够了:一个不姓纪的人,尚未觉醒血脉,就已经在这一片区域内拥有自己的位置。
洪禹安顿下来很简单,他也没有什么行李,人来了就行了。院子内一应物品齐全,徐琬然把他送来就准备离去,纪枭似乎想要留下来,但有点不好意思,最后还是跟着师尊一起回去了。
洪禹冲她比划了一个口型,意思是以后去找她,纪枭也不知道为什么,得到了这个保证,就心满意足的回去了。
她跟在师尊后面,忽然意识到自己以前不是很讨厌这个该死的纨绔吗,什么时候慢慢开始转变,有点想见到他了?
纪麟带着屈辱走进了属于他的石塔房间之中。
这个房间外面是会客室,里面有卧室和厕所,还有一个洗澡用的小房间。比起石塔之中其他房间要好太多了,但是这对于纪麟来说仍旧是一个羞辱
他抱着自己的东西走进来,诧异的发现父亲纪横正坐在自己的房间内:“爹,您怎么来了。”
后面跟着的那些跟班一看这情况,纷纷告辞。
纪横微微点头:“关上门。”
纪麟把自己东西放下,然后去把门关好,回来乖乖坐在父亲下首,聆听教诲。
纪横的目光落在纪麟的铺盖上:“你有那么多跟班,为什么要自己搬东西
纪麟脸上闪过一片羞怒之色,咬牙切齿:“我要让自己记住今天这个时刻,永远的提醒自己曾经遭受的屈辱”
纪横满意的点点头:“能想到这一点,证明你还是个可造之材”
纪麟一愣,以外的看着父亲:“您不责怪我?”
纪横反问:“我为什么要责怪你?”
“因为……我没有听您的话,还是暗中向洪禹出手了。”
纪横一声冷笑:“你明白就好家族自然有家族运行的规则。虽然从本质上来说,谁对家族更有用,谁就能够获得更多的特权。但是至少在表面上,一个大家族要长久的维系下去,基本的规则是必须要被严格遵守的,比方说你这一次的行为,就一定要受到惩罚。”
纪横微微一顿:“但是这不是结果,只是过程。真正的结果,在半个月以后。”
纪麟狠狠握紧了拳头:“儿子明白,血脉检测。”
纪横点点头,露出一丝冷笑:“洪禹算个什么东西?不管他表现的多么出色,但是他就是纪贞瑰那个贱人在清源大陆留下的野种比起血脉纯净,他怎么可能比得过咱们河左大陆纪家?可笑家族之中的那些老东西,居然还满怀期待这种人能够觉醒血脉”
纪麟大受鼓舞。
纪横看了看自己儿子:“你只为什么从小到大,尽管你不断惹是生非,可是不论是我,你娘,还是你祖父他们,都格外宽容你?”
纪麟迷惑:“难道不是因为你们更爱我?”
纪横嘿嘿冷笑:“我跟你娘自然是,但是其他人……血脉的事情虽然到现在也没有研究出什么确凿的成果出来,可是有些迹象还是能够观察总结出来的。你从小表现出来的种种,让我们有至少七成的把握,你会觉醒血脉。”
纪麟大喜过望:“真的?”
纪横点点头:“这个事情本来不应该提前让你知道,我告诉你,只是为了
“让我不要失去信心,不要被现在小小的打击击垮!爹,您放心吧,我不会的洪禹算什么?真正的绝世强者,哪一个不是击败了无数强大对手才能最终登顶?他这只不过是我前进道路上,一个被老天安排来,给我磨练的对手罢了。”
纪横满意的点点头。
搬进这座小院,对于很多纪家的年轻人来说,是梦想的实现,但是对于洪禹而言却要平淡的多。说句嚣张的话,禹少爷什么事情没有经历过?虽然还达不到真正的宠辱不惊,但是这点小事情也不会对他的心情有什么影响。
这座院子给他的最大收获,反而是院子的西侧一屋子的藏书。
他对于整个河左大陆的印象仍旧只是停留在表面,这一屋子的藏书说不上很多,却也让他了解了河左大陆路的历史。
在“一目了然”技能的帮助下,洪禹很迅速的阅读了这些藏书,而后在脑海之中和七夕剑灵交流起来。
“真是奇特,苍黎古朝的传承在这里被继承绝大部分,关于大型玄兵和血脉的知识并没有损失太多。”七夕剑灵也是啧啧称奇:“按说……毁灭的时候,应该是整个崩碎,怎么会保留下来这么一片?”
洪禹好奇:“什么崩碎?什么一片?”
七夕剑灵仍旧是那个老借口:“这些事情你知道的多了不好。苍黎古朝并不是一个很完完善的文明,一味追求武道的威力,最终导致整个文明彻底崩溃
“血脉到底是个什么东西?”洪禹犹豫之下,问出了一个看起来很空泛的问题。可是这也正是洪禹对于血脉之力的困惑。
他并不是第一次听到血脉这个词,之前的凌天神兕之所以会投靠他,也是因为自身之中的远古血脉始终无法激发。这个名词听上去似乎一目了然,可是细细去想,血脉强大的力量究竟来源于何处?
七夕剑灵解释一番:“随这个世界一起诞生的生灵,生而知之、生而强大,种种能力都是他们本来就具有的,但是这些生灵随后因为各种原因陨落,而他们留下的后代乃是繁育而来并非先天,于是就无法再生而知之、生而强大。于是就需要不断地通过自身修炼提升实力。但是他们从血亲那里继承了血脉,而这些存在的修炼,实际上就是不断的纯化自身的血脉。
但是再往后,繁衍越来越多,血脉越来越稀薄,这种修炼法门修行起来就会越来越艰难。而随后武道修行也就应运而生。
但是不管多么稀薄,血脉总是存在,苍黎古朝的血脉之术,实际上等于是返回到最初的那些存在的修炼路径上。或者说,两者并重。激活血脉,然后继续武道修行。
他们的检测血脉就是一个激活过程,不过即便是激活了,也远远没有达到纯正血脉的程度,最多最多、也就能够有半成恢复成为远古的始祖血脉。”
七夕剑灵这一番话,不但没有让洪禹明白,反而增加了更多的不解。七夕剑灵无奈道:“以你现在的见识,本座真的很难跟你解释的清楚,关于血脉,如本座刚才所说,涉及到比大远古时代更早的初始年代,那个时代的一切秘密,都涉及到世界最原始最本质的规则,你让我怎么跟你解释?”
洪禹也就只好暂时把这些疑惑放下来,转而去思考纪家现在的血脉。
读过了这里的书之后,洪禹才知道,传说之中纪家远祖乃是一位曾经顶天立地的巨人,在大远古时代也是超级强者,只差一步就能冲入星空参加神战。
而纪家历史上曾经觉醒的一共有四种血脉,最强大的名叫青阳血脉。这种血脉乃是高高在上的皇位血脉,来历神秘,强大无比,一旦觉醒这种血脉,无论是修炼的速度还是对于任何技能的理解能力,都会远远超出一般人,甚至超出其他血脉很多。
可以说,青阳血脉就是一个全能天才,而且是超级天才的级别。
洪禹的母亲觉醒的就是青阳血脉。
可以说在纪家之中,一旦觉醒了青阳血脉,未来必定是家族的天之骄子。
第二种血脉,是朱鸟血脉,这种血脉也达到了“王位血脉”的级别,仅次于青阳血脉。朱鸟血脉据说传承于大远古时代的朱雀神鸟,或者是来自于三足火鸦,关于源头的说法不止一种,无法最终确定。但是毫无疑问,朱鸟血脉对于操纵火焰和蹑空而行具有极强大的加成作用。
如果觉醒了朱鸟血脉,那么选择修行功法的时候,家族一定会想方设法为你准备一份武道图腾乃是火鸟的功法。这样修炼起来绝对事半功倍,一日千里。而且朱鸟血脉杀伤力巨大,一旦成才,备受家族重视。
第三种血脉稍差一些,乃是将位血脉“挪山”。据说这个血脉来自于力大无穷的纪家远祖,这种血脉的觉醒者适合修炼猛冲猛打类型的功法,血脉一旦觉醒,修炼起来必定勇猛精进,强大无比。而且纯他妈的力量上远远超过同级别的武者,在战斗之中,擅长施展重武器,杀伤力极为惊人。
第四种血脉是玉尺血脉,这种血脉乃是“兵位”血脉级别,也是最低等级的血脉。觉醒这种血脉的纪家人最多。这种血脉最大的优势在于领悟力提升,修行速度比一般的武者快上三成,可以说是一个削弱般的“青阳血脉”。
纪艮远就是觉醒了玉尺血脉,才会从一个普通的旁支子弟,变成了外房的重要人物。